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碎时光的沙漏·白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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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阳突然开始想要规划自己的未来了。
    晚上六点钟，家教如期到来。章阳懒散地躺在沙发上，见门被人从外推进来。
    家教老师是A大的一名学生，林森，和很多书呆子的形象没差，他是那种看起来很呆板的人，但让他做一道难题，他却能在几分钟之内交出一个让众人目瞪口呆的答案。他做事一板一眼，从来按照规矩，除了课本理论知识外，实践知识却很少。
    林森现在已经获得了章阳的高级认可，所以配备了章阳家的钥匙。
    章阳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从外面进来的林森，让林森心里一个哆嗦。
    今天外面下雨，林森身上却是滴水不沾，他刚才在外头严谨地擦拭过身上的水渍。
    “怎么了？”林森小心翼翼地换鞋。
    章阳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颇有种大少爷的烦恼，问：“林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你指的是职业生涯规划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就问你毕业后准备干吗。”章阳皱眉。
    林森目前大三，明年过后就正式进入工作。他不打算继续读书了，直接投简历找工作，早点挣钱养家。实则上大学以来林森几乎没有向家里要过一分钱，他学习成绩好年年拿奖学金，加之一些政策补助，现在他又干家教赚外快。其实算是富足的，偶尔林森还有余钱可以给父母买一些东西。
    “就这样？”章阳问。
    林森点点头，翻开书本示意章阳可以写作业了。
    这晚周笑容没来，章阳也没什么兴致学习，索性就拿出英语书看看自己擅长的不费脑。
    “其实我很羡慕你。”林森翻着书，看似不经意一说。
    章阳问为什么。
    林森笑了笑，“看得出来你家庭条件很好。之前找我做家教的那个人我以为是中介，后来知道你是爸爸的秘书。她每隔两个星期给我打款，并询问我你的情况。你就是富二代，在我的心中很遥远。我很羡慕你们出生条件那么好，可以少奋斗那么多年。”
    林森这是实话，这个社会是这样的，饶是他一次一次告诉自己不要去在乎这些，但现实却是如此，人在一出生就是不平等的。
    章阳被说得有些哑口无言。
    “不过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我发现你和我们这些人也没有什么不同，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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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什么，周笑容这个疯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唯独会害怕自己的爸爸周云。按理说，周云温文尔雅与世无争的性格真没有什么让人觉得害怕，关芳霞就常说周云是一只小猫咪，但笑容就是打心底里对周云言听计从。
    爸爸像是一座大山，这点在很早以前周笑容就深有体会。无论当初父母的婚变闹得有多沸沸扬扬，无论这个家最后的结局会如何，如果还有机会选择，周笑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与爸爸生活在一起。倒不是说母亲不好，只是在周笑容心目中，爸爸的地位更不可撼动。
    都说周云的性格与周笑容天差地别，也就亲密的人心里才清楚，其实这父女俩的很多脾性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与世无争的周云和周笑容真的很像，只是周笑容从来少一根筋，周云则不愿意将烦心事放在心上。这父女俩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无所谓，可一旦执著起一件事情，那是多少匹马都拉不回来的。
    这晚周笑容下定了决心要将自己正在偷偷练舞的事情告诉爸爸，放学一路斟酌思量如何说出口，却不料，关依新却在家。
    忘了带家门钥匙的周笑容在关依新黑着脸开门的那一瞬间心里就有种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这晚关芳霞与关依新又是一顿争吵，当然，多数时候都是关芳霞在自说自话。
    饭桌上周笑容光看周云的表情就知道自家老爸心情有点不好。通常情况下周云对于关芳霞教育如何教育孩子的事宜上基本保持沉默，今晚难得开口说了关芳霞一句。
    低气压一直持续要关依新准备离开而爆发。
    关依新搬出去那么久关芳霞一直有意见，晚上饭桌上也就为此时争论。关芳霞本以为今晚儿子肯定是会在家住，谁知这会儿又要走。
    关依新这趟回家的意思是要商量去外地工作的事宜，说是外地，其实也就是邻市。而关芳霞见关依新的态度就知道这事根本没得商量，就是儿子自己拍案了回家告知一声罢了。关依新不多解释，反正话已经带到，其余的就任由关芳霞自由发挥。
    躲在自己房门后面的周笑容脸上各种焦急紧张，转头看看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老爸，顿时觉得一切都无药可救了。而章阳的短信也在这时候准确无误发送到周笑容的手机上，问道：没事吧？
    周笑容心想这个时候哪里是没事啊，于是想都没想打下一行字：出大事了！
    仅在隔壁那栋楼的章阳自行补脑，想起自己做错事时跪在地上任由自家老爷子抽鞭子的情形，心里立马慌了，急匆匆连拖鞋都来不及换、电梯都没耐心等，便往周笑容家狂飙去。在章阳的潜意识里已经有一种概念：周笑容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如果今天周笑容被打，那么更该死的是他。
    也不知这位少年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总之章阳的大脑回路也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这会儿根本脑袋已经慌乱，哪里来得及细想周笑容怎么可能还有空拿着手机与他悠闲短信。
    这头的周笑容紧张地观望着局势，也忘了手机里章阳的“千呼万唤”。
    坐在沙发上的周云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够了！”
    世界顿时安静。
    周笑容发誓自己长那么大坚果周云生气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也算是破天荒了。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时，门铃响了。
    眼力十足的周笑容立刻从自己房间里跑出来开门，心想这时候来的人简直是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自家人再怎么吵，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和和气气的。这一点周笑容自小有体会。所以，即便是暴风雨，也要暂停。
    章阳站在周笑容家门口按了门铃之后才想起要如何介绍自己的身份。以往大少爷想干嘛干嘛从来不考虑后果，这会儿竟然觉得自己冒失了些。可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吸了一口气抬头挺胸。
    周笑容开门的刹那，章阳有那么零点零零零一秒不知所措。大少爷本想英雄救美，谁料穿着可爱睡衣的周笑容不但完好无损，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表情更是无辜。
    隔着一扇门的距离，周笑容睁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章阳，章阳也一眨不眨看着周笑容。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屋里的周云问了一句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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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章阳第一次见周云，什么感觉，说不上来。
    这么说吧，以往章阳所打交道的长辈身上都带着一种市侩气息，但周云身上没有。周云淡淡笑着坐在章阳对面，就这样，章阳有些手足无措。章阳总感觉，眼前这个人虽然安静地像是家里的那两只小猫，但总好像会变为一只大老虎张牙舞爪。说老虎好像也不是，总之章阳很迷惑。
    周笑容大方介绍章阳的身份，说是自己的同学，就住在隔壁那栋。
    周云笑着说：“挺好的，住得近可以多来玩。”后面什么都不问，偶尔看着章阳淡笑，偶尔转头看看电视。
    一旁的关芳霞早收敛了刚才对付儿子的架势，也坐下来对章阳笑颜相迎。
    关依新则没什么好脸色，帅气的脸即便冷成冰块也赏心悦目。这会儿倒不说走了，一屁股坐在章阳边上。
    章阳脑海里突然有一种念头：丑媳妇见公婆。随即又被自己无聊的想法打败，心想自己这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像猴子一般让这一家子的人打量。
    章阳这一来倒是让周笑容想起自己今晚本要向爸爸坦白的事情。今天在学校的时候周笑容就不断地和章阳假设今晚的结果，可千算万算也料不到关依新居然会是战火的矛头。好再章阳也出现得及时，这会儿战火稍稍平息。电视墙上的电视里正放着某档歌唱类选秀节目，一家子看得津津有味。
    关芳霞之前就觉得这孩子眼熟，眼下章阳一举一动更是让她觉得似曾相识。此时的章阳在关芳霞的眼中像是一罐香浓的老茶，关芳霞一点点在自己的心中回味，突然想起什么，怔怔的看着章阳久久。
    坐在关芳霞对面的关依新察觉到一丝古怪，淡淡勾起嘴唇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