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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苓昏倒的姿势还算正常,倚靠在身旁光滑的石头上, 脸色红润, 轻闭双目,一副海棠春睡的样儿。许瑛瑛试着推了推她, 唤了两声, 她也没醒,许瑛瑛自己也被热气蒸的昏昏欲睡,就只当她是睡着了,也没多想,自己先起身穿衣走了。
程青昊听说她们要去沐浴就避得远远的,许瑛瑛朝山坡上走了好一阵才遇见他。
程青昊见她走了这么长一段路还脸颊红红的,便笑道:“瞧瞧你,活像个煮熟的虾米,习武之人不宜泡温泉泡得太久, 一着不慎会岔了真气, 走火入魔呢。”
许瑛瑛一听:“哎呀,刚我来时见到江凝她睡着了,我试着唤她也没唤醒,她该不会就是岔了真气, 走火入魔了吧?”
程青昊听后也提起了心:“一时岔了真气倒不见得危急, 不过,依你看她会不会跌进水里被淹着?”
“那应该不会……”
正说话间, 阳春晖从坡上白衣飘摇地下来, 见了许瑛瑛便笑道:“还好你们已然出来了, 我刚在山上看见远处雷雨交加,上游溪水恐怕很快就会猛涨,正担忧你们不知道,要被水冲走了可就糟了。”
那两人一听俱是大惊,这会儿他们已经不在溪水跟前,水位是否已经涨了他们都无从知道,许瑛瑛扭头便往山下跑去。
沈苓与系统扯了一阵皮,颇觉无聊,便提出要求,让系统恢复她的部分感官。她的身体现在昏迷着,想睁眼醒来是不成,但系统为她恢复其它感官总还可以。
系统很痛快答应了这一请求,但补充说“如果你后悔了可以随时再让我关掉。”
感觉一开,沈苓才明白了它这话的用意——她的身体好像在激流中浮沉,鼻子里呛得都是水,身上还有好几处磕碰和擦伤的疼痛,简直难受得生不如死。
“这是怎么回事?”
“上游下雨涨水,你的身体被溪水冲走了。不过宿主你放心,依照‘祸害遗千年’的定律,你的幸运值虽然不高,生命力的设定却很高,要死也只会被高等级人物杀死,绝不会死于自然灾害的。”
沈苓大惊:“你是说,我光着身子漂在河里?”
“安啦安啦,现在方圆十里之内,除了你和他们三个,再没第四个活人。”
沈苓有点预见到要发生什么事了,怪不得那时系统明知她暗算许瑛瑛不会成功,也没出声提醒呢,它就是预料到她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事态会向着它期待的那个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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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瑛瑛跑回到溪水边时见到河水果然已经暴涨,先前她与沈苓泡澡的那几块大石头都已被淹没了一多半,沈苓如果还在原地,早都被没在水底了。许瑛瑛急慌慌跳进河里,去到那里摸索了一阵,浑身湿淋淋地出来,哭丧着脸对追到不远处的程青昊道:“她果然不在这里了!”
程青昊多留了个心眼,问:“她的衣物呢?”
许瑛瑛从石头缝隙里取下两件衣裳:“还在这里,鞋也在。”
这就没有疑义了,程青昊急道:“你顺着这边下去找,我到对岸去找!”话音未落,他便腾身跃起,足尖在河中大石顶上轻轻一点,身形已然纵出数丈之外。
许瑛瑛答应着刚想走,一眼看见阳春晖似乎也想跟来,便板起脸道:“人家一个姑娘家没穿衣裳失踪了,你怎好也去寻找?难道不晓得该避嫌的?”
阳春晖愕然:“可你师兄还不是去了?”
“我师兄是正人君子我知道,你是不是,我可就不知道了!”许瑛瑛振振有词地说完,转身沿着岸边快步跑去。
阳春晖不禁失笑:这姑娘倒是有趣。
本就临近傍晚,又有天边那块雨云压近,周遭光线很快暗了下来。
程青昊内力浑厚,目力也较常人更为锐利,一路沿着河水南岸找寻,知道对方是个赤身露体的姑娘,他心里自是窘迫得很,既盼着看见她,又害怕看见她,最期盼的,当然是对岸传来许瑛瑛的喊声,告诉他已经找到了沈苓。
可惜一直没有等来消息,直至他看见河岸边漆黑的石头后面露出一截嫩白如玉的手臂。看那样子,程青昊知道她至少头肩部分已被冲到了岸上,没有沉在水里,他便适时止步,朝对岸高喊道:“瑛瑛,快过来!瑛瑛?”
哗哗的水声很大,喊了几声也没见许瑛瑛回答,也不知那丫头跑去了哪里,程青昊看着那只手臂,知道再多拖一阵说不定就会错过了救治时机,真害她丢了性命,无奈只好走上前去。
沈苓此时是背对这边侧躺在河岸上,下半身还隐在浑浊的河水里,上半身则被湿淋淋的长发盖了大半,倒不至于让程青昊一见就尴尬得浑身僵硬。即便如此,他也没敢多看,匆匆解下外衣盖到她身上,再隔着衣服将她抱出水来。
听见他的喊声,沈苓就知道他来了,苦于身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她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
被程青昊抱离河水时,沈苓感觉到盖在自己胸前的半湿衣裳滑落了下去,随后就听见他吸了口气,衣裳又被重新搭上胸前,沈苓就知道,这丫必定是看见了。
她直想骂娘:特喵的我家男人都没看见过的竟然被你看见了!
系统很囧:“亲,你就不能把他当成是你男人吗?在我看来没啥区别啊!”
“区别大了!”沈苓几欲抓狂,真想立马把程青昊敲失忆。
程青昊将她放到岸边草地上,先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又按上她的腕脉。习武之人修习穴道气脉是基本功,也就都会几分医术,程青昊为沈苓号了脉,暗暗催动内力,将一股真气由手指注入了她的太渊、列缺两处穴道。
沈苓感觉到一股细细的暖流自手腕缓缓淌入身体,逐渐扩散到全身,将身上的不适一一化去。那根银针上的迷药效力本也快过了,再有程青昊为她推动血脉,过不多时,她已感到身上有了力量,咳嗽了几声之后睁开了眼睛。
虽然天光昏暗,如此咫尺相隔,还是能看清对方的脸。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尴尬得不知说些什么好。
许瑛瑛的声音忽然传来:“师兄?师兄你在哪里?找到江凝了吗?”
程青昊与沈苓都被惊得身上一抖,没等沈苓想出对策,程青昊猛地探出双手,又将她横抱了起来,身形一飘,纵身去到了不远处的林子边上,避到了一棵树后。
只听着许瑛瑛唤“师兄”的声音从附近经过,很快又远去了,程青昊才重新放松下来,也将沈苓放下。
出了这种事,人家首先顾虑的还是师妹的看法。沈苓原本就很糟的心情更添了一层堵,冷淡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叫你为难的。”
程青昊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自己方才的反应引发了她的误解,正要开口解释,沈苓已转身朝河水方向快步跑去,程青昊下意识猜想她是想要投河自尽,连忙追过来:“你等等!”
迎面“呼”地一声风响,是沈苓将裹在身上的他那件外衣抛了回来,程青昊似是而非地看见一具雪白身体,脚步为之一滞。沈苓趁此机会飞快跳进了河水,高声叫道:“瑛瑛!瑛瑛快来,我在这里!”
程青昊明白了她的用意,连忙抓了外衣抽身一跃,回到了树后阴影之中。很快就听见许瑛瑛去而复返:“江凝?”
“瑛瑛,我在这里。”
“谢天谢地,你受伤了没有?”
“还好,只有些小伤,不碍事的。”
“来,我拉你上来,给你衣服。我师兄也来找你了呢,你看见他了么?”
“没有啊,唉,都怪我糊里糊涂地睡着了,给你们添了麻烦……”
程青昊隐身于树后,听着她们二人的对话,心中五味杂陈。她的声音听上去还算平静,就好像真的没有见过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他可以因此就真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么……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今晚他们只能露宿野外,白天他们已经找好了一处岩洞,大体清扫过准备过夜。许瑛瑛不许阳春晖插手找沈苓,阳春晖便回去岩洞里生好了火,烤着干粮和野味等他们回来。
大概是因为武侠世界的人普遍命大,就像系统说的那样,至少不会死于自然灾害,阳春晖一点也不认为褚姑娘有被淹死的危险,既然那两人去找了,就一定找得回来。他就悠闲地等着。
许瑛瑛扶了沈苓回来时——
“哟,回来了,没受伤吧?”
“还好瑛瑛及时赶到,有劳阳少侠挂念。”
程青昊穿着半湿的外衣回来时——
“回来了?许姑娘已经带了褚姑娘平安回来了。”
“嗯。”
“师兄,江凝没事了,真是万幸啊。”
“嗯。”
许瑛瑛是无知无觉,阳春晖却看出来了:这仨人之间的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啊。
夜间沈苓注定无眠,就悄然走去岩洞外面,找了块石头坐着发呆。比起为被人看光了而羞愤,她似乎还是对自己犯二了一回、搞乱了全盘计划而沮丧更多了些。唯一还算令她欣慰的,就是从程青昊那会儿的反应来看,他确是很在乎许瑛瑛的。
欣慰……大概能算是欣慰吧!
脑中思路前所未有地一团混乱,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一点头绪都没。
身后传来专属于武功高手那种极轻的脚步声,沈苓的烦躁更上了一个台阶:能不能给我来个隐身模式,让他别来烦我!
程青昊走来她身后,暗中鼓了鼓勇气,才出声唤道:“褚姑娘。”
沈苓一张口就想把他骂走:“你……”
程青昊忙上前一步道:“小声些,阳春晖也是耳聪目明之人,惊动了他,恐有不便。”
沈苓干笑了一声:“你怕惊动了他,就别来找我啊。”
程青昊轻叹了一声:“有件事我务必要为你解释清楚,在河边那时我有意避着瑛瑛,不是因为我害怕被她知道,而是担忧被她撞见,会令你更加尴尬。”
“那……又能有多大区别?”沈苓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明白,区别还是挺大的,听了他这解释,她心里就是舒坦了一点。无关喜不喜欢,在那种情境下他还在以许瑛瑛为重,怎么也是令她难受的。
“其实,早在我抱了你出水那一刻,我便已经想好了此事的解决之道,褚姑娘……”程青昊声音有些艰涩,微顿了一下才吐出下文,“我愿娶你为妻。”
刚这一阵沈苓一直都还在石头上坐着,连身子都没朝他转过来,一听这话,她才陡然弹了起来:“你说什么?”
程青昊吓了一跳,直觉感到自己好像做了件比看见她身子还要冒犯她的坏事,退了一步道:“我……愿娶你为妻。你可情愿嫁给我?”
命运真是讽刺,她整得这出闹剧的结果,竟然是他来求婚,这个人,竟然“又”来向她求婚了。沈苓脑中回响着那一句“苓儿,想做我的王妃么?”一时怔忪无言。
见她发呆,程青昊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仪阳春晖,这几日我也曾替你探过他的口风,原也不曾想到,他对正统出身的看重竟还在我之上,我听他亲口说过,依着他父亲的遗愿,他也定要迎娶门风正统的女子为妻……我说这些,你也不要伤心,世间并非所有人都那般看重门第,比如……我就并不在意。”
他说得颠三倒四,沈苓的思绪同样颠三倒四——他竟还替她去探过阳春晖的口风?看着那么端严稳重的一个人,竟然还为她去干过这种媒婆的勾当。
沈苓都在好奇:他是怎么说的呢?怎么把话题扯到这事上去的?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因为措辞笨拙,让阳春晖听得莫名其妙?
程青昊艰难地把话头兜回来:“我是想说,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不及他,不过如今看来,你确实难以与他结成良配。只好委屈你……嫁给我了。”
沈苓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逻辑,他是一大门派的新掌门,她呢?一个女淫贼的徒弟,还是个爹娘都不知是谁的野孩子,只因为他偶然看了她的身子,他就要娶她,还觉得受委屈的人是她?
该怎么说他呢……
明明是他救了她的,又没欠她什么,何况,他还有个心仪的小师妹呢。
先前的烦躁与怒气全都在不知不觉间化为了无形,沈苓静静望着他道:“你不能娶我的,你还有瑛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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