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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狐无心轻轻的把凰月放在暖玉榻上,除了身上的白狐裘和鹿皮软靴,拉过一侧锦被,仔细盖好。
临抽手又把被角往凰月颈侧掖了掖。
安置完烧的滚烫的病号,转身快步挑了水晶帘子出了内室。
再进来的时候,双手端了一个大铜盆。
盆里看来先前装了满满一盆的白雪,由于室温太高,到得内室时,盆内白雪已消融近半,半雪半水的在盆里飘来荡去。
放到暖玉榻一侧的白木雕花墩上。不知从哪里寻了块棉布巾子,浸到已经化成一盆冰水的铜盆里。
修长莹然的双手,伸到盆里,细细把棉布巾子绞干。
又叠成平整的条状,轻轻放在凰月的额头上。
一边放一边小声自言自语道:“本公子打出娘胎,这还是头一遭伺候人!伺候的还是你这恶毒的臭丫头,半死不活的连声感谢的话都没有!”
说是这么说,手上却不停。
冰冷的巾子,放在额头没一会就被烙的温热。
有狐无心赶紧取下,重新再浸到盆中冰水中,接着绞干,复又敷到凰月滚烫的额头上。
如此反复了十来次,凰月的额头总算没有烧的烫手了……
有狐无心不觉轻轻松了口气。
正在铜盆里绞着棉布巾子,思讨着是不是该换盆温水过来。
床上的病号说话了……虽声音细小低沉又嘶哑,但却足够惊的有狐无心差点把铜盆弄翻。
手忙脚乱的把铜盆稳住,才转头看向罪魁祸首。
看着凰月仍旧紧闭的双眼,干裂的双唇缓慢的掀开一条缝,断断续续的说些什么。
有狐无心把绞好的棉布巾子轻轻敷在凰月额头。便躬身把耳朵贴近凰月的唇,凝神听了好一会,感觉凰月唇里呼出的热气都快把他耳朵烫熟了,总算听清楚这臭丫头说的是:“师傅……别走……水……水……”
直起腰,不咸不淡的瞥了凰月一眼,泛着酸气道:“师傅师傅!就知道你师傅!你师傅那么好?就不会天天偷偷摸摸的来把你记忆收走,让你日复一日的熬夜做水晶花树给他惊喜了!”
言罢又瞥了眼凰月越发干裂发白的唇。嗖的起身,转身快步挑了水晶帘子,去了外间。
接着门轴轻轻转动的声音传来,外间便再无声响。
过了好久……外间门轴轻响。
须臾,有狐无心再次踏入内室,只见他俊俏惑人的脸上左一道炭黑,又一条墨痕……
一双烟笼寒水剪秋瞳,各自笼了一个大大的黑圈。
身上的火红轻纱锦袍,也弄的东一条西一条的灰痕。
两只莹然修长的手倒是干干净净,纤尘不染,一看就是刚刚洗过了的。
手里一手端着个装了花蜜的琉璃盏,一手拎了个紫砂壶,壶口微微往外冒着热气。
倜傥风流,妖媚入骨统统飞走不见踪迹,除了两颗发带上缀的南珠幸免于难之外,通身上下只剩下一身笨拙滑稽。
有狐无心,寻了内室靠窗处的白木雕花圆桌,轻轻放下琉璃盏。
又揭开紫砂壶的壶盖,低头往壶里吹了口气,激的壶里腾出一片热气。
壶里的热气扑腾到有狐无心的脸上,温温热热的,小声轻道:“嗯!水温正好入口。”
遂提起紫砂壶的拎把,小心的注入琉璃盏里,花蜜立刻四散溶于水中,一时间蜜香晕染。
两手小心端了,来到暖玉榻一侧,在榻沿坐下。
这才腾出一只手,从暖玉榻上把仍旧昏迷不醒的凰月捞起,让她半倚在自己怀中。
另一只手,执着琉璃盏,递到凰月唇边,动作笨拙的格开凰月烧的开裂发白的唇,一边轻声在凰月耳边哄道:“月儿乖,把蜜喝了,病就好了!”
不知是凰月渴的狠了,还是他诱哄的话起了作用。
凰月迷糊间竟张嘴咕咚咕咚把盏中花蜜全喝光了。
有狐无心看着空空如也的琉璃盏,头一回觉得这个臭丫头其实还挺顺眼的。
轻轻把凰月放回榻上躺好,揶了被角,正要起身去放琉璃盏。
眼角余光一道紫影一闪,还未等他做出反应,下一刻一把上好的玄铁匕首,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锋利的刀锋,带着凛凛寒气,紧贴着他的颈侧的动脉,沁的颈侧的皮肤起了一层细小的颤粒。
有狐无心讶异的微微扭转头,就看到刚还烧的昏迷不醒的某人,此刻一双杏眼微眯,眼尾上挑,眸中尽是狠厉嗜血,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狼,随时可以一击致命。
此情此景,有狐无心丝毫没有一丝惧怕慌乱。
反倒是,不顾性命的贴着颈肉的刀锋,转了身子,一双烟笼寒水的眸子紧紧的锁着此时对面狠绝如狼的少女。
一线红痕出现在有狐无忧的颈侧,一串嫣红血珠顺着刀锋,浸染了凰月拿着匕首的手。
有狐无心,眉目异常闪亮的柔声说道:“月儿,睡吧!你只是太累了!乖乖睡,睡醒一切就都好了!”
声声切切,音如天籁,钟磬玉石相击。
“哐啷”,匕首掉落在地,凰月如一团破败的棉絮一样直直向后倒去。
半空中,被一只莹然修长的手托住,缓了颓势,缓缓放到暖玉榻上。
有狐无心,勾着唇角,丝毫不在意颈侧还在滴血的刀痕。
满身的愉悦满的似是能滴出水来。
一边重新给凰月掖着被角,一边自言自语道:“没想到,除了是个臭丫头,还是个出手狠绝的狼崽子!这下真是越来越有趣!”
次日,天刚拂晓。
凰月悠悠醒转,刚一睁眼,看着淡紫色的床帐,不动不响的怔愣了片刻。
才想起自己昨天好像是一进紫金阁就昏倒了。
可是自己现在却在内室的暖玉榻上,抬手摸摸额头,烧也退了。
再环顾一下屋内,目光在白木雕花墩上的铜盆和窗边圆桌上放的琉璃盏、紫砂壶上顿了几秒。
显然,昨夜自己高烧昏迷后,有人细心的照料过自己。
想到这,凰月不禁开心起来,心里暖暖甜甜道:一定是师傅,一定是师傅昨夜过来照顾我了。
这么一想,瞬间觉得活力四射,哪里都好了!
迫不及待的推被而起,起身就要下榻穿衣去找师傅!
双足刚一沾地,就觉的好像踩到了什么毛茸茸的细细的东西。
“哎呦”惨叫声起。
有狐无心怒吼道:“一大早的,你这个臭丫头,就踩本公子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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