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是个魔王

79.一切的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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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夜里伊让的突然出现就像是幻觉。
    当那些光元素消失不见之后, 罗斯米尔仿佛是从长时间的走神里猛然醒来一般。
    面前的光突然消失,他在原地愣了很久才回过神。
    周围一切都没有动过的样子。
    面前没有倒过的茶水,也没有任何余留的魔力。
    罗斯米尔觉得自己是大约是出现幻觉了。
    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罗斯米尔按着额角, 举着燃起的照明术,他将桌子上的烛火点燃。
    再之后是依靠着魔力将其他的烛火全数点亮。
    这样一来, 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只是与光之元素照亮的情景完全不同。
    想到这里, 罗斯米尔忍不住动了动手, 却是手掌随着这个动作,不小心碰到放在桌案上的一本书籍——这一本是那天伊让从书架上拿出来过的,也是这一本被伊让随手放回去,却将整本完全放倒了的书籍,让罗斯米尔忽然回过神来, 确定……
    那一日,伊让是来过的。
    “……”
    这几日的事情从前几日伊让的突然出现就有了截然不同的转变。
    现在的“博罗多尔”其实是伊让, 那就是说再往前推几天所见到的魔兽,就是伊让放出来的——按照当时的说法,是作为学徒的教导老师要求他将法术的咒语完全念出来——
    虽然说不知者不罪,可是——让神明做完整吟唱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做的吗?!
    想到这里罗斯米尔就又想到了另外的一个人。
    苏格拉再重新挑选身体。
    之前的那具身体的缺陷, 苏格拉前些时间并没有做过什么, 可是偏偏是最近, 却有了别的打算——
    “哎——”
    事情越想越多, 就越发觉得压抑。罗斯米尔动了动, 碰到放在桌案边的书, 原本想要握拳锤向桌面的动作停顿。
    转为摊开手拍在书页的封面上,不知道在想点什么。
    伊让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罗斯米尔在为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事情心烦,而伊让此时却是心血来潮的突然想起来这个人,“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您?!”
    略微侧头笑着 ,伊让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想起来的人在看到自己之后,就突然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的人,心情却是越发顺畅,连带着嘴角的弧度亦是越发上扬。
    在伊让看来,面前的这个人:罗斯米尔·多亚特总是有几分特别的地方。
    只不过说不出来特别在什么地方。
    还这么想着的时候,伊让已经前进两步靠近着停在罗斯米尔面前,两人之间不过间隔着一张不算宽的红木桌子。
    “……”
    罗斯米尔有点紧张。
    伊让刚刚突然上前他下意识的后挪了几分,而现在被他盯着打量许久,罗斯米尔则是有些别扭,而后是连带着因为紧张,连带着心跳加速脸上发烫。
    那感觉就像是年少的时候被大人检阅学习情况一般。
    这种转变说不出来为什么。
    罗斯米尔被伊让盯了许久,最终坐不住了,仿佛被什么扎了一般从椅子上起身,随便后退两步再次拉开距离,才有些结巴紧张地说道:“有什么不对吗,伊让陛下。”
    “改称呼了。”
    “啊,我……”
    “说起来,我还是觉得你从前的时候比较可爱。”
    “请不要戏弄我了!”
    “……”
    “……”
    伊让嘴角挂着笑容,而后面的话全都停滞下来。
    他只是依旧挂着笑容,透过那双眼却看不出真切的情绪。不知道喜怒,也感觉不到情绪之上的变化,而越发如此,就越发让人面对之时,手足无措。
    “果然很相似。”低声自语了一句,伊让这句低喃随着略微颔首地动作而变成模糊不清。
    没有多少落入罗斯米尔耳中。
    再之前伊让还以为只是错觉,然而当眼下的每一件事情做出选择之后,伊让能够感觉到耳边细碎响起的 ,有关于这个世界规则运转时候发出的细碎声响。
    那种声音他很熟悉——曾经全都落在他久远的记忆之中。
    只是伊让耳边经常有那种声音响起的时候,这个世界上还什么都没有。
    罗斯米尔在这一阵沉默之中站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说道:“第一神苏格拉已经降临……”总觉得这种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只是也想不通自己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只是面对着面前伊让看不出深浅的表情,罗斯米尔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交代出来。
    “我知道。”他转身在一旁有序摆放好的座椅上落座,依旧兴致勃勃地扫过整个房间。
    这个地方看起来略有几分陌生,不过四下扫视之后,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看得挺顺眼的。想到这里伊让干脆的转过视线去看着罗斯米尔。
    从前没有感觉,而现在再看起来的时候,却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罗斯米尔同苏格拉很相像。
    “你想要说的一切我都知道。”伊让的一句回答就让苏格拉后面的话说不出来,绞尽脑汁考虑着自己还能够说点什么的时候,伊让似乎已经不想要继续在这种问题上兜圈子,而将话题直接的说出来,“这种事情之中,你们从来都没有选择权。”
    “……”
    伊让的回答很直接,直接到有些让人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就像是面前放着一张纸,不将其完全戳破的话,那就还能够自欺欺人的认为这件事情是他们能够去担忧的事情。
    这件事情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其实罗斯米尔很清楚。
    教会的圣典上早就清清楚楚地写出来过——
    神明不曾追究背叛者的罪恶,不曾苛责过背叛者的行为。
    而背叛者依旧选择敌对。
    罗斯米尔脑子里正在飞快地掠过一些列圣典之上出现过的文字。
    那是一本根本无从考证出处的书,甚至在传说之中,第一神与伊让开战之前,它就已经在教会之中。
    关于这一点,罗斯米尔同艾欧比求证过。
    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教国曾经拥有圣典,并且能够预知未来。
    只是这个可以预知未来,是当苏格拉于伊让开战之后,教会的人员才从中推断出其中的意义的……
    教会的圣典——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突然就将念头落在这个东西上的。
    教会圣典的来历没有人知道,只是从最开始就有一种说法:说是第一神留下的记录。
    而就这一点,罗斯米尔不置可否。因为对于这个东西的存在,苏格拉是知道的,而罗斯米尔观察下来,他还记得苏格拉再翻动过这个东西之后的神色。
    他觉得这个说法应该是被否定的。
    可是当每一个人都在告诉他,圣典上所说的事情都在一件件实现的时候,对于这件事情,他也不确定起来。
    罗斯米尔脑子里胡乱地转过很多念头,到最后又落回了伊让说出来的那句话,竟然还用着他自己听来都愚蠢的语调问道:“你会同他开战。”
    伊让坐在那里,不动不怒地一派淡然,听到罗斯米尔的问话,依旧笑得好脾气地回答:“对。”
    “你不可能杀了他!”心里猛然有一种被忽然撞击的异样,罗斯米尔想都没有想就说出这句话来,再之后对上伊让等待他后半段话语的眼神,又骤然回过神来,不知自己刚刚的那一句话脱口而出是怎么回事。
    “……”伊让嘴边勾着笑容看他,罗斯米尔在几个呼吸里冷静下来。
    他整了整自己的情绪,把脑子里冒出千万头绪的思绪一点点整理出来,之后说道:“若你还活着,那第一神总归还会回到这个世界上,也就是说……”
    你们只能同归于尽。
    “我只能与他同归于尽。”
    完全无法反驳的结果。
    罗斯米尔甚至不知道如何再辩驳一句让伊让改变念头,他甚至不适时宜的想起来圣典之上的一句话来。
    【你无法永久的留在这里……若我不在,你便无法降临在此。】
    事情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最开始重新见到伊让情绪,已经由最开始的喜悦完全转变成了另外一种极端而糟糕的心情。
    直到此时,罗斯米尔看着面前依旧脸上挂着笑容的伊让,才确定一件事情……
    那是神明。
    他们创造了一切,也有可能毁灭一切。
    在其之下的人们,不论如何挣扎,都没有可能反抗。
    这甚至说不上是残忍。
    你可曾切割过具有魔力元素的宝石?
    不论是切割又或者是将其磨碎而收集魔力,在做的时候,不会用任何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有的时候甚至不需要理由。
    而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对于神明来说,差不多也是这样的。
    罗斯米尔的理智在这种时候闪过许多念头。
    伊让就保持着坐在略低位置上的姿势,看着罗斯米尔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驱赶着的急迫模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而左右没有想到什么能够说服对方理由的罗斯米尔,最终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询问道:“会在帝都开战吗?”
    “你是觉得可以躲避一下?”
    罗斯米尔没有否认。
    在他的认知之中,这个选择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伊让同苏格拉开战过一次,而那一次之后,作为人类的世界不是还安然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上一次神明之间的战争没有毁掉一切,那么轮到这一次罗斯米尔并不觉得会有更坏的结果。
    罗斯米尔没什么底气问出类似于“难道不是吗”这种类似的反问。
    只是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然而罗斯米尔并不敢说破。
    伊让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挪开落在罗斯米尔身上的视线,越过他之后不知道落在哪一出略有几分遥远的地方,而后依旧笑着说:“今天就聊到这里如何?”
    “……”罗斯米尔顺着视线回头看了看:除了房间之中一切照旧的摆设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忍不住又看向伊让确定,房间之中却只剩下他一个而已。
    周围什么都没有,空荡荡地仿佛刚刚同他说了那么多话的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只有之前伊让坐过的位置上,原本放着的靠枕挪动了位置。
    ……
    之后的时间继续前进。
    罗斯米尔每天需要做的事情依旧很多——毕竟作为教会主教,很多事情都是他需要亲自过问的。
    而在这一段时间里,伊让也是不时会忽然出现在教会之中罗斯米尔的房间里。
    从最开始的不确定,到后来罗斯米尔甚至都会泡壶红茶等待着招待伊让。
    伊让的出现是不定时的——不过都是在白天。
    而且他并不是只有在罗斯米尔在的时候才会到这里来。
    这一点是罗斯米尔外出归来之后,发现之前准备的红茶有所变化之后发现的。
    而对于这些细节,当罗斯米尔发现伊让的来访变得频繁起来之后,罗斯米尔不得不再次考虑有关于“神明之战”的事情。
    今年的兽潮没有延迟了将近一个月没有到来,成为了他最终决定向皇室觐见的最后一条理由。
    具体的内容并没有过多的讲述,只不过从前一直没有被提起的假设在这个时候被提起,这让一直有所准备的皇室在这个时候得到确切的信号。
    “你跟他们说了?”
    “!!!”
    罗斯米尔手里捏着的符咒书差一点就被他撕开,却在反应过来对方的声音所属之后冷静下来。
    “……”深深地缓了口气,罗斯米尔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就见到伊让站在窗户边,手里端着的红茶似乎是罗斯米尔临走之前才新泡上的,法术的加持之下,温度一直保持在刚刚好的数值上。
    “您知道?”深呼吸,罗斯米尔向着伊让走过去,后者却是向着他抬了抬手里的茶杯,仿佛完全前言不搭后语地接了一句,“一直忘了说了,红茶泡的不错。”
    有没有回答不重要。
    对于罗斯米尔而言,伊让的反应已经算是给出了答案。看着对方使用着自己感觉上熟悉,可现在看起来却完全无法同“博罗多尔”相互关联起来的面容,略低下视线,顺着伊让方才说的话,转而带开话题,“我以为这只是一个的习惯,没想到您也喜欢。”
    “……”虽然话中并没有说清楚,但是伊让很清楚面前的人在表面的字句之下所说的是什么。稍微盯着罗斯米尔看了几秒,而后收回视线的伊让贴着窗边望下去。
    教会的彩色玻璃将其外的光线与景色蒙上另外一种颜色。
    似乎今天也不是个合适的时机。
    这么想着的伊让自窗边走开,朝着罗斯米尔所站的方向走过去。用过之后已经空荡荡的茶杯被他随手搁置在了罗斯米尔的桌案上,他随意地回答了一句:“我从前从来都不喜欢这个。”
    按照圣典上所书写过的。
    信徒曾向第一神献上各种物品,而第一神在其中选中了红茶,并夸赞了信徒。
    “只是你看起来挺喜欢的。”——这里备有的只是红茶,而每一次泡的也是。
    罗斯米尔被这个问题弄得有一点愣,只能有几分磕磕绊绊地回:“是,是的。”
    伊让听着这个回答,向着他露出一个笑容,“那我也觉得喜欢好了。”
    “……!!”
    话音仿佛是在空气里摇晃着最终慢慢坠落的羽毛,尖端处似乎能够让听着的人错觉一般被挠过心尖一样轻微的发颤。
    罗斯米尔只能僵在原地听着那句话连带着最终一点尾音都消散在空气里,而伊让也早就从视线之中没了踪迹。
    ……
    兽潮日期的逼近原本会带来的紧张,随着伊让之前所说的话被证实,一点点也随着时间被一寸寸抽走。
    伊让依旧会不时出现在教会,罗斯米尔觉得他在等什么。
    他心里面有着一个大概的答案,却莫名地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皇室经过罗斯米尔的觐见,一面说着会采取措施,一面却没有见到动作。
    当雨季完全过去之后,罗斯米尔也从之前的慌张逐步转变为有了其他的念头——他想的是,也许伊让有了别的打算。
    既然兽潮的危机确定接触,突然间就得以将时间空出大部分的罗斯米尔这种时候也就略有一段休息时间。
    今天没有伊让的踪影。
    泡上的红茶都已经被换了几次,下意识看了看窗外天色,确定这一点的罗斯米尔倚着座椅,小幅度地活动了一肢体。
    手掌略微挪开几分,恰好触及前些时间被自己特意拿到桌案边的书籍,罗斯米尔动作略顿。不知道想些什么的,稍微停顿几分,罗斯米尔伸手过去,指腹才搭在扉页上,就听到门口处有人说道:“神话历——你突然对这个东西感兴趣了?”
    “……!”
    骤然出现的声音让罗斯米尔回过神来,他本能的将手上拿着的书本反扣着,将正面压在桌面上,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的来人。
    这个少年的面容看了许多遍,只是这一次是第一回有了莫名的戒备感。
    “还是没有编著完的上册。”苏格拉并没有花费过多的精力去注意面前这个从前的“衣服”是什么样的情绪,只是随意地拂开罗斯米尔压在扉页上的手,将书拿起来大致翻了一下,“这很有趣,是准备等到我同伊让的结局,之后再编著下册么?”
    “您怎么突然来了?”
    没有回答苏格拉的问题,罗斯米尔却是问了另外的问题。
    对于苏格拉的行程,不得不说罗斯米尔还是略有些熟悉的。苏格拉前不久另外安排了人为他物色新的身体。
    而现在似乎已经有了眉目。
    这件事情如果成功了,那就意味着如果伊让真的在某一日同他开战,情况不可收拾的可能性就越发上升了许多。
    就像伊让不在意的模样,苏格拉的目光依旧落在罗斯米尔手上的那本书上,继续自顾自的带动了话题,缓缓地说道:“卡西特雅有异样的魔力波动。”
    这个罗斯米尔知道。
    出现的时间并不是很久远之前,上下联系起来,他甚至可以认为,那样的异常是因为伊让引起的。
    只是这不过是推测,却没有确切的证据。
    翻了两三页,苏格拉将手里的书又扣回原来的位置,他看着面前的人类,忽然想到了很多事情——
    比如过去,比如回忆,比如伊让再次在他面前睁开眼的时候,又比如——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等到的那个人……
    “应该只是魔法阵的波动,高塔的法师们研究出了什么新的花样吧。”
    苏格拉忽而笑起来,嘴角挂着和罗斯米尔一样的弧度,他直接地否定罗斯米尔的话,平静地陈述道:“最近这个地方外围的贫民区里,在流传关于地下城的事情。而整个卡西特雅的地下已经被掏空——”
    “那些流传在人类游吟诗人口中的故事里的人都在接触开始各自活动的法教人员。”
    “你见过他了,是吗?”
    ——从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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