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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南楚和瑞二十七年,楚皇驾崩,举国治丧。
同年新皇登基,改国号为麒祥,大赦天下。
麒祥元年,水六公子水玉,从龙有功,百年世家临安水氏被朝廷复启,委以重任。
水氏一族,举家归往南楚都城上青,一路车马辎重,蜿蜒数里。
一路行停,这一日终于抵达上青城水氏宅邸。
将将安顿好府内众人,水老爷子刚松口气,就见管家步履匆匆的入室回禀,圣旨已至府门外。
水老爷子闻言,精神矍铄的双眼微眯,顿了顿,长叹一声!
起身率水家众人,洒扫铺地,跪迎圣旨。
圣旨内容很简单,除了问候一路舟车辛苦之外,就只有一句话:宣水氏七小姐水月,择日进宫面圣。
水老爷子,面色如常的谢恩接旨,恭送公公回宫后,站在水氏百年老宅的正堂门口,望着飞檐上的斗角,神情凝重,静默了许久。
翌日,上青城上流权贵,人人皆知水家不仅有惊才艳艳辅佐新皇登基的水六公子,水玉。
还有个貌美倾城的水七小姐圣眷正隆。
且,新皇在继位之前,蕃地流放多年,虽已弱冠,却一直未有立妃纳妾。
此时又值国丧,不宜选妃,中宫空置。
水氏兄妹,能独得新皇青眼,前途必无可限量。
水氏一族这回怕是真的卷土重来了。
黑市上,水家小姐水月的画像更是价值万金。
可惜有价无市,无人见过佳人仙颜。
坊间流传,七小姐国色天香不足形,沉鱼落雁不足容,年芳十五,正是豆蔻梢头的好年华。
“小姐!小姐!快醒醒!今个儿是进宫面圣的日子,得早点梳洗妆扮。”大丫鬟听风隔着落月轩内室的屏风低声唤道。
言罢并不做停留,径直出了门,吩咐小丫头们准备进宫一应事宜。
未几,一顶青毡软轿从水府的侧门行出,映着微曦的天色,像南楚的皇权中枢未央宫行去。
而此时的未央宫中,灯火通明,上等簇新的各色钗环纱裙洒落一地,数位玄衣暗影手按兵刃,剑拔弩张。
楚皇南宫麒慵懒的斜靠在明黄色的锦榻上,脖颈间架着一柄薄如蝉翼的宝剑,剑锋已然割破颈侧皮肤,血线顺着剑身滴落到锦榻上。
抬手挥了挥手,暗影瞬间隐入暗处。
南宫麒抬起一双秀丽似青柳的凤眼,一瞬不瞬的凝着手握剑柄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衣少年。
终无奈薄唇轻启,低声道:“玉儿!你就这么宁愿杀了我,也不想我宣水月入宫么。”
“不想。”白衣少年俊秀如玉的脸上一片漠然。
剑尖又往内里递了一分,剑身上蜿蜒低落的血线更粗了些。
南宫麒吃痛,苦笑道:“玉儿,看来你是真的想杀了朕。为了不让水月入宫,连水家上下的前途身家都不顾了。”
“南宫麒,你我都知道,水家从来就没有什么七小姐,就连水六公子都是假的。又何必非要凭空捏造出一个水七小姐。”
“为何?朕,到底是为何,玉儿你智计无双,岂会不知。不过是不想不愿罢了!”
“即知我不想不愿,那便不要逼我。”水玉仍旧漠然道。
一时间,寝殿中静的只有血珠滴落的滴答声。
滴答……滴答……血液特有的腥甜气味越来越浓。
南宫麒一双眼仍旧凝着水玉,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随着空气中血腥气味越来越浓,水玉渐渐面色苍白,握剑的手止不住的轻颤。
终是支撑不住,弃了剑,一个纵身,扑到南宫麒的颈侧,竟然大口大口的吸起血来。
面对这诡异的一幕,南宫麒除了脸色有一丝苍白,神色如常,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显然是早已习惯了。
双手轻柔的把神志不清,只顾埋头吸血的水玉拥在怀里,轻柔道:
“玉儿!
母妃想要的是皇位。
玉儿想要的,是我南宫皇族的天子之血。
如今,母妃和玉儿要的,我都拿到了。
可是你们,却从来都没有问过朕,朕想要什么……
如今!朕有了想要的心爱之物,你却宁愿杀了我,也不愿给我。”
言罢,静默须臾,双手陡然把水玉紧紧的勒向怀里,一半涩然一半痴狂道:“水玉也好,水月也罢,无论如何,朕是断然不会放手的。”
遂低声道:“念安,传朕旨意,水氏明月,恭德贤良,仙姿玉貌,朕甚悦之,册封为后,三年国丧期满,入主静卉宫。”
寝殿外战战兢兢候着的大内总管念安公公,听到刀剑落地,知道自家圣上终于无事脱险了,一颗心总算从嗓子眼咽了回去。
忙不迭的应道:“诺!”
便转身到寝殿前的书房,拟圣旨去了。
翌日,朝野震动,新皇不经朝议,便立了皇后。
虽说皇后出身百年世家临安水氏,出身足够,也顾及了先皇国丧,三年后再行立后大典。
但还是事出突然,让上青城明里暗里的大家氏族们心有不忿。
名不见经传的水七小姐,一跃成为上青城乃至整个南楚,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水玉睁开眼后,圣旨早就传到水府过了一日了,一切已成定局。
望着明黄色的绮罗帐顶上垂落的明黄流苏,眼前闪现出那人淡紫轻纱的出尘身影。
“公子,陛下已经到前殿上朝去了。临行前,吩咐奴婢,等公子醒了,带公子去静卉宫去探望七小姐。”水七小姐贴身大丫鬟听风恭敬道。
“他还说了什么。”水玉冷冷的问。
“陛下说,圣旨已下,虽说立后大典在三年后,为了小姐安全,还是请小姐一直住在静卉宫的好。”听风恭敬道。
话音刚落,只见水玉猛的从玉榻起身淡淡道:“那便洗漱更衣吧。”
闻言,听风讶异抬头,第一次近距离端详了一下这位南楚近三年来才倾天下的少年。
一双墨染杏眼,眼尾处上挑拉长,说不出的动人风流。
容姿华光,只看一眼,就让人目眩,迫的不敢再往下看,自残甚矣。
饶是自己自幼便被做为暗人,经历残酷特训,此时面对如此少年,仍旧不能抵挡其容姿之胜。
正局促间,听少年淡淡问道:“你是何日进的水府?”
听风茫然道:“奴婢是和瑞二十五年秋进的水府。”
“和瑞二十五年秋!好,很好。他果然三年前就在布局今日了。我们走吧,去静卉宫。”
听风闻言,抬头望去,只见白衣身影已至寝殿阶下,忙低头恭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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