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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听声音, 凡尘就认得, 几次三番滋事, 除了黎才人还能有谁。转过一丛花木,她犹在说个不停, “你以为从前的荣宠还在呢?早就变天啦, 横竖是没了指望, 也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好好在宫里呆着,也不讨人嫌是不是。”
原先的傅昭仪气红了眼睛,却说不出话。凡尘忍不了, 大步从黎才人背后上前, 拧过她的肩膀,劈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我看你才是丢人现眼!”
她用了十足的力道,直打的黎才人晕头转向,半边脸登时现出清晰的指印, 凡尘真是动了气,打完由不解恨, 指着她鼻子大骂, “你再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头喂狗!”
她鲜少动怒, 更不会这样破口大骂, 这回是黎才人欺负傅娘娘, 实在叫她忍无可忍!黎才人没想到会被她撞见, 知道她的厉害, 这会儿也吓得面无人色,慌忙跪下来请罪,“我…嫔妾口不择言,郡主饶命。”
凡尘冷笑出声,直勾勾瞪着她,“不知死活的东西,这会儿倒惜起命来,我倒要看看,你是多大的胆子,敢这么欺辱傅娘娘!”她扬声叫人,“给我掌嘴!傅娘娘说停再停!”
凡尘问为什么事儿,傅娘娘身边的宫女屈身替她抱不平,“今儿天好,娘娘带寿王出来放风筝,谁知道风大,风筝飞上天就不受控制,跟黎才人的风筝缠到一起去,绕了半天解不开,一齐拽断线,掉到远处太液池里了。黎才人便不依不饶,说上回遇到皇上,还夸她那只风筝做的好,要咱们娘娘赔呢!不光言语不敬,拉拉扯扯的吓哭咱们小王爷,才叫抱走了。还说到以前跟咱们娘娘住,说些娘娘苛责,她今日要一雪前耻的话!”
傅娘娘素来是个好性子,若非黎才人的话太伤人,专挑难听的往她心口刺,她也不会这么气愤,由着凡尘发落。一时只听扇耳光的声响如鞭鸣,黎才人的嘴角沁出血来,傅娘娘到底不忍心,便叫停了,“郡主消消气儿,黎才人出言不逊,您已经为我出了气,别再气坏了自己,得不偿失。”
脸上辣辣的疼,牵扯的脑中嗡嗡作响,如此发落,反而激起黎才人的反骨,她恨恨抬头,盯着凡尘的目光几欲喷火,“郡主好大的威风,也不管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好打。横竖今日落到你的手里,我就是死,也不服你!”
凡尘面色铁青,“死到临头还嘴硬,且如你的愿,慎刑司的七十二道刑罚,我看你服是不服!”她喝道,“拉下去!”
慎刑司那样的虎狼之地,只怕有去无回,傅娘娘忙劝她,“郡主三思,我受些屈辱不算什么,她是皇上的新妃,郡主这般发落,只怕皇上怪罪,为了我再连累你,不值得!”
宫中拜高踩低,历来如此,失了势的女人,连奴婢都不如。可是凡尘护短,她心里敬重傅娘娘,敬重敏娘娘,不是因为她们曾经辉煌,只因相识相知多年,如亲人如朋友,她有侠肝义胆,拥有权力一日,便要护她们一日。
她毫不犹豫说值得,“哪怕皇上怪罪,我也愿意承受所有后果!何况皇上英明,娘娘是大行皇帝遗孀,由着嫔妃苛责,更会连累他的名声。黎才人,必要受罚!”
她咬定不松口,叫人送傅娘娘回去。这是大事情,她心里有分寸,叫胜簪去皇帝跟前儿传话,自己又去跟太后说,孟古走在她边上,犹被她的气势吓住不回神,“姐姐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凡尘不说话,她又不敢追问,闷头跟她走着,快到寿光宫了,才听她说,“就是觉着宫里还有这样的人,想一想都闹心。”
她给太后回禀,一五一十不隐藏,自己动手打她也说,“娘娘您觉着呢?虽说我当时是在气头上,可是打她不后悔,傅娘娘她们心里已经够苦了,她这是往上捅刀子,给过她教训,自己记不住,只怕兴风作浪的毛病一辈子也改不了。比起那些叫逐出宫的,她这样的,才是最该发落的。”
人心莫测,太后自然也不喜欢这种性情的,但凡已经有了坏心,再想改可不容易,趁着她还没有大错,及早清除,也是好事情,“哀家没什么意见,你瞧着办。慎刑司里下手没有轻重,权当为着她父亲的脸面,你去关照一声,省的落下什么病根。”
凡尘心里有数,气头上是真要罚,这会儿冷静下来,刑罚是假的,主要是为了吓唬,慎刑司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娇滴滴的贵女,进去走一遭就够刻骨铭心一辈子了。
胜簪回来说皇帝也没有异议,还说宫里留不得,逐她出去行不行?
这是听进凡尘的劝慰,反过来请她的意思。凡尘其实正有此意,跟他不谋而合。于是第二天一早,便把在慎刑司吓得没了人形的黎才人请出宫去了。
发落黎才人的事情传开了,合宫嫔妃见着凡尘都要绕道走,唯恐避之不及,也只有孟古成天蹦蹦跳跳跟着她,提起来还一脸崇拜的样子,“姐姐我就佩服你,杀伐决断,很有中宫的气势呢。宫里人多,就该这样,赏罚分明,不偏不倚的。不过我学不来,好像也不必学,杜小将军家里没什么人口,比宫里简单多了。”
三两句离不开她的心上人,听说叫杜行之,不是京中大户,襄州人士,出身小康而已,难得自己文武双全,博了军功,站稳了脚跟。比起纨绔,这份才能更是吸引人,孟古托着腮畅想,“他说他有喜欢的人,可我觉得他是骗我的,都二十岁了,喜欢谁还不早早娶回家了么?反正我就是喜欢他,觉着他好,哪哪儿都好,姐姐……”她忽然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凡尘答应了皇帝送他腰带,闲下来裁布绣花,忙的不亦乐乎。她的绣功不算差,可是寻常懒得动,懈怠太久了手生,唯恐花样绣不好,单拿了零碎布头,绣着祥云练手,她扎针扯线,头也不抬,“我觉得皇上这样的不错。论起天下,谋略双全,说起家事,也能头头是道。主要他这人性格好,没什么大架子,不摆皇帝的谱儿,你跟他说话,就觉着轻松高兴。像那些一板一眼的,真过起日子来,不得无趣死。”
夸的理所当然,自己都没发觉,可是孟古听了直摇头,“您说的,跟我见着的是同一个人吗?皇上多凶啊,那个什么美人,都叫他给吓哭了!”
凡尘顺嘴就替他正名,“皇上不是那样的人,宫里一位李美人,做了多下面子的事情,换做别人一早就得急眼儿,可咱们皇上多大的胸襟,能容人。”
孟古笑嘻嘻挨过来,“姐姐你别是喜欢皇上吧?”
凡尘手一抖,一针扎在中指上,血珠迅速冒出来,她手忙脚乱,撂下绣绷找帕子擦,心口突突狂跳,板起脸训斥她,“别胡说!”
孟古吐吐舌头不说话,去找药给她,留下凡尘自己坐在窗根下,日光照在她身上,带着明丽的热气,烧的她脑中混沌一片。
凡尘有意无意的避着皇帝,没过两天,听说他又出宫查看河道去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莫名有些怅然,春末夏初的当口,晚风习习,她忽而有了酸涩的心事。
石榴花开了,日移花影斜窗牖。折来簪花,映的鬓发如霞,凡尘新换上齐胸襦裙,左右扯着胸前的带子,总觉着不舒服,胜簪压住她的手,“您别老弄呀,好不容易系好的。”
凡尘双手托了托,“估计是我又胖了,去年的衣裳小了。”
胜簪看着她的波澜起伏,偷笑,“您的肉,都长到该长的地方去了。”
“不许笑,”凡尘懊恼的双手抱胸,“冬天,。衣裳穿得多,还能遮得住。这下没了遮掩,我要怎么办啊!”
她是真的发愁!明明自己也不胖,腰上玉带一拢,也算是盈盈可握,偏偏胸前肉厚,藏不住挡不住,衣裳稍稍紧一些,轮廓分明,简直是蔚为壮观,冬天还能盖的住,到了夏天……但凡衣领略低,就是一大片香艳风光。
她愁眉苦脸,那厢赵婕妤请人来邀,说是她的生辰,设了小宴,请凡尘赏光。
宫里日子寂寞,所以无论大事小节,郑重其事操办,也是借着由头,三五不时的凑个热闹,用来打发漫漫辰光吧。
凡尘挑了一对翡翠雀首镶明玉耳铛做贺礼,不过分贵重也不太过单薄,正配她的身份。赵婕妤住琼章宫的环佩殿,内里装饰端方古朴,屋后一颗经年的老槐树,枝叶横陈遮天,伴着引渠而入的溪流水声,叮咚轻快。
赵婕妤轻易不得罪人,遍邀宫中妃嫔,难得众人也肯赏脸,除了沈扶兰和李美人称病,其他人来的整齐。
到底是寻常的寝殿,人多了就嫌挤,把宴设在槐树底下,有清风溪流,吃茶谈天,倒也颇具意趣。
凡尘怯热,中午这阵子日头有些晒,加上吃了热汤,额上沁出汗珠,里衣都湿透了。
赵婕妤的女官在宴上操持,瞧见凡尘拭汗,连忙提醒赵婕妤,请凡尘入殿内更衣,“郡主受累,若是不嫌弃,嫔妾这就叫人准备热汤,服侍您洗浴再换身干净衣裳。”
凡尘不想劳师动众,“今儿是婕妤的喜日子,你且宽坐。我借你的寝殿,换身衣裳便是。”
她一味推辞,只由胜簪服侍去内殿。衣裳是现成的,不急着穿,她捡起扇子边扇边说,“先去端盆水来,我洗洗脸,也凉快一些。”
洗干净妆容,又在脖颈处擦干净汗珠,不施粉黛的一张脸,竟有了明珠乍现的夺目光彩。
凡尘换了小衣出来,胜簪在她身后撑开淡紫绣白莲的外衫,她张开双臂,套进袖子里,右手小臂上酥酥麻麻做痒,她刚要发问,一阵钻心的疼痛,刺破皮肉。
她轻呼出声,迅速转身缩回手,袖子垂下,一只蜈蚣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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