驸马总想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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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濯玉转过身，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她以前没怎么说过假话，如今露馅，脸不禁羞的涨红。不过更加奇怪，为何迟千仞不戳穿她，还帮她圆了这个说要进书房拿东西的谎。
    迟千仞在心里摇摇头。他在管弘安面前费尽心思去保她平安，她却在这里想闯进书房窥伺机密。
    出濯玉意料之外，他闭口没再提书房的事，而是径直走到妹妹跟前，眉头熟悉地一皱，一副要□□人的姿态。
    “见过公主了？这么没规矩，装病不来行礼就算了，还在这大呼小叫的，我找女先生来教你的礼数都去哪了？公主往大了说，是凤子龙孙，往小了说，也是你的嫂嫂。”
    他本就有种气势，再加上在迟寄云面前积威甚重，迟寄云的小脑瓜简直要低到地里去，大眼睛已经酝好了两汪泪水。
    濯玉没想到他上来先教训妹妹，意外地听他这话还挺受用，瞧着迟寄云看着可怜，尴尬地咳了声道：“小姑娘还小，不用这么严厉。”
    迟千仞没搭理她，硬邦邦地说：“公主心善，我却不能纵容你。回房里好好反省三日不许出去玩，想好了该怎么尊敬公主再出来。”
    濯玉不好再劝。迟寄云不敢反驳，小嘴扁扁的眼看就要哭出来，委屈地福了福身就要跑回房去。
    谁知她刚跑两步，就听迟千仞喝了声：“站住，过来给公主行礼告退。”
    迟寄云的脚步顿住，小粉拳忿忿地攥了攥，回来鼓着脸朝濯玉也行了个礼，蚊子叫一样嘟囔了声“寄云告退”，然后跑走了。
    她走后，迟千仞眉头几乎不可见地抚平了些，看着濯玉不说话。他这一番□□，搞得濯玉倒不好为早上的事生气了，再加上要进书房是自己理亏，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迟千仞是不说话惯了，濯玉可受不了，只好没话找话般地说：“都是一家人，驸马对小妹过于严厉了，本也用不到这么多礼数的。”
    而且这要教训的人还是自己想发展的闺中密友加眼线。想到日后在迟府又没个人说话了，濯玉苦恼得直想扶额。
    迟千仞听到这话，面色又和缓了许多，搞得濯玉更加莫名其妙。
    他静默了会，走了过来，到濯玉的面前，先瞪了愣在旁边的连环一眼，冷冷道：“你下去。”
    连环得了这眼神，吓得屁滚尿流地跑走了，第二进的院落里便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迟千仞比濯玉高了大半个头，垂首看向她，没有压迫感，倒想是要认错。他看着濯玉因为紧张而乱颤的长睫，小声道：“公主要问什么，直接问我就是。书房事关重大，还请公主不要进，这也是为你好，不要让我为难。”
    他离得有些近，陌生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濯玉觉得有些不适应，更何况他这话正直地让她没法答，含混地点点头就推说“累了”，径自回了房。
    迟千仞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中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看濯玉走得匆忙，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勉强得出个她还在为上午的事生气的结论。
    这他就真没办法了。他又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会，终归摇摇头，出府办公务去了。
    两人相安无事了几日。濯玉在宫里便能在房中待一整天不出门，在迟府更是发挥了这种本事，除了早晚在花园中转两圈、看看迟府构造，便是待在房里看书作画。
    她倒是想去找迟寄云，只是这姑娘怕是对她产生了偏见，她一去就闭门称病，濯玉也没办法。
    迟千仞好像公务十分繁忙，每天都要掌灯时分才回来，回来也直接去了书房，只回房也只是睡个觉。
    他这时间卡的好，回来的刚好是濯玉要就寝的点。两个人对上面，濯玉客气地道一声“驸马公务辛苦了”，迟千仞就客气一句。然后等濯玉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对面小床早就空了。
    濯玉闲来无事，命洗月将她名下的铺子地契和账本拿过来看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洗月拿过来厚厚一沓。濯玉一边咂舌余昭仪和庆元帝的大方，一边好奇地翻了起来。她先前从没和钱打过交道，如今看着十分新奇。
    她翻了会，奇怪地指着一个铺子问道：“我看别的都赚得很多，这个布庄怎么最好的时候也就不赔不赚？”
    洗月伸过头看了一眼，了然道：“挂了皇字头的铺子用料都好，一件成衣能抵普通人家一月的月钱，只是这铺子位置不对，周围都是些平头老百姓，买不起那样贵重的东西。如此下来，生意自然不好。”
    濯玉听着，更奇怪了：“既然如此，为何不换点平价的布匹。这样亏损着，为何还留着这家铺子？”
    洗月听得她不食人间烟火的言论，忍着笑解释道：“但凡是皇家的铺子，布匹必须要上好的，要不皇家的脸面就丢了。这种铺子，一般都是达官贵人的亲戚管着，一个铺子养着多少穷亲戚，哪里是轻易撤得了的。”
    她指着这家铺子说道：“像这家，这王老板就是贤妃娘娘的一个远房舅舅。”
    濯玉点点头不语。她一直琢磨着要给声名狼藉的皇家挣个好名声，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她还懂得。施粥不成，若是对自己名下的铺子下手，怕是无伤大雅……
    想到这，她打定主意，起身吩咐道：“备车，我要去这常安布庄转转。”
    她从宫里带来的宫女早盼着她出去走走，怕她闷坏了，听到这个赶紧准备。
    濯玉命人去问问迟寄云要不要去，宫女刚出去她就想起来迟寄云昨天刚告了病不来见她，然而人已经出去了，濯玉也不在意，大不了白跑一趟。
    然而她刚收拾完，就见少女俏生生地立在门口，怯怯地问：“听说去的话可以随便拿？”
    一旁的宫女都忍不住笑出来。濯玉端着没笑，强忍着点点头。
    迟寄云听了，几乎要一蹦三尺高，就想扑过来挽住濯玉，想到了什么没动，只是雀跃地跟在她身后。
    姑嫂两人坐着一辆车去往了那常安布庄，一路闲话不表。到了布庄后，先是洗月进去，不一会，一个缺了颗大门牙的老头就堆了满脸笑迎了出去。
    “贵人怎么来这了，未能远迎，还望恕小的的大罪过。”
    濯玉见这人虽殷勤，绿豆眼却滴溜溜地转，一看就不老实，心下不喜，于是就点点头没说话。
    那王老板十分没眼色，一边陪她进去，一边嘴里叨叨个不停：“贵人来的正巧，咱们这铺子里别的没有，却还有贵人的一位熟人……”他说着，笑得促狭。
    濯玉心生厌恶，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待走了进去，她也愣住了。这王老板说的倒没错。
    只见迟千仞正和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那，对着布匹指指点点，轻声交流着。
    听到王老板的声音，两人转过身来，对着濯玉也都惊讶地挑起眉。
    迟千仞率先沉默了，倒是一旁的秦亦平爽朗地大笑，迎了过来，见铺子中还零星有几个人，便招呼道：“夫人这是凑巧了，还是寻着老迟到这来了？”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就决定了答案，故作委屈地跟迟千仞说：“老迟你不厚道，明明跟夫人约好了要逛布庄，还叫我来，看准了欺负我没成亲。”
    迟千仞没理她，定定地看着濯玉，在等她的答案。濯玉也有些不自在，她也没想到迟千仞会来这，便只冲秦亦平笑着：“你们逛吧，我找这布庄老板有些事情。”
    迟寄云本来有点害怕兄长，见没有什么事，高兴地欢呼一声就去挑花色去了。迟千仞突然没来由地生出一股烦躁，看濯玉得体温婉的笑难得很不爽。
    他先冷冷地跟秦亦平丢下一句：“你先回去吧，这的事我来办就好。”他先看着秦亦平笑得狡黠，然后溜之大吉，然后才站得笔直，微微垂首，仿佛在汇报公务一般：“夫人，微臣也是找老板有些事，不过不急，夫人先说。”
    秦亦平走了，濯玉的尴尬稍微缓解了下，好奇问道：“驸……副指挥使有何事？”
    迟千仞没理会她擅自给自己降了半品，郁闷地说：“京城治安，铺子例行检查，无事。”
    他这次来，当然不是什么例行检查，而是盘查一遍濯玉的铺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对她不利的人等，帮她敲打敲打铺子老板，怕在背后玩猫腻。
    只不过这个让他来说，怎么都说不出口。他一边给自己催眠这是尽到驸马的职责，一边退到一边，静静地等着濯玉和老板交谈。
    濯玉想了想，觉得他在场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自己要办的事，人人皆可知，于是清清嗓子，就要和老板说明来意。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妇人轻声地跟挽着的一个小姑娘说道：“这家铺子太贵了，咱们去街角那家，娘给你买衣服，好不好。”
    小姑娘哪懂得这些，眼泪就抹开了，哭喊了起来：“娘，我就喜欢这花纹，我不要去那家铺子，那家铺子布料都灰扑扑的。”
    王老板听这两人聒噪，面色一沉，过去厉声喝止：“哪里来的人，没看见店里现在有贵客吗，吵什么吵，有小孩你拉出去……”
    就在这时，濯玉上前一步，说道：“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