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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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清浅仍自没有从回忆中走出来，那个惊恐悲痛、撕心裂肺的声音似是仍自在她的耳边回荡。
    她知道那是冷未寒的声音。
    而现在这个声音就真真实实地响在她的耳边：“公主？义父说的公主是谁？”
    回到现实，水清浅喟然长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真的！”
    冷未寒眼珠转动间，向水清浅迫近一步，沉声喝问道：“你师父究竟是谁？”
    “这个……”水清浅退后一步，一脸极度为难的表情：“冷公子，这个我真的不能说，见到我师父你直接问她吧！”
    冷未寒目光灼灼，盯着水清浅一言不发，那样子似是要活活把水清浅撕了一般。
    水清浅转身避开冷未寒的目光，嘴角几番抽搐，道：“我真的不能说，这是违反门规的，”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未听过门派里有人称呼师父公主的。”
    见冷未寒仍自没有反应，又补了一句：“冷公子，你是个聪明之人，很多事都需要打破常规去思考。”
    风兀自冷冷地吹，
    冷未寒久久没有开口。
    水清浅正自揉搓着衣角不知所措之时，冷未寒忽然说道：“水姑娘，能把你那晚吹出凤鸣之音的东西给我看看吗？”
    水清浅嗯了一声，拿出一管状物递给冷未寒。
    冷未寒只觉这物入手颇是沉重，初一看，只见这管状物长约两寸长，半寸宽，管体有五孔，通体金色，伴有黄、粉、蓝、紫、银、褐等晕彩，色彩绚丽，流光溢彩。
    冷未寒只觉这物甚是奇特，复又仔细查看，见其上纹理光怪陆离，有的似飞天流云，有的像雨后彩虹，有的又如漫天闪闪的金星，有的……
    触手把玩间又觉其温润通透，光滑如玉，冷未寒不禁抬头惊奇道：“这……究竟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当时我也问过师父，但师父说‘休得多问’！”
    水清浅说这‘休得多问’时学着师父的模样和语气，逗得冷未寒不禁开怀而笑：“你敢当你师父面这样学他吗？”
    “不敢！”水清浅连连摇头：“除非她心情好的时候。”
    冷未寒收了笑，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管状物上：“这物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人间还真是少见！”说话间，冷未寒把管状物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随即凄冷的空中便扶摇直上起一个声音，一个似是鹤唳又似是鹿鸣的声音，这声音却又比鹤唳的声音悠远比鹿鸣的声音嘹亮。
    忽然，这声音于高音处戛然而止，冷未寒急促地说：“你先前说我义父问你‘刚才可是姑娘在吹那凤鸣之音’。”
    “嗯！”水清浅蹙眉点头。
    “这么说这东西很有可能叫做凤鸣？”
    “凤鸣之音……凤鸣之音……凤鸣之音……”水清浅嘴里反复重复着这四个字：“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只是这厢话刚一出口，水清浅便恨不得咬断自个儿的舌头，自己这般说，岂不是在说自己不如这个无赖聪明。
    冷未寒故意诡笑两声：“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啊！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
    “你！”水清浅银牙一挫，便要发作，却是瞧见冷未寒的表情忽然间悲伤，忽然间又惊疑，不禁关切道：“你……你怎么了?”
    “你说我义父听你说了‘你该上路了’这句话后的反应先是一惊，随后又是狂喜，”冷未寒剑眉皱成了一团：“可是一个自知将死之人怎么会狂喜呢？”
    “这个……我也很奇怪！”
    冷未寒一脸愁绪看向阴沉沉的天空，叹道：“看来，想要知道这一切，就必须尽快见到你师父！”
    水清浅轻嗯一声：“那我们还是尽快上路吧！”
    二人于集市上买了食物、衣物等一应所需之物，又雇了马车马夫，一路直奔陌桑城而去。
    一路上，二人时而是朋友，时而是师徒。
    二人是朋友时，二人说笑斗嘴，打趣嬉闹，颇为开心，
    平时里迫于师门严苛的门规礼教，囿于师门死气沉沉的氛围，让水清浅一直不苟言笑，内向寡言，孤僻冷傲。
    与冷未寒的相遇，让水清浅一如死水的生活起了诸多涟漪，几日相处下来，在这涟漪里，水清浅开朗了许多，快乐了许多，也健谈了许多。
    除了师们禁止为外人所道之事，水清浅对冷未寒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冷未寒本性坚毅开朗，好思喜静，时不时说几句调皮话，偶尔的无伤大雅的油腔滑调耍奸使滑倒是给二人一路上的安静平添了几许欢声笑语。
    二人是师徒时，文的方面，水清浅教冷未寒认识中元国的文字，讲一些中元国的历史典故，冷未寒极为勤奋好学，一学就通。
    武的方面，没有得到师门的允许，水清浅只好教给冷未寒一些世俗武学武技、内力修炼方法，好在水清浅指导有方，冷未寒又天资聪慧，短短半月有余，内力武技也是突飞猛进，一瞬千里。
    只是一路上所见俱是荒无人烟的戈壁，入目尽是亘古矗立的巨大的岩石、随风起舞的黄土砂砾和偶尔见及的低矮的植被，视觉上除了初始的壮观感慨之后便是无尽的索然无味。
    这一路走过，时常会在戈壁乱石间听到冷未寒郎朗的读书声，也时常会在黄土沙尘见见及一个少年翩翩起武的矫健身影。
    且说，这一日，马车甫一行进入一片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之中，眼前的景致突变，入目处，远山如黛，雄浑而壮观，翠柏林立，气宇轩昂。
    满山的白雪皑皑，层峦叠嶂，山石形状各异，有的像仰天长啸的饿狼，有的像展翅欲飞的凤凰，有的似刚出浴的少女，有的……
    冷未寒喜不自禁：“好美啊！”
    话落，冷未寒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噌地一声窜到了地面上，口中同时喊道：“水姑娘，赶快出来欣赏美景！”
    水清浅正有此打算，只是打开车门，刚伸出个头，一股寒冷的山风扑面而来，冷得她不由得向后一缩，“啊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冷未寒见状，这才想起水清浅是玄冰体质，天生怕冷，遂急忙说道：“外面太冷，山风又大，你别出来了！”
    水清浅嗯了一声又坐回车里去了。
    冷未寒目光忽又触及不远处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不禁高兴得跳了起来，大叫一声：“水！水！有水！”
    “太好了，终于可以好好地洗浴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