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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春色正浓,满枝丫的海棠花正娇艳开放,翩翩飞舞的黄蝶玩闹其中,池边有柳树枝叶随风摇动,仿若姑娘若软无骨的纤纤素手,拂动着这怡人春景。
书房内淡淡墨香萦绕四周,坐于窗边的少年正提笔作画,画得正是这窗外的怡人景色,一阵清风拂来,吹乱了少年一缕额边的发,柔软的发丝落于颊边,少年的眼睫轻轻颤动。时间缓缓过去,少年放下笔,揉着略有些酸的腕,他偏头问道:“几时了?”
却是半晌没有人答复,他不耐烦回头一看,只见常顺正倚在一旁书架上睡得正香。
晏晗双眸微眯,扣指重重敲了两下桌,常顺公公瞬间清醒,抬头见他的脸色,连忙跪了下来:“殿下,奴婢错了,奴婢不该睡着了。”
“你倒是认错快。”晏晗嗤了一声,正要开口再问时辰,突然听到更漏响动,常顺忙道:“殿下,巳时了。”
“巳时……”晏晗喃喃念着,而后他突然起身向外走去:“ 坐累了,去走走。”
只这走走,却是有目的地的,晏晗慢慢悠悠,往举办赏花宴的地方走去。
宫内有一处馥园,是为太|宗皇帝时为了爱妃所建造的,里面种植着各种从各地搜罗的珍稀花草,每到春日,万花争相开放,一簇压着一簇,各展芬芳,最是娇艳。
晏晗到时便听得馥园内一片欢声笑语,言笑晏晏的情景。
太监高呼“太子驾到!”,园中言笑正欢的众人纷纷安静下来,齐齐起身跪拜。
他走入时,目光在跪拜的一众人中扫视,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小姑娘,她一袭淡黄色衣裙,梳着垂髫髻,一对海棠珠花长长垂至耳边,小姑娘忽然一抬头,二人视线对上,她当即冲着他扬起了一个甜甜的笑。
晏晗神色未变,只微微挑动着眉头,目光往旁边一移,却见钟氏也在,这与前世不同,前世可是就只有小姑娘一个人进的宫,他将疑惑压下,走到皇后身旁。
“参见母后。”
“晗儿怎么来了?”皇后命中人起身,而后纤手一点,示意他在一旁坐下。
“儿臣听闻母后在此举办赏花宴,想着便来凑凑热闹。”
皇后笑:“平常可不见你凑这些热闹。”
这厢母子二人在正谈着话,那边参加宴会的一众夫人小姐们又开怀畅谈起来,各地在园中走动赏着美景,毕竟太子不过十二岁,还不至于让众人感到拘谨。谭嘉月也兀自高高兴兴的寻着花看,连晏晗目光往她这边递了几次也没注意到。
正盯着一簇从未见过的花瞧,身旁忽的有人走近,她抬头一看,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窈窕少女,模样看着温婉娴静,眉目间却又带着灵动,是个美人。
“你可是谭家谭三姑娘?”少女声音轻轻的,却如黄鹂鸟鸣叫般动听,她询问还带着小心,似乎生怕吓着她。
“姐姐是……”谭嘉月除了几个闺中密友还有几个表姊妹,并不认识其他女子。
“我是赵御史赵立清家的大姑娘,我名唤赵文茵。”
赵御史是谁谭嘉月自然不晓得,但若是问谭济元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与赵御史在朝中并无什么太大的过节,唯有就是在上朝时吵上两句,要说二人最大的过节,那便是当年谭老爹因为新生女儿彻夜哭闹不止而上朝打瞌睡时,被赵御史参了两次,罚了半年的俸。但也因此,谭济元同赵御史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赵姐姐好!”谭嘉月懵懵懂懂,不知她找自己何事,却还是知礼的唤了一声,“赵姐姐寻呦呦,可是有事?”
她一问完便见赵文茵面颊倏地泛起了红晕,双眼羞羞怯怯,连耳根子都有些发红。
“我,我是想寻三姑娘帮帮忙,不知三姑娘可能帮我一件事?”赵文茵看着她,语气恳切,却与方才的羞怯不同。
“赵姐姐是想让呦呦帮什么?”
赵文茵轻咬着唇,从袖中取出了一只绣的十分精致,却又不失男子气息的荷包,“还请三姑娘帮我,帮我把这荷包交与你大哥。”
哦?帮忙送荷包给大哥?谭嘉月忽的反应过来,双眸亮晶晶的看着她,兴味问道:“赵姐姐让我送荷包给大哥,是不是……”,她踮起脚凑近,“赵姐姐是不是喜欢大哥?”
谭兼之已经年岁二十又三了,寻常人家这个年纪子女早已能满园乱跑,唯独谭兼之还是只身一人,只因他之前在北地一待就是五年,半年前才回来,钟氏虽不太喜欢这个谭济元原配夫人留下的儿子,但也尽着当家主母的责任,开始为他挑选娶妻人选,只是谭兼之却无意于此,让钟氏剃头挑子一头热,几次下来,钟氏也恼了,便将此事给搁了下来。
谭嘉月从不曾见谭兼之与什么女子亲近过,他自己也是时常严肃着一张脸,身上带着一股从战场回来的肃杀之气,让人看了望而生畏,想不到今日竟有女子要送他荷包?
“我我……”赵文茵瞬间面上爆红,拿着荷包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赵姐姐放心!呦呦一定给你送到!”谭嘉月兴奋起来,一把拿过荷包塞进了衣襟里,言罢还拍了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做到。
赵文茵这才舒了口气,笑道:“那多谢三姑娘了!我府中近日来了个大厨,做到全是京中不曾有的菜式,待回府我让大厨做些命人送到你府中可好?”
一有吃的谭嘉月便欢喜,更何况还是京城里都没有的菜,她便更想尝尝了,“好啊好啊!”
回了钟氏身边后钟氏瞧着她问道:“方才呦呦是在与何人说话?”
谭嘉月紧着衣襟内的荷包,眸子转了转,嘻嘻笑道:“呦呦是跟赵御史家的大姑娘赵姐姐说话了,有些花儿我不认识,便让赵姐姐与我说说。”
钟氏点点头,内心却有所思,虽说之前她替谭大郎相看女子因他不配合便也恼了,但到底不可能放着不管,否则传出去便是她这个为人继母的有问题,平白的坏了名声,更何况说不定还会连二郎跟呦呦,惹得兄弟不睦。因而今日皇后举办的这场赏花宴也是钟氏私心来为谭兼之相看各家女儿的宴会。
而谭嘉月方才所说的赵御史的女儿,钟氏暗思,赵家是朝中儒士清流,是真正的百年世家,论底蕴,他们钟家都比不过,赵御史虽说官职不高,也非赵家当家人,但却是开朝百年来第一个连中三元之人,朝中无人敢对其轻视,身为赵立清的大女儿,想来应该也不差。钟氏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晏晗在皇后跟前坐了许久,听着她跟这家一品大臣的夫人说说话,又跟那家的国公夫人谈谈心,实在是坐立不安无聊的很,他默了默,最终忍不住开了口:“母后……有没有什么话要与儿臣说?”
皇后满脸莫名,疑惑道:“晗儿有何事吗?”
“母后今日举办这个赏花宴,并无其他目的?”
“晗儿尽在瞎想些什么,本宫是见这馥园美景繁盛,当与他人共赏,便请了各家大臣夫人子女来,若说目的,便是与各家夫人联络联络感情,好让你父皇在政事上能轻松些,此外,还有甚目的?”
闻言,晏晗的面色瞬时变得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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