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长姐称帝记

19.蓟州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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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太子挑眉:“我哪里说反了?”
    云矩绕过他,走到前面,侧回身,刻意顿了一下,回眸笑道:“难道不是我既然都没有过问二哥收拢黔南王的事,二哥也不至于拿两个小辈的拜访来责难我吧。”
    东宫太子已隐约看出云矩与这位新来的八弟的不对付了,听了她这含怨带嗔的一反问,先时的怒气莫名散了大半,面上却仍故作不解道:“怎么?黔南王当年与五弟不是最是要好么?我笼络了他,本是看在五弟的面子上,怎么到了五弟这里,反倒得不了好了?”
    云矩引他们二人在茶室坐下,亲手捧了杯茶递给东宫太子,这才感觉好笑般摇了摇头,很是无奈地与他们两个抱怨道:“十年前的事了,好与不好,如何还作得了数。只前些日子,就八弟回都的第二天早上,他便来我府里,质问温宪当年的事,话不投机,最后掀了我的桌子怒气冲冲地走了,如此不欢而散,至今未再遇过,二哥管这叫'好'?”
    东宫太子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笑话般,哈哈大笑后,震惊地反问云矩:“他因当年温宪的事与你翻了脸?我天,这可真是……”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云矩也很无语似的摇了摇头,面上显出几分颇气的模样。
    东宫太子笑罢,忍不住打趣云矩道:“那你就没与他好好解释解释,把当年事说道说道?”
    云矩无奈地一摊手:“可我又能说什么呢?只不过刚开了个头,先替二哥澄清了下当年您可不是'强抢民女',他便已发了怒,揪着我的领子要揍我,大喊'温姑娘决不会是那样的人!不许你这么诋毁温姑娘!'云云,剩下的话,我哪里还说的出口。”
    东宫太子边听边笑,听到最后,笑得直不起腰来:“真,真是没看出来,八弟还是个痴情种。”
    黔南王还只是籍籍无名的八皇子时,云矩便着意撮合过他与温宪,结果是被温宪狠狠地羞辱了一顿,也是因这遭,老八喜欢温宪的事,东宫太子才得以记到现在。
    只是东宫太子笑完之后,不免皱了眉头,缓缓道:“如此说来,他最记恨我也该是我才对,只这样的话,老八的投诚,可信的又有几分……”
    云矩微微一笑,捧了茶,从容道:“这正是我想对二哥说的。”
    东宫太子沉吟片刻,突然发了笑,斜觑了云矩一眼,故作不满道:“你这是私怨在身,开始给我上眼药了啊。”
    云矩也笑,大大方方认下了:“是啊,就是不知道我这眼药,上的成不成功呢。”
    东宫太子没多犹豫便摇了摇头:“如今八弟风头正盛,周家那边步步紧逼,他能主动投诚,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只得先委屈你了。”
    云矩早知结果,并不失望:“我倒没什么委不委屈的,只是二哥自己小心,剩下的呢,就是别把我和那位黔南王分到一处办差罢了。”
    东宫太子点了点头,眉眼间带着一丝不屑,随意道:“他哪里能与你相比……不过话说回来,蓟州的那两个是怎么回事?”
    东宫太子话锋陡转,云矩却仍是一片从容不迫之态,毫无异色地顺着接下:“二哥说的是大哥家的行渐与行追么?行渐也十六七了,到了与人说亲的年纪,花夕节这回正好办在洛都,大哥便来了封信,把人托付给我,叫我看着帮他订门亲事。”
    东宫太子仔细看了看云矩的神色,瞧不出什么端倪来,便没再多说什么,只道:“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小五,我知道你与老大有些情分,但我不喜欢他,你以后离那边,还是远些。”
    云矩只笑笑没说话。
    接下来三人便漫谈了东宫的不少人事安排,痛骂了作妖的周家与宛陵王一系,临到最后,东宫太子才提起了此行的来意。
    “三日后就是我的生辰,我在东宫置了宴席,五弟可记得一定要按时去。”
    云矩微讶,不明白他为何多此一举提这一句:“这是自然。”
    东宫太子便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句:“可要带着弟妹和孩子一起去。”
    云矩面色微僵,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应了下来。
    离开颍川王府,寿春王忍不住心中疑惑,问道:“那是好事,二哥为何不先与五哥通个气、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东宫太子默了默,突兀地冷笑了一声:“算了吧,只怕对于小五来说,未必算什么好事。”
    寿春王惊讶地看着太子。
    东宫太子的神情阴郁下来,冷不丁道:“小九,你还没看出来么?他现在,与我们可并不一条心。”
    寿春王心道我就没觉着五哥与咱们啥时候一条心过,又哪里来的从前现在,不过他这话只敢藏在肚子里,他对云矩的手段避若蛇蝎,在东宫太子彻底与云矩翻脸前,他就只敢默默地警惕着。
    寿春王便故作思考状:“难道二哥是想说蓟州那两个……”
    “跟老大无关,”东宫太子烦躁地摇了摇头,他虽然烦蓟州王,但说白了,蓟州王做的,远没有正主颍川王过分,他连云矩都不介意了,又能介意当年的蓟州王到哪里去,不过是单纯厌烦他罢了,“是老八,小五的态度明显不对劲。”
    寿春王微怔。
    东宫太子面无表情道:“你五哥原来不管心里究竟是在打什么鬼主意,明面上的事总是能办的漂漂亮亮,叫人说挑不出错来,可自老八回都后,他的反应就一直不大对劲。”
    “二哥是觉得他在撒谎?”寿春王不明白。
    东宫太子缓缓地摇了摇头:“他不会撒这样一戳就破的谎言,这没有意义……他与老八,可能关系是真不如何了,但他这次太急了,今日的情境,若换以往,他根本不会开口,一个女人而已,哪里值得摆到台面上来讲,他真是因为那事与老八起了芥蒂?他非常不想我收拢老八,为什么?是单纯与老八合不来,还是怕我因此查到什么端倪?……小九,你说,当年小十二的死,真是老八做的么?他一个妓生子,哪里来的胆量,嗯?”
    寿春王面色大变:“二哥,您的意思是……,五哥他……可要我再去查查当年的事?”
    东宫太子缓缓地摇了摇头:“查倒不必,你我心里有数就好了,十年过去了,就是有些许蛛丝马迹,也早被抹平了。”
    想到黔南王回来当夜,云矩面不改色地与太子说起江淑妃的模样,寿春王就感到不寒而栗。
    他惊疑不定道:“那五哥那边?”
    东宫太子缓缓地扯出一抹冰冷的微笑,回道:“无妨,不急,你五哥只要不背叛我,我也无意去为难他。”
    “毕竟,我可是连皇位都愿意分与他一半坐了。”
    “他可不要让我失望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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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太子这一行给云矩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翳,不过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该做的事也不能放,翌日,云矩便带着三个小辈进了宫,探望蓟州王的生母吴美人。
    黎惜入都后,赵宁杨便秘密观望了一番她的心性,觉得此女甚是跳脱,恐给云矩招祸,便亲自上阵,教这姑娘些规矩。
    反正二十年都等了,也不急于这一时,没教好前,云矩也不懒得去见。
    只是这次皇宫一行,没了赵宁杨,云矩与皇后更是无甚话可讲,略略沾了座子,叫行渐兄弟给皇后问了安,便起身告辞了。
    吴美人住在含水宫的偏殿,宫中主位是贤妃舒氏。
    舒贤妃的年纪比蓟州王还小,做吴美人的女儿都绰绰有余了,可人家混得风生水起,入主四妃之位,吴美人却在宫里受尽白眼,连唯一的儿子都被人撵到关外苦寒之地,终年不得见,不知吴美人自己坐那里想一想,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
    说起来这后宫的女人,再难找到比吴美人资历更深的了,她先前是服侍慧帝生母、如今的孝祥太后的,在慧帝该知人事的年纪,被孝祥太后赐给了慧帝作房里人,她们这样由宫里直接赐下来的教习宫女,都是有品级的女官,其中以吴美人颜色最好,最受宠爱,地位也最高。
    吴美人陪了慧帝大半辈子,给他生了第一个儿子,如今人老珠黄,色衰爱弛了,混成了这副模样,可见帝王之薄情。
    不过云矩还是得摸着心口说一句,吴美人如今的处境,父皇的薄情是其一,而自己于其中,也并不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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