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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穿着粉色家居服的苏凌心孱弱的坐在花亭下抱着猫发呆,顾少轩站在二楼的阳台上,阴郁的看着花影下的少女。
他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无论表面看似多平静,可心底永远都涌动着阴冷的浪涛,而且让她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还是没有找到。”唐焕走到顾少轩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苏凌心的身影。
唐焕很少看到顾少轩这么阴冷的表情,他知道这是因为苏凌心。
曾经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顾少轩,曾经笑说杀人不过头点地的顾少轩,终于毫不掩饰的暴露了自己最柔软也最疼的地方。
“唐焕,你看到她,会想到什么?”顾少轩扶着栏杆,突然问道。
唐焕再次看向苏凌心。
阳光很好,透过蔷薇花斑斑点点的洒在她的身上,几只狗在扑腾玩闹,相比之下小猫就安静多了,静静的趴在她的膝盖上和脚下,懒洋洋的打着盹。
这一幕看上去就像是童话世界里的情景。
动物,自然,花朵,都在映衬着安静柔美的少女。
仿佛苏凌心是一个被囚禁的公主,等待着王子骑着高头大马来解救。
“囚禁”、“解救”?
唐焕的脑中不知道为什么冒出这两个词。
“小时候,即使自己玩,也仿佛拥有全世界,长大后,即使拥有全世界,也好像永远都是一个人。”唐焕缓缓开口,看到苏凌心,他会想到自己的小时候,有快乐,也有不快乐的童年。
然后在跌跌撞撞中成长……
“这是因为,没有在乎的人,或者,没有人在乎。”顾少轩瞥了眼唐焕,他果然是了解自己的人。
其实他们都一样,小时候有过幸福,可后来被硬生生的剥夺了那份幸福,孤孤单单的长大,不肯轻易的接纳别人,也不肯轻易的去爱和接受爱。
没有爱的人,就算拥有想要的一切,也永远孤单。
“是……没有人在乎。”唐焕想到自己的父亲,他为了追随顾少轩,已经和那个家彻底断了,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父亲从不曾在乎过他。
唐焕做事很公平,既然那个人没有做出父亲该做的事,他也不会做儿子该做的事。
“那你是觉得她很孤单?”顾少轩的话锋一转,又落到请苏凌心身上。
他一向都有直指人心的锋锐,只不过很多时候披上温柔的面纱而已。
“看上去似乎并不孤单,可这种年纪的女生,一直都和猫狗相伴,连同龄的朋友都没有……”唐焕直言不讳的说道。
“有家人就够了,朋友对她来说,是件浪费时间和感情的事情。很多人没有朋友,一样活得很好。”顾少轩打断唐焕的话,他要苏凌心的所有感情都注入在自己身上,无论是爱还是恨。
“或许吧。”唐焕不想争辩,因为他就是没有朋友的人,但是他有自己感兴趣的事,而苏凌心,完全是被折断翅膀的天使,看着天空无法飞翔。
“你是不是怪过我?”顾少轩盯着苏凌心许久,转过身,突然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唐焕反问。
“莫景然对你说过,我将她记忆抹掉的事吧?”顾少轩一直不想多问唐焕这件事,他自己心里清楚的事情,不会开口去求证,但是今天却例外。
唐焕也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顾少轩的眼睛,当时他知道顾少轩用这种手段对付苏凌心的确有波动。
“说说你的看法。”顾少轩一边说着一边举步往楼下走去。
“没有看法。”唐焕很快回答。
“真的没有看法?”顾少轩指尖掠过门框,显然不相信唐焕的话。
这么快就回答自己,显然没经过思考。
或者说脑中早就编好了答案。
“没有。”唐焕垂下眼眸,他知道顾少轩是一个不允许让人评论自我的人,顾少轩做的每件事,无论理由和动机是什么,别人都无法质疑。
“唐焕,你以前有过喜欢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人吗?”顾少轩很少会问一个人的过去,唐焕跟他这么多年,他从不过问唐焕的从前。
“我忘了。”唐焕沉默片刻,回答。
“有过恨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人吗?”顾少轩继续问道。
“有。”唐焕想到自己的父亲。
他恨一个人就会让那个人下地狱,但是总有些人,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很爱你的母亲吧?”顾少轩虽然从不过问别人的事,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身边人的底细。
“她已经死了。”唐焕毫不留情的提醒着自己这个事实。
“如果她还活着,你会不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消除她曾经那些不愉快的受伤的记忆?”顾少轩承认自己有时候太过不择手段,但是他所做的这些,唐焕应该能理解。
“会。”唐焕吐出肯定的字,如果有选择,他会让妈妈忘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这样或许妈妈就能活下去。
“那现在还觉得我很过分吗?”顾少轩走下楼梯,慢条斯理的问道。
“我一直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唐焕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怪”顾少轩,原本在顾少轩和苏凌心面前他就是个外人,更何况和苏凌心相比,顾少轩和他的关系更为亲密才对,他又是个本性冷漠的人,对和自己无关的事,根本不会发表意见。
只不过……这都是唐焕现在想说服自己的理由,事实并非如此……
“我是被逼的。”顾少轩轻轻松松说出这句话,只有跟在他身边很久的人,比如唐焕,才能听出这句话背后的无奈。
谁能逼迫顾少轩?
而顾少轩也从来不会说出这么消极无奈的话。
“你把手头的事都放下来,继续去找人。”顾少轩走到后门口,停下脚步吩咐。
“好。”唐焕很是识时务的没有再跟上去,看着顾少轩走出门,往不远处的花亭走去。
缠满蔷薇花的亭子,微风一过,就有花瓣晃晃悠悠的飘落。
苏凌心身边的石桌上放着一本书,那是苏睿经常看的书——《资治通鉴》。
苏睿常说,读史使人明智,常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所以他的案头放着的,都是厚厚的史书,书房里也很少见到和经济有关的书籍。
书边趴着一只灰色的小猫,正懒洋洋的打着盹。
突然,小猫警惕的睁开眼睛,站起身抖了抖背上落的花瓣,喵呜一声跳下石桌溜到角落。
蹲在苏凌心膝盖上的猫也抬起头,圆溜溜的猫眼闪了闪,一声不吭的跳到地上也溜得没了影子。
有时候动物对危险感知胜过人类。
顾少轩伸手拿起落在苏凌心长发上的蔷薇花,指尖轻轻一捻,那花朵打着旋儿飞落。
苏凌心还在发呆,她不说话,顾少轩也不打破这么静谧的空间。
隐藏住自己的愤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对苏凌心这样的人来说。
“我想去骑马。”苏凌心突然站起身,抖落衣裙上的花瓣,像是自言自语。
“不行,你现在还不适合剧烈运动。”顾少轩这次没有答应,苏凌心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要是从马背上摔下来受伤就完了。
“我想去骑马。”苏凌心语调不变的重复自己的话。
顾少轩微微皱起眉头,她那股固执劲和倔强又回来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顾少轩伸手搭上她的肩膀,揽住她往屋内走去,“我们出海游玩怎么样?”
苏凌心沉默下来,脚步一转,想要避开顾少轩的碰触,她知道这是顾少轩惯用的手段,曾经领教过很多次。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那先去换衣服,我们去海上用餐。”顾少轩的手如影随形的搭上去,看到苏凌心微微抗拒的神情,他想到苏睿曾经对他说的一句话——该表现时表现是一种睿智,该隐藏时隐藏是一种城府,该吼叫时吼叫是一种威仪,改圆滑时圆滑是一种谋略。
而他从小就知道屈伸有度意气平和。
顾少轩还是不想逼着自己下定论,虽然如今的苏凌心,让他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他宁可苏凌心只是因为发烧让大脑暂时死机,也不想她现在的反常是因为想起了不该记起的东西。
只是顾少轩习惯先考虑一件事的最坏结果。
“我还是想骑马。”苏凌心走到门边停下脚步不肯进屋,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她转过头,清澈明锐的目光看向顾少轩,带着一丝期望。
她不想去看大海,海里埋葬了太多让人无法承受的记忆……
比如那一阵从自己生命里掠过的风……
“既然你那么想……好吧,我带你去。”顾少轩注视她良久,叹了口气,像是不忍拂去她眼里的那丝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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