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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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什么事了？”人群外一阵暖暖的嗓音响起。
    “柯公子！柯公子来了！”
    众人自觉让出了一条路，本围着看热闹的姑娘们见到一身青衫的柯余沥，倒是不好意思了，生怕柯余沥心里觉得她们是喜好看别人热闹之人，连忙拿着帕子或香扇半遮着脸，在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佟管事见是少东家来了，连忙挪动着肥硕的身子奔过去，只差一脸的鼻涕眼泪，恶人先告状：“少东家，你可算来了！这樊家赶出来的毒妇想要砸我们老柯家的招牌！”
    “这是怎么回事？”柯余沥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车脂粉才刚运卸下来，还没开过，这人非说这车脂粉有问题！这分明是想砸我们招牌，诋毁我们柯家！”
    “这车脂粉可验过？”
    佟管事猛点头：“验过！验过！运来时都验过了，验了好几次，肯定没问题！”
    杜絮魂笑了：“既然这么肯定没问题，那为什么不敢请顾三春过来验一下？”
    佟管事怒眼一瞪，真恨不得把眼前这搞事的女人给掐死：“这脂粉没问题让人过来做什么？让别人白忙活么？更何况我们铺里的脂粉都是老字号了，口碑一直很好，这让人过来岂不是说明我们自己都信不过自己么？”
    “是么？”
    众人猛点头，抬眼瞪着杜絮魂：“这柯家的脂粉我们都是知根知底的，自然信得过！真不知你这人的皮和心是怎么做的，倒是忍心诋毁我们柯公子！”
    “怕是没皮没心！那皮跟心给鬼怪给吃了！”
    姑娘们掩嘴一笑：“既然皮、心给鬼吃了，那现在外面披的是什么？”
    “蛇蝎心肠的人自然披的是蛇皮咯！”
    ‘噗呲’一声，人群暴起一阵轻笑！
    柯余沥眉头微皱，眼神担心地望着杜絮魂。却见杜絮魂静静地站在那里，火辣的阳光打在她身上泛起阵阵光晕。她漆黑的双眸不泛一丝涟漪，尖细苍白的脸带着丝丝淡笑，仿佛周围的人跟事都只是过往云烟，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柯余沥神色敛了敛，看着眼前的倩影，心头如石子落入深潭般，荡起一丝涟漪！
    杜絮魂冷眼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耳边听着那些嘲笑的话语，自己也不知道她现在该是什么心情。是生气？是愤怒？是怨恨？
    呵！她脸上的笑意更是浓烈，这自嘲的笑意深深陷入她的眼底！
    她忽然明白了，这脂粉有问题跟她有何干系？就让这些人抹了烂了整张脸不是更好么？她在这瞎操什么心，装什么圣女白莲？
    柯余沥见杜絮魂唇上那抹笑逐渐扩大，心头觉得有些闷，抬步走了过去，伸手想像哄孩子般摸摸她的头安抚她，手才抬起便硬生生顿住了，收了回去。
    “你还好吗？”他低声询问！
    杜絮魂笑道：“好！怎么不好？柯公子，前些日子谢谢你的照料了，你的恩情我杜絮魂会铭记在心！许是被魔障缠身了，今日方来你这闹事，还望柯公子原谅！我现在便离去！”
    说完，她便转身抬脚就走，那群人自然不会拦着她，很是自觉地给她腾出一条路。
    柯余沥脸色僵了僵，深邃的双眼望向佟管事，佟管事只觉身上一凉，急急忙忙移开了视线，眼底没有焦距地四周看着。
    柯余沥心里肯定了些事情，唇角微微抿起，脸上带着浅浅肃意，身上的那股温淡浅了不少。
    “樊姑娘！”他喊道！
    杜絮魂停步，转身。
    “这脂粉可是有问题？”
    杜絮魂浅笑：“我姓杜！魂落黄泉杜前缘的杜！”她转过身去，走了几步，数着地上的青石砖，叹了口气！欠人债真不好受！
    她停了下来，又转过身，认真笑道：“我觉得柯公子不该是那种一叶障目的人！”
    “她什么意思？这是说柯公子眼睛被蒙蔽了么？”
    “我看是讽刺我们，说我们就是那片障了柯公子眼睛的那片叶！”
    “这女人怎这么歹毒，闹事算了，还泼我们一身‘脏水’！一肚子坏水，真该让樊家打死算了！”
    ……
    人群中有一人倒是挺大胆，偷偷在地上拾起一小块石子，对着杜絮魂的背影，掷了过去，却没想到那石子在半路便被凭空出现的一枚棋子给打落了！
    那人生怕被发现，慌张地转过身去，隐在了人群中，装作若无其事！
    佟管事见杜絮魂倩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街头。本高高悬起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一脸谄笑靠近柯余沥：“还好少东家你来了，不然都不知道这毒妇要闹到什么时候！”
    柯余沥眼神也不瞥一下，仿佛没听到他说的话似的！俊俏的轮廓僵硬了几分，喊道：“扶竹！”
    刚停放好马车的扶竹远远听见少爷喊自己，连忙跑了过来：“少爷，怎么了！”
    柯余沥双唇微启，吐出的话带着不容反抗的威慑：“去把顾先生请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莫非脂粉真的有问题？
    扶竹一顿，深深看了自己少爷一眼，他很少见着少爷这般认真的模样！点头应下，拔腿就去办！
    佟管事，双唇一抖，脸色发白，身子止不住地发软，险些瘫在了地上！
    酒香阁。
    “你倒是大方，这副棋子我好不容易从别人手上刮来的，你倒好，就这么扔了我一颗！心疼死我了！”柳歌亦抱着罐子里的棋子一脸的心疼！
    宴子舒挑挑眉：“要我帮你捡回来么？”
    柳歌亦连忙摆摆手，神色似见鬼似的：“别！我还想多活几年！让你捡回来，估计接下来我好些天都不得安宁了！”
    “你倒是了解我！”
    柳歌亦撇撇嘴！开玩笑，从小一起长大，你那鬼德性还不了解，我还能安然地坐在你身边？
    “你说这姑娘就这样走了，趣味也没有了，甚是无聊啊！到头来都还不知道那车脂粉到底有没有问题！”
    宴子舒盯着窗下那聚成一堆的人，笑了笑：“接着看不就知道了么？”
    柳歌亦：“……”
    佟管事笑着请柯余沥到铺里坐，却被柯余沥拒绝了，任凭他想尽一切办法支开柯余沥，都没有成功！
    他心沉入了谷底，只能期盼扶竹千万别把顾三春请来！
    但，事情并不随他愿！没过一会儿，扶竹便恭恭敬敬地领着一名看起来四十岁出头，身材高挑，一身青色布衣的男子过来。
    这人便是顾三春！
    柯余沥迎了过去，朝他俯了俯身：“麻烦顾先生过来一趟，实在对不住！”
    顾三春显然是高傲，不喜谗言吹捧的人，利落地挥挥手，脸上也不见的有什么笑意：“跟我不需要这一套！脂粉呢？”
    “这人怎么这样说话？”众人瞪眼不满！
    柯余沥垂了垂眼，一只手掌摊开向着旁边搁在屋檐下避开阳光的脂粉。
    顾三春走了过去，掀开了上面盖着的布，露出几个外面被好几层细密的布料掩盖住的箱子！柯余沥朝铺里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便从铺里拿了把剪子出来，剪开外面缠着的布并打开了箱子！
    众人只觉箱子一开，一阵香气迎面扑来，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顾三春面无表情地从自己木箱里拿出了个小木勺，从箱子了勺了一点脂粉出来，放到鼻尖细细闻了起来！
    众人都探长了脖子，恨不得让顾三春开口告诉自己结果！
    顾三春闻了一会，眉头皱了皱，用指尖沾了丝粉末放进嘴里，不一会，眼底放着光芒！
    众人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没问题吗？
    “这脂粉没开过箱？”顾三春问！
    柯余沥点了点头！
    “听你们说，那姑娘只是看了一眼这车脂粉，便说这脂粉有问题？”
    负责卸货的伙计点点头：“她就看了一下！我当时就觉她是来闹事的！这脂粉装箱还缠了这么多布，味都闻不着，更别说看了！”
    顾三春一听，仰头大笑起来，眼底一闪一闪的，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脂粉有问题？”
    顾三春笑着点点头：“有！大有问题！”
    扶竹：“……”
    众人：“……”
    脂粉有问题，你笑这么开心，有病啊？
    一直守在旁边的佟管事，心头一沉，直直瘫坐在地上！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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