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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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瑶随手折下了一支繁密茂华的木槿花枝，绕着青葱指尖恣意把玩，簇白的木槿更衬得佳人如玉。“不知你们今日回京是否路遇七皇子？”
    长颂倚在假石上，是睡非睡。“秦明轩？”听到七皇子的名字，他翻身而起，瞳孔明晰，满是嫌弃。“见他做什么！”
    “又炸毛了。”玉琼满是亲昵地道了句，“你再怎么不喜他，也别如此明显。”他提醒着，“你虽为日渊五皇子，可如今还住在定安城的驿馆呢。”
    “那又怎样？元启皇帝不仅不能动本殿下，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本殿呢！”长颂扬起一双睁的圆滚滚的丹凤眼，修眉上挑，唯我自适，满是得意。“他敢乱来试试！本殿弄不死他，也下药下死他！”
    玉瑶好笑地看着他，依稀之间仿佛见到了一只跃跃欲试，将要开屏的骄傲孔雀。
    她转头看向兄长，见他心神不属。细腻纤长的手，下意识地抚着腰间的一枚羊脂白玉，玉色晶莹透亮，花纹于她的别无二致，瑰丽繁绮。
    半晌，玉琼的目光转向天际，凉凉一笑，尽是讥讽。“好歹，他也是圣上如今最扶持的儿子，是如今这朝里，最有可能顶替太子的皇子了。”
    长颂仰着下巴，气昂昂地对着他。“谁说的！元启现在三足鼎立，谁是新皇，还不一定呢！”
    玉琼的笑意溢满了他的双眸，通明如澈，浮迤萧然。十足敷衍地顺着长颂的脾气，“是，是。你说的对。”
    他眼底划过一丝满意，面上怒气勃勃，一双丹凤眼里却是数不尽的光芒尽展，仿似五湖明月浸入其间。
    “你们两个真是……”玉瑶轻笑出声，正要笑话他们，玉琼淡淡地望向了她，匆忙改口。
    清咳了一声，“听我说完。”
    她眼眸幽深昏惑，低头凝视着指尖的花儿，绻卷的眼捷似蝴蝶般眨着。红唇微勾，意味深长。“听说七皇子代天巡视各旱涝之地，要将流民迁到滇地呢。”
    长颂自假石上坐起，单腿微蜷，稍支下巴。“你们元启的事，本殿不参与。”?
    桃花玉面，妍态慵懒。
    玉琼自她手中的那簇木槿花枝上，摘走了一朵花儿，在白壁无暇的手上，反复摩挲。指尖胜雪，泛着清莹的冷意，好似春风秋月，梨花尽落。
    夜间如水的流光洒在了他的身上，青衣云袖，带着月的朦胧和风的淡漠，若雾里云山苍苍。凝气卓立，如竹林深处，琴弦和鸣。
    他致柔致善地将手中的木槿缓缓碾碎，花瓣落了一地芳尘。倏而极目远眺，天幕之上明星荧荧，淡月拢明。玉琼目光悠远，轻嘲一笑。“滇地么，安定大长公主不日回京的。”
    玉瑶心头一跳，灵魂颤栗。像是有物喷薄欲出，却死死压住。她撰着手边的衣摆，“她回来，做什么？”
    “明面上，是回来献礼的。”玉琼虚弹了弹衣袖间并不存在的褶皱，不大想继续谈论这些问题。
    她不死心地又问着，言语带着明显的焦躁。“暗地里呢？做什么！”
    玉瑶猝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洁白的贝齿咬着下唇，红艳的唇角上留下了一副浅淡的痕迹，蝶翼般狭长卷曲的眼睫不安地轻颤着，满身柔顺不宁。
    玉琼惊诧地望了她一眼，见她这幅软糯娇俏的模样，心间憬然一软。“还能做什么，圣上年老，总得挑一个新皇……而且，你可别忘了，当年长安乱……”他顿了顿，眼瞳深邃晦朔，接着言道，“还有她那个刚认的，新儿子。”
    原本与往日别无二致的语气，却让玉瑶暗暗地感到了丝不屑的意味。抬头望向他，见他与往日毫无区别，照常的淡漠如水，韵味隽永。
    她不知怎样接话，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魂不守舍。
    长颂舔舔下唇，恰当地岔开话题。无意识地提起了泾河决堤的案子。“师妹，这泾河的案子审的怎样了？”
    “照常来呗。同江南道的蜀锦案一样，户部的官员大都下了大狱，关着呢。而且圣上貌似……”话刚说了一半，玉瑶猝然回过味了。“云长颂！你诈我！”她跺跺脚，随手将握在指尖的木槿花枝向他丢去，狐眸瞪得极大，脸颊上因恼怒，而泛着淡淡的红意。整个人娇艳欲滴，哪有往日端庄自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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