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阙

第三十章 从善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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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凭水清浅呼唤,冷未寒都不见醒转过来。
    望着冷未寒那纯真的脸,回想几日来和冷未寒的相处的点点滴滴,水清浅忍不住低声啜泣:“冷公子,对不起!我……”
    “都怪我!我要是不去艮亚国,你义父就不会自杀。”
    “你义父不自杀,你就不会背井离乡。”
    “你也不会惨死在异国他乡。”
    这一瞬,水清浅泪眼婆娑,冷未寒的眼皮似是微微跳动了一下。
    “我不是个好女孩,我不该欺骗你,我其实没有你大,我今年才十四岁,比你小两岁的……”
    “我只是争强好胜,其实我平日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总是不想认输。”
    “我说要做你师父也就是觉得好玩,在门派里,他们都死气沉沉的。”
    “其实我在你面前装成冷若冰霜的样子,说话冷冰冰的,都是故意装作老成,这些都是跟我师父师兄妹们学的。”
    “他们说这样子别人才会害怕你,不敢看扁了你。”
    这一刻,水清浅说话的神态、语气分明就是一个天真善良所应表现出来,全然不同于她之前的那个水清浅。
    这一刻,冷未寒的嘴角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
    “虽然我和你认识只有短短四日,但是我真的很开心,真的,胜过和师兄妹呆了十几年。”
    “你言行虽然有时候像个无赖,但是我觉得你不是那种惹人厌的无赖。”
    “刚才面对慕容裳那个女魔头以死要挟,你表现得很英雄。”
    这一瞬,冷未寒的眼睛忽然睁得很大,看向水清浅,复又迅疾的闭上,脸上的、眼角的、唇边的肌肉微微骚动,写下了大大的三个字:不是吧!
    说道这里,水清浅拭去泪水,眸光里射出两道森森寒意:“冷公子,你放心吧!虽然我还没有杀过人,但是我一定杀了慕容裳这个女魔头替你报仇!”
    冷未寒的眉似是在寒风中蹙了蹙。
    水清浅霍然起身:“冷公子,先委屈你在此地等我一会儿,相信我,不出半盏茶功夫,我定然擒杀慕容裳那个女魔头,以慰你的在天之灵!”
    这一刻,水清浅似是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水清浅,那个冷若冰霜、冷傲冷漠、凛然不可犯的水清浅。
    自古死人为大,水清浅也不能免俗,低头躬身对冷未寒施了一礼便要动身,就在这时,冷未寒一个骨碌忽然站了起来:“水姑娘!算了,慕容裳也是一个可怜之人。”
    水清浅失声“啊”了一声,身形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没死?”
    “不是吧!你那么想我死,刚才还哭哭啼啼呢!”
    又一次被冷未寒捉弄,又想到自己刚才对着冷未寒‘尸体’倾诉的话,水清浅又羞又怒,冷哼一声:“冷未寒!你这个无赖!”飞起一脚狠狠踹在冷未寒的屁股上。
    冷未寒现在就在飞,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哟!疼死我了!”冷未寒摸着屁股龇牙咧嘴说道。
    “活该!看你还敢骗我!”水清浅故意装作咬牙切齿的样子狠狠地说道,一撇嘴:“无赖!”
    “喂!刚才还说我是英雄,怎么人一死就是英雄,活着就是无赖?”
    水清浅说不过冷未寒,一跺脚气道:“无赖无赖无赖,你就是无赖!彻头彻尾的无赖,骗子!”
    “好吧,你这人呐,真是口是心非,不过也罢,你嘴上说我是无赖,心里认为我是英雄就够了,人嘛!要知足!你说是不是?”
    冷未寒兀自贫嘴,水清浅忽然一口自责的语气:“我真笨,慕容裳的紫烟已经被我拍散了,你当然不会死!”
    冷未寒站起身,笑道:“可是之前她还向我使用了蓝色毒烟,那个时候你还没赶到吧。”
    “我赶到的时候你正在说阎王爷是你外甥。”说到这里,水清浅情不自禁地轻笑了一声,看向冷未寒的眸光里有着调皮可爱之色,也有着春风盎然之意。
    水清浅继续说道:“看来那个时候你就在装了,慕容裳说你接着会翻滚喊痛,你就立刻翻滚痛叫,你根本就没有吸进蓝色毒烟。”
    冷未寒摆了摆手:“怎么可能?慕容裳亲眼看着我把毒烟吸进去才放心的,只不过她根本就没有想到我可以不用鼻子呼吸!”
    “啊!那你用什么呼吸?”
    冷未寒坏坏地笑:“你想知道吗?”
    水清浅见状气得只瞪眼,小女孩的心性毕露,一噘嘴:“哼!不想知道!你爱说不说,我才懒得听你胡说八道呢!”
    冷未寒表情一滞,呃了一声:“你真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
    “你不后悔?”
    “不后悔!”
    “你确定?”
    “你怎么这么啰嗦!”水清浅抬起脚就要踢冷未寒的屁股,好在这一次冷未寒早有提防闪开了,当然,水清浅要是真踢的话,冷未寒就是再怎么躲也躲不掉。
    “君子动口不动手!”闪在一旁的冷未寒依然在贫嘴,水清浅却是忽然问道:“你刚才为何不让我杀慕容裳?还说她也是个可怜之人?。”
    一听这话,冷未寒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是没有看见她那张脸,满脸数不清的刀疤伤痕,道道伤痕深及三寸,皮肉翻绽。”
    “难怪她要黑纱蒙面!”水清浅唏嘘道:“对于女人来说,尤其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毁容更可怕!”
    “是的!”冷未寒略带稚嫩的声音这时显得很沉重:“这又怎么能不让她入魔呢?一个人只有经历人生剧变,性情才会大变,常兄不是说慕容裳初出道时年轻漂亮,心地善良。”
    水清浅无言,拿着一双美目静静地看着冷未寒,她在想,他义父之死对他当然是人生剧变,他如今的性情是变了还是没变呢?
    冷未寒纯真的眸光里这时多了一抹苦涩、些许沧桑:“她当是可怜之人,而你我又何尝不是,我们都是孤儿,我们都,”
    说到这里,冷未寒有些哽咽,转过身,大地苍茫,入眼尽是孤坟座座,复又想起义父的死,一字字说道:“慕容裳说的对,我本善良,从善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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