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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渝知道一家店, 三层高楼,里面经常有大鼻子黄头发的人来回晃。
他眯着看路,脑子里蹦出来了唯一知道的四个字成语, 这还是烧火的老师傅跟他说的。
金碧辉煌。
他俩到了地儿。
绿茶仰着头,嘴巴无意识张开, 眼睛里映着好看的灯光:“好漂亮。”
顾渝以前不喜欢这地儿,现在有点喜欢了, 他弓着腰, 贴到了绿茶耳边, 声音带着一点很明显的自得:“哥能带你进去。”
绿茶抓住了顾渝的衣角, 大大的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星:“你好厉害。”
顾渝双手背后面, 撇开了头, 唇角微勾:“那是。”
于是顾渝带着绿茶去了后厨。
绿茶坐的板凳挺高,她两只小短腿在半空中晃悠着,眼巴巴的看着碗里的酱牛肉,馋的口水就要流下来。
顾渝敲了敲碗:“傻子, 想吃不?”
绿茶想着自己不跟他计较那么多,她舔了舔嘴唇:“想吃。”
顾渝把放下了,念叨了句:“小傻子。”
绿茶喜欢吃肉。
顾渝推开门出去了,外面站着个白胖的师傅,他长的挺像个发面馒头的——他记得他第一次见他师傅的时候,照着他的脸咬了一口, 遗憾的是, 这么多年牙印已经消了。
“你小子别这么看我。”发面馒头师傅, 抖了抖大肚皮,每次他见顾渝这么瞧他,他心里就发毛。
顾渝收回了目光,喊了声:“师傅。”
“你还记得我是你师傅呢。”张城摸了摸大肚子,“多长时间没来了。”
顾渝算数还算好,他琢磨了下:“得有把八个月零十天了。”
张城心里一喜,没想到他还记这么清:“是不是觉得离了师傅我,日子特难过。”
顾渝哼笑了声:“那次你拿鸡毛掸子抽了我一下午才让我出去。”
张城不知道这孩子不阴不阳的语气那学的,总让他心里发怂,但是这件事总不能让顾渝知道——况且他那个时候还真不知道顾渝有这么大能耐。
他一直觉得就顾渝这手艺不当厨子真是可惜了,所以那次真是下了狠手去抽他,现在倒是他看错了,顾渝当混混也过的挺好,他上前两步,准备进去:“你这小子还跟你叔记仇?”
顾渝堵在门边:“跟你商量件事。”
张城这是偷着空出来的,见顾渝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也琢磨了下:“啥事?”
顾渝把门推开了,眼睛里瞅向屋子里的人,唇角翘了起来:“管个人吃饭。”
张城顺着看了过去,好半天才缓过来,脸都憋红了:“这是你养的小媳妇儿?”
顾渝没想过这事儿,他吹了声口哨,等人看过来后,才挑唇,说了声:“别忙着吃了,喊叔。”
绿茶把碗放下,犹豫了一下,还是用衣服擦了擦手,才喊了声:“叔。”
声音不大不小,就是透着一股子甜劲儿,容易让人身心通泰。
张城笑的见牙不见眼:“诶。”
顾渝有谱了,冲绿茶招了招手:“咱明天再来看叔,今天晚了就不打扰人家了。”
绿茶跳下了凳子,跟着顾渝走之前还对着张城挥了挥手。
张城又看见那混小子,手盖在人家女娃头上,他耳朵挺好使,听见了三个字——别多事。
张城把搭在肩上毛巾取下来擦了下大脑门,笑着嘟囔了句:“这混球儿。”
绿茶吃的挺饱,那块牛肉挺大块的,茶水应该是放了糖的,喝着甜滋滋的:“别碰我脑袋。”
顾渝从善如流的把手放下来,只不过还是嘴贱:“本来就笨。”
绿茶刚吃了酱牛肉,心情挺好,而且顾渝也不是瞎说的:“我总有一天会变聪明的。”
街上灯大多已经暗了,就剩下几家铺子还开着,那家裁缝店刚好也开着,他脚下不停,侧着头盯着绿茶看:“总有一天是什么时候?”
他倒是真的才知道,什么叫看着一个人,就是心里欢喜。
绿茶想起来了一句很扯淡的话,但是她说的很正经:“很久很久以后。
顾渝没忍住笑了:“那你等着吧。”
绿茶心想不会等太久的。
”两位看点什么?”说话的人穿的还是老式布衣,黑亮的对襟上衣,就是戴着个西洋眼镜,看着有那么两份意思。
顾渝拿了身红衣绿裙,还自我感觉良好,他觉得这两件颜色都挺亮堂:“这身怎么样?”
绿茶也觉得这颜色挺亮堂,便点了点头:”挺好的。”
顾渝转头便对掌柜的说:“包起来吧。”
掌柜刚想说换身,毕竟这套衣服染色做工都好,就是这颜色搭的太别扭,至今堆在这里还没买出去,这下卖出去,自然喜笑颜开:“好嘞。”
绿茶抱着新衣服:“谢谢哥。”
顾渝故意问:“光说谢谢就行了?”
绿茶想了想:“你蹲下。”
顾渝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还是依言蹲下:“干什么呢?”
绿茶对着亲了上去,碰了一下顾渝的唇,她说话依然很认真:“谢谢哥。”
顾渝觉得这感谢的方法很好,但是他面上又阴沉了一点:“跟谁学的?”,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随便亲人,以后说出去还想不想嫁人了?
顾渝没意识到自己的想的太远了,他还越想越生气。
绿茶想回去睡觉了,她就自顾自的往前走:“我就亲过两个人。”
顾渝一下子站了起来,牙齿咯吱咯吱响:“还有哪个王八羔子?”
绿茶瞪了他一眼。
顾渝更生气了,小傻子还会护人了,所以他语气更生硬了:“谁?”
绿茶昂着脑袋:“我奶奶。”
“……”顾渝,他摸了下鼻子,看着气鼓鼓的人,“我说我自己是王八羔子。”
绿茶歪着头,不相信:“真的?”
顾渝还没骂过自己,事实上骂过他的人不会好过,然而他这次扯了扯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有诚意:“真的。”
绿茶还是不相信:”你当我傻啊!”
顾渝:“……”
绿茶很生气,不能有人骂她奶奶:“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顾渝觉得这小傻子要上天,而且他还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找就不找。”
绿茶更生气了,但是还是没舍得把衣服扔了,所以她开始跑了,一口气跑到家里,把门锁上,喘了会儿气,想了想又喝了杯牛奶,才睡觉。
绿茶这几天睡的时间都挺长的,所以她第二天还是醒的挺早的,但是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她就打算出去看看太阳大不大,结果刚推开门,门外边就滚进来了个人。
顾渝磕到了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了,他咳了两声,眉间依然存在两份戾气,一副凶巴巴样子:”看什么看!”
绿茶伸出手小心的揉着顾渝的后脑勺:“疼不疼啊?”
那一声挺响的,绿茶觉得肯定很疼。
顾渝想着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说这一点是疼,只是话到了嘴边就变了味:“真疼,你摸摸,是不是都起包了?”
别说,绿茶还真的摸到包了,她心里升起了那么一点小愧疚:“我下次开门会注意的。”
你这关键点是不是不对?
顾渝把话憋了回去,干脆坐在了地上:“哥要洗脸。”,在收拾收拾就又该上工了,昨晚他是真的就想站一会儿,没想到睡着了。
还真的挺丢脸的。
绿茶把水缸的盖子打开,看见已经见底了:“没水了。”
顾渝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扭了扭脖子:“关键时候还得看哥的。”
绿茶在心里给他鼓掌,在言语上称赞他:“你真棒。”
顾渝十分享受,并且很快把水挑满了。
绿茶踮起脚给他擦汗:“谢谢哥。”
顾渝站了起来,特别潇洒:“哥走了。”
绿茶目送他离开,觉得他特别帅。
顾渝也觉得自己很帅,然而他自己知道,自己为什么走那么快。
他饿了。
饿的前胸贴后背的,简直要上天了。
顾渝这次飞快的赶了回去,啃了两个大窝窝头,惊呆了一众人。
“顾哥,你这是挖矿刚回来吗?”猴子刚从床上拱起来,就受到了惊吓。
“再说我把你给挖了。”顾渝说着阴沉沉的笑了下。
猴子觉得有点冷,他端着碗坐远了,过了好长时候,才觉得鸡皮疙瘩下去了。
唐佐刚吃完饭,他显得十分冷静:“昨晚你去哪了?”
顾渝吃完了,又洗了把脸:“唐佐——”
唐佐看了过去,双手贴在裤缝上,背很自然的放松着。
顾渝觉得唐佐是他们中间最人模狗样的那个:“你就别瞎操心了。”
唐佐转过身,离开:“知道了。”
顾渝准备往货仓赶,双手插口袋里的时候摸到了一颗硬硬的东西,他把东西掏了出来。
透明的袋子里有颗红色的球球,在太阳底下好像还能透过光。
是颗糖。
顾渝翘了翘唇角:“真蠢。”
他把糖又放回口袋里,他难道这么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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