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死亡前100天

12.双生 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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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回来是一件好事,但不该回来的人回来了,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第二天,他们送走了女大学生,转身就去村长家蹭饭了——这次上山,村长打了几只山鸡,又从大学生那边得到了一些牛肉,于是就邀请了一伙人来打个牙祭。
    这个村人少地大,挨家挨户又隔得远,好不容易聚一次,就变得跟过年一样热闹起来。喝酒吃肉,女人下厨,孩子漫山遍野地跑,相隔十里远的东西都可以拉扯过来聊一聊,笑一笑。
    当然,也少不了问“这群大学生去干了什么?”这一环节。
    村长此人的面相是字面上的油光水滑,肤色黑中带红,大有一杯倒的趋势,听到有人问他这个问题,立马就昂首挺胸了起来,大有一副我也是文化人的趋势,强行将自己和他们混为一谈。
    村长端着他的小瓷酒杯,把里面的酿酒喝成红酒的模样,啧啧道:“别人大学生的研究的东西,就算了我说了你们也不懂,他们就用相机这样咔嚓一拍,就能列出一大堆资料来。”
    众人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村长:“不过这群年轻人还是需要历练,他们普遍脾气都不太好,有的两个人为了争机位取角度,说是什么药拍那座雪山的顶峰,还打了起来。”
    “哎,真的不能理解,不就是个白顶黑底的山吗?有什么好拍的?”
    有的人在这边嚼舌根,有些人就只听着,弥丫在在一边逗着小孩不发表自己的语言和看法。
    这时候,齐母突然感觉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角,她放下手中的筷子,低头望去,便看到齐铭冻红了小脸颊,头发因为出汗而打湿贴在了鬓角上,似乎是刚跑过来,还在喘粗气。
    齐铭和齐运两兄弟,其实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齐运是天生的笑脸,说话总是叽呱乱叫;而齐铭说什么是平缓的语气,眉间带着一缕优柔寡断的气温。
    齐母:“怎么了?一边玩去啊。”
    “妈,弟弟跑山里去了,和大头那小子一起。”齐铭一句话分成好几段才说了出来,“我叫他,他不听话,不回来。”
    “啊?!”
    孩子跑山上玩虽然是常事,但现在毕竟是晚上,不安全,齐母有些担心,擦了擦手,召集大伙道:“哎哟,你们别吃啦,我家大娃给我告状,说二娃和大头那崽子跑山里去了,可别遇上什么危险啰,快去瞧瞧吧。”
    好在这里的人是很团结的,他们一听,立马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孩子,结果发现一共不见了五个,全部立马丢了筷子,进山找娃去了。
    一群人,不得不离开酒纯饭香的桌子,拿着火把和猎枪,跑到冷飕飕的山脚下去。
    黑夜加上寒风,上了山后,洋洋洒洒地居然还下起雪来,大人们在一边叫着,心急如焚,也一边用布满冷汗的手握着枪口,警惕着周围的环境。
    猎狗用爪子在雪地上刨坑,靠着风中仅存的一丁点气味,用他灵敏的嗅觉去追捕。
    有人提示到可以准备报警——但警察离他们太远,过来只能收尸和说一些节哀的话,所以得自己先行动起来。
    一位大叔抹开一胡子的冰渣,问道:“小铭啊,你给叔叔说,他们往哪边跑的啊?”
    齐铭缩到母亲身后,微微开口:“我不知道,我没进去就来找你们了。”想来也对,如果齐铭也跑了进去,估计是不能再出来告状的了。
    那范围就太广了。
    正当众人愁眉苦脸的时候,一个少年尖叫声突然传了出来,在树林阴翳的夜晚时分明显,也格外具有方向性。声音立马被这些尖锐耳朵捕捉到,它犹如一条指路红线,领头人大喝一声,训练有素的男人们立马端起手中的墙,打着火把向声音的来源跑去。
    因为怕是野兽作祟,他们就没敢对叫声作出回应,只是向那边飞快移动着,并且尖着耳朵,去寻觅周围的一切变化。
    结果声音却没有出现……。
    没有野兽,没有鬼怪,更没有渴望见到的孩子……。
    天公似乎也在这时候跟他们闹起了脾气,一声闷雷想了起来,一般情况下,在这个季节是少有雷雨天气的,但它就是这样不期而遇地发生了,仿佛在给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加上调料。
    “轰——轰——轰——!”
    齐铭听到声音后,就一个劲地往四周钻,徒手拨开带刺的草丛,树枝丫。到底是小孩才知道小孩喜欢往什么地方去,没过多久,他就嘶哑着声音大叫道:“我找到了!都没事!”
    这句话犹如人们的救命稻草,把十几个成年人悬着的心“咚”地一下敲落谷底。
    “好……,找到就好。”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缓缓吐出这一句话。
    “都在,都在这里。”率先跑过去的人点了点孩子的数量,又汇报了一个令人可喜可贺的消息。
    齐运一把扑进哥哥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躺在底下的,一个冰冷的身体,混杂着飘然而下的雨水,也跟着融入了他们的视线。
    齐母说道这里,抱着自己开始颤抖起来,深深地低下头,眼神只是自己的膝盖,对着沉虔道:“当时弥丫的尸体,不知道她在那里躺了多久,已经腐烂碎掉了!”
    “腐烂掉了!碎成好几块!还被水泡白发胀!还能看见骨头!!”齐母一个暴起,像是释放了心中积压多年的仇恨,一下子全部喷泄了出来,放大的眼眶爬满血丝,手和嘴巴一起开始行动:“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还记得!?”
    沉虔反应极快,还没等她的双手砸在桌面上,就一个翻身脱离开来,还顺手抓起了刚放下碗筷的陆攸契,闪到一旁。
    齐母的情绪似乎激动地诡异,她的视线犹如一把刀子,直直地看着沉虔,一字一句说道:“我们,笑着送走了凶手,然后,将自己,放在了那个不能见光的位置。”
    沉虔化解她的攻击十分容易,还能腾出一直手来拧着陆攸契,淡声道:“那回来的人呢?”
    “不知道,没有了,突然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生活的痕迹,人们对他们的记忆,以及他们的存在。
    屋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齐运”暴躁的声音响了起来:“妈?你在干嘛?开门!!!”
    齐母吼道:“你给我滚开一点!”
    “齐运”:“妈?”
    齐母转脸对着沉虔,似乎是儿子的声音将她的理智拉了回来,她沉声道:“她来找过我。”
    沉虔:“她说了什么?”
    齐母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她说,她已经替我的儿子死了,我的儿子是可以活下去了,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会有人来找我,而且只有我,永生难忘。”
    “她也哀求过我,她哭得很厉害,说不想代替死亡,说想要活下去,还不想死。”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沉虔垂下眼睫注视着她,没有说话,过了一阵,她才缓过神来,问道:“我的儿子会死吗?”
    燥热难耐的房间内,电灯灯光因为刚刚的撞击而开始微微闪动,发出“吱啦”的惨叫声
    沉虔:“不会。”
    沉虔是个非常直白淡漠的人,他的直白体检就在于他不会对人进行安慰,他会将结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因为只有拥有了真是的预料,才做出正确的判断。
    在他的思想里,善意的谎言并不是天使的翅膀,而是死神的刀刃,事实终究会被人揭开,或早或晚,而当那一刻来临的时候,只会让你更加措不及防,支离破碎。
    陆攸契经常说他很无情,很自私,不懂人情世故。
    但今天他破例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女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齐运”冲了进来,还没来得及找沉虔算账,便被母亲的哭喊吸引了过去,只留给了他一个恶狠狠地眼神。
    齐铭看着他的眼神,也有着难以述说的话语。
    惊心动魄。
    齐运和郭教授站在门口,他们身上已经盖上了薄薄的一层雪,显然是没有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陆攸契关上门,轻声道:“其实,我没太听明白,她的情绪怎么突然之间就崩溃了?”
    沉虔望着这灰白色的天空,仿佛回到了刚才故事里的那个场景:“叫弥丫的姑娘已经死了。”
    陆攸契:“这个我知道,而且她还回来了对不对?怎么说,就是很恐怖那种,这位姑娘明明回来了,但他们却在山上发现了姑娘的尸体。”
    沉虔:“算是吧。”
    “那关这位大妈什么事?难不成还是她把村长的女儿杀了?”陆攸契还作势掐了掐自己的脖子,“她在怕什么?还说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话……。”
    沉虔:“她杀了弥丫,这说法也没有错。”
    陆攸契:“……啊?”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空气中的湿度很大,味道也很咸,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深海之中,压迫,甚至是难以呼吸包围着他们。周围的植物和建筑开始发出低鸣,估计没多久,就会又有一场大雨来临了。
    沉虔对齐运问道:“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齐运:“我们村之前确实有个村长,村长也确实有个叫弥丫的女儿,是位很贴心的姐姐,可她在我的记忆力,并没有死,更没有带什么大学生做研究课题,这倒像是……。”
    “倒像是我死亡之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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