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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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老张，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聚餐了，你和肖大胖很熟吗？”喝着喝着粥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有些人的反应还能再慢点吗？”小帅哥一跟我说话，他的尖酸刻薄的本质就暴露无遗。
    “哥哥，你就不能理解一下她吗？她一直都这么慢的，你该是时候习惯了”小帅帅这嘴也是一针见血，一开口就被插刀子的我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等等，你是说我和肖辉吗？”
    “对啊”
    老张和肖大胖交换了下眼神，笑着说：“你们俩不是同学吗？你们比较熟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是很熟，但是你们”
    “老赖，你怎么对什么事都这么好奇啊？”
    “不是，这种奇怪的事我难道不应该好奇吗？”
    “肖辉是我表弟”婷婷突然开口了。
    我看了眼肖大胖，他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慢吞吞地说：“你之前也没问我不是，而且我也没想到这么巧”
    “等等，怎么感觉你们大家是一个团体，就我一个局外人啊，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老赖，别这么激动嘛，这不是告诉你了”
    “肖辉，你跟我过来！”
    我把肖辉拉到一边，问他：“你耍我是不是？”
    “不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激动，你要见你家人，我也要款待我家人啊，那大家聚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肖辉，你知道我有多尴尬吗？面对着你的家人？！又不是有什么好交情，干嘛非要往一块凑啊！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不过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为我好？呸！懒得跟你扯，对牛弹琴”
    说着我转身就要走了，肖辉一把拉住我，“你就这么走了？你家人都在这里，你就不管不顾了？”
    “留在这儿干嘛？装开心这种事我办不来！还有，你少管我的家事”
    “你一遇到问题就逃避，你会越来越痛苦的，面对吧，把问题解决了，你就不用活的那么累了”
    “不是，我活的累不累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以为自己很了解我”
    “好，你既然不承认，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我就跟他们说你不舒服先回去了”
    从理直气壮到满心愧疚，一念之差，我已经没有勇气再以正常的情绪面对他们了。我痛恨他们曾经伤害我，如今又来请求原谅；同时，又愧疚，因为我所谓的那些痛苦，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我对他们有多愤怒，自己心里就有多么自责。一面爱着，一面恨着，在爱与恨之间徘徊转换，每每爱多一点就恨多一点，恨多一点就愧疚多一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凄厉的笑声，尖锐，刺耳。肖辉听到声音转身就跑，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大事。
    是婷婷，前一秒还像我初见她时的样子，端庄、优雅、乐观、温柔、大方…而现在她就像个疯子一样，不，她就是个疯子！癫狂，撕心裂肺地癫狂。我的心脏加速地跳着，心很慌，那天在屋顶发生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这个女人现在很危险。厨具、餐具、桌椅被她砸得到处都是碎片，把桌上的饭菜手抓着一把一把往嘴里送，满脸都是油渍和饭菜的残渣，披头散发地叫着喊着笑着哭着。大家则都以婷婷为中心，往后退了好几米远。
    “张叔叔，快带着张姨和小孩子先走，她现在很危险有可能会伤到你们”肖辉红着眼眶对老张说。
    “好，那你们小心”老张看出事情不对也快速的答应了，对张姨说“带上两兄弟我们先走吧”
    “不，我不走，我要陪着婷婷，她现在肯定很痛苦”小帅哥眼眶红红的，眼泪就快掉下来了。
    看着帅哥那个样子，我实在是很气愤，婷婷的疯狂表现得这么明显，他竟然对她还有着一种莫名的亲近感。我抓着他的手说：“帅哥，你看她，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她根本就不认识你，不认识你啊，你接近她，她会杀了你的！”
    “不不不不，你个坏人，你说谎，婷婷才不会杀我”小帅哥推开我，跑向婷婷，大喊着：“婷婷，婷婷”
    那时正在狂吃的婷婷被小帅哥的叫声吸引住了，她的眼神很涣散，但慢慢地聚焦，嘴角生出一抹笑意，令人不由得颤栗。就在她手开始用力抓着那个碟子的时候，我就断定她并不是认出了小帅哥，而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目标。我如此确定是因为，曾经经历过。
    “小心！”我和青常几乎同时叫出来。
    我冲过去抱住帅哥，用身体隔在小帅哥和婷婷中间。一个陶瓷的碟子狠狠地撞上后背，我像被人在背后狠狠地打了一棒，那力道推我向前，和小帅哥一起扑倒在地。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因为这样的事情太出乎意料了。他们以为小帅哥对婷婷热情，把她从癫狂中救了出来，用爱融化了她错乱的精神。
    “小倩！你没事吧？”肖辉赶紧过来扶我，又转头对还在愣着的人说：“赶紧把孩子带走啊！”肖辉急的像只在炒锅里垂死挣扎的虾，半红不红的，还在激烈的跳动着。
    小帅哥被吓得够呛，哭都不敢哭出声了，还好他没跑到婷婷身边，这里离她还有点距离，不然我想救也救不了了。婷婷就像个捉弄了人洋洋得意的小孩子，欢乐洒脱的笑着，那笑真是声声刺耳。
    张姨赶紧跑过来把小帅哥抱走了，小帅帅也是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跟着张姨先行离开了。老张一把抓住我的手，力气大到手腕生疼，“我们走吧，这里就留给肖辉处理吧”
    “你们走吧，老赖最好去医院看看”我看了眼肖辉，他眼眶红红的，虽然微微颌首，但我知道他心里也是恐惧的，可见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姑娘我们先走吧”老张对青常说，青常点点头也准备跟我们一起离开了。
    “走！走！走！，你们都走！混蛋，混蛋，狼性狗肺的东西，啊啊啊！”婷婷突然又喊了起来，砸起东西来比以前更狠。
    肖辉在那里直直地站着，什么都做不了，我想起他红红的眼眶，是不是一个人的时候，他就真的泪流满面了。
    “等等，我现在还不能走”我突然停下来。老张很警觉地瞪大眼睛看我，眉头紧皱：“你又想干什么？被她伤得还不够吗？还要往前冲？”
    “是啊，她现在很危险，而且她对你有敌意啊”青常在一旁说着。
    “你们打个电话给精神病院吧”
    “不行”青常说得很坚决“邱民不会同意的，他再辛苦也不送她去，那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邱民？他算了什么东西，精神病不住精神病院住哪里，住你家你愿意吗？”
    “安赖倩，你”
    “好了，姑娘，少说两句吧”老张拍了拍青常的肩膀。这时，老张的手机响了，是张姨来的电话。
    “老张你赶紧来，小帅哥被吓得话也不说，一声不哼的，浑身直发抖啊，这这这怎么办才好啊”电话里，张姨的声音带着哭腔。
    “好好好，你别着急，我这就过来啊”老张接完电话，有些疲惫地看着我：“你真的不走？”
    “嗯，我有点事必须解决”
    “好，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的想法，张姨那边很需要我，那我就走了”然后他转头问青常“你呢？”
    “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跟您一起去吧，还能照顾一下小帅帅”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精神病院我会联系的，你放心”
    “嗯，走吧”
    我忍着背后剧烈的疼痛，一步一步往回走，肖辉蹲在地上抓着头发，他以为在这里就只剩他一个人和这个癫狂的疯子在一起，他很无助。
    “老肖啊，别难过了”
    肖大胖诧异地抬起头，果然已是泪流满面。他站起来，抱住我。被柔软的肥肉包围的我，第一次觉得拥抱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情，真想就这样在软软的肉里睡上一觉。
    “狗男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狗男女！”婷婷突然指着我们笑了起来。
    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觉得她不是她，是另外一个人，一个痛苦和欲望结晶的产物。婷婷的意志越是薄弱，她就会越发的强大，而她占据的时间也会越多。我恍然，难道婷婷得的病是精神分裂症？
    带着众多的疑问我走向她，我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肖大胖拖着我的手说：“别过去！，很危险的”
    我没有多说话只是淡定地看着肖大胖，他皱了皱眉，还是放了手“一定要小心，别受伤”
    径直走向婷婷，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不是婷婷，你是谁？”
    婷婷收起大笑，板着脸看我，像是在跟我示威。
    “你到底是谁！”我提高了几个分贝。
    “哈哈哈哈哈哈”婷婷又大笑了起来，然后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婷婷的？”
    “哼，你是个疯子，这还不明显吗？”
    “我是个疯子？不，不，不，我不疯，一点都不疯，你，你才是疯子，你们都是疯子！哈哈哈哈哈哈”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为什么要表现出这么狰狞的样子？”
    “什么狰狞？哼，狰狞是我的报复，报复，你们这些人太恶毒了，只有狰狞，狰狞才能让你们的尖锐的爪子离我远点，不再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侵蚀我的灵魂”
    “可是把我们赶走了，你多孤独啊？那么多的孤独你该怎么办？”
    她不知什么时候扔掉了自己的鞋子，光着脚踩在满地的碎片上，脚已经被扎得伤痕累累，渗出鲜红的血，可是她却似乎一点也不感觉到疼。听了我的话，婷婷不停地往后退，脸上浮现很害怕、很慌张的样子。
    “啊！啊！”她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她很痛苦，是自己和自己的战斗。
    突然她停止喊叫，迅速朝我跑来，这一路上有无数的碎片刺进她的脚底，那种锥心的痛她毫无察觉，但是对她的意图，我却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当她拿着尖锐的陶瓷碎片向我刺来的时候，我很轻松地就抓住了这个筋疲力尽的虚弱女孩的手腕，在我背后大呼小心的肖大胖简直是在瞎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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