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祭春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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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浅手中的笔涂涂抹抹勾勾画画地不停，又有他人三三两两地进来了凉亭里。清浅微微侧眸，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和言行举止，估计也是来此游玩散心的。那些人也没有做出打扰她画画的举动，因此，她也没有再多加关注。
    看着小凌在草地上蹦蹦跳跳的，清浅的心情变得格外的好，手中的画笔落笔速度也不由地加快。不多时，小凌那舞着的一个个活泼灵动的身姿便跃然纸上，虽然只是简单的墨色勾描，未加其他色彩。清浅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不禁联想等一会儿小凌回来看到自己画上的身影，究竟会出现什么可爱的表情呢？
    风轻轻地划过凉亭，吹拂到脸颊上，带着清畅的触感。清浅微微闭上眼睛，感受此刻大自然带来的身心愉悦的美好。几秒钟后，当她睁开眼睛再看去小凌的方向时，发现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家伙已经不见了。“还真是孩子心性，一会儿再去找她吧。”
    清浅依靠着光滑的涂着红漆的凉亭的支柱，身边摊开着墨迹未干的速写图，左腿微微屈膝脚搭在画纸旁边，右腿则顺势地垂下安放着。飘逸的宋裤裤脚出半露着精致的绣鞋。虽然看起来此时的她毫无大家闺秀的举止，但是自己自在的心情却是谁人也无法体会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即使努力地去约束自己的举止，尽量去和古人的言行接近，清浅知道这只是掩耳盗铃的自欺欺人的玩笑罢了。新时代女性自由的精神早就刻进了骨子里，若要她长期扮作个古代闺阁女子，那真是要了宝宝的命了。
    她就这样惬意地坐着，眼睛望着远处的湖面，愣愣地想着自己的事情。看到了湖面上其中一艘小船上站着的人，是几个女子，窈窕的身段，曼妙的身姿，隐隐的歌声从她们的方向传来，身份应该是歌女吧。毕竟闺阁女子是不会在大庭广众唱歌舞蹈的，除非是有家中长辈的授意和许可。几个女孩子看上去和小凌差不多的年纪，歌词听起来不是很清晰，但是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带着属于花一样年纪的朝气。如同黄莺出谷一般的悦耳。和现代生活里那些顶着一张后期加工锥子假脸，歌声百万修音师加班赶工，其实如同车祸现场的合成品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清浅正打算细细地品评其中的韵味，突然见到离女孩子们的小船不远的一艘船工精致的大船向着她们横冲过来，几十秒的时间就到了女子们的小船近前。大船船头站着几个精壮的灰衣侍卫，腰间配着刀剑之类的武器，在两船贴近的时候，从大船的船篷里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两个锦衣男子，年纪二十上下，一人绿衣，一人蓝衣，衣衫光鲜亮丽，那绿衣人手里还握着一把酒壶。他二人勾肩搭背，唤过两个侍从，看口型是对其下了什么命令，就见那两个侍卫一跃而上了小船，对着小船上的女孩子们大声地喊着什么，估计多半是在威胁恐吓，因为在他们的话语中，几个刚刚还笑靥如花地唱歌的女孩子们瞬间花容失色，几个纤弱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浑身瑟瑟发抖着成了个筛子。
    清浅看着这一切，不由自主地收起了搭着的左腿，倚着柱子站起了身子。神情有些凝重地关注着小船上接下去可能发生的事情。只见那两个侍卫一边继续着威胁的话语，一边开始对女子们推推搡搡着，女孩子们手无缚鸡之力地被推搡着仿佛在残风中即将凋零的花朵一般，毫无招架之力地被两个男人从小船上几下推到了大船之上！取代了委婉动听的歌声的是随之而来的她们隐隐啜泣和求饶的声音。而等在大船上的两个公子哥，则是同时面露着yin笑勾着肩膀先一步撩开了船篷的纱帘走进船舱里。顺着掀开的纱帘可以清晰地看到船篷里的一片狼藉，四五个酒壶东倒西歪地放在木桌上，坐榻上铺着的软垫和软靠同样凌乱地散在木桌四周。好一副纨绔子弟的真实写照！
    船头的其他侍卫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眼看着那两个侍卫将几个女孩子不顾她们哀求挣扎地几把推进了船舱里，还十分“贴心狗腿儿”地将纱帘顺便放下来，忠实地守在了船篷两侧。侍卫工作做得十分尽忠职守！
    目睹了现场版的强抢民女的戏码，清浅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她的手微微地用力攥起，想要去做点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因为此时此刻不是在现代打个报警电话就有警察叔叔来火速救人的，皇城，古代的人治社会，完全分明的社会阶级，人明白地被“君权神授，特权平民”分成三六九等。她籍籍无名，又能做些什么呢？
    就在她纠结的急切心情下，耳畔传来了亭子里休憩的路人的声音。“哎，快看啊，那兰小侯爷和王侍郎家的二公子又当众强强民女了。”
    “难道就没人报官吗？”
    “谁敢呀，兰小侯爷家可是自先皇一代就世代承袭的一品军侯。这小侯爷虽是府里的三公子，但也是嫡子出身，他大哥是兰老侯爷的嫡长子，手握十万大军的一品军侯兰明嘉，半年前刚刚替陛下平复了边境后燕和江国的小国为乱，乃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谁人敢管不是找死吗？而王侍郎则是当今皇后娘娘的表弟，那二公子也算是皇后娘娘看着长大的。这两个混世魔王，谁叫他们投了个好胎呢。”
    “难道就没有受害女子报官吗？”
    “报官也没用啊，王侍郎可是出了名的惧内，他家夫人护短的厉害。遇到报官的人家，才不管冤情如何，要么扔几锭银子打发了，要么就叫下人一顿毒打了事。哎，我看那船上的几个姑娘是凶多吉少了。”
    “是呀，看她们的衣着，不是普通平民就只是歌女，人微言轻，也只能认了。”
    听着身边几个七嘴八舌地吃瓜群众的话，清浅只能是全身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她做的，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地看着悲剧的发生。就见那几个小姑娘被推进船舱不久，一个粉色的人影飞快地从里面窜了出来，脚步跌跌撞撞地，顶开阻拦的侍卫，明显的衣衫不整，雪白的香肩半露，那是其中的一个女孩子，也是歌声最婉转的一个，只见她双手颤抖着想要拢起被撕破的衣衫，脸颊上布满了泪花，挣开阻拦后直冲到船头，只停下一秒，就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冰凉的眼泪，“扑通”一声跳进了湖水里！
    其他几个女孩子也拼命地想要挣脱侍卫的束缚，她们不停地推着挡在身边的男人的手臂，不停地高声哭喊着“真真，真真，你回来呀！”
    “来人呀，救救真真！”
    “求求你们，救救真真！她不会水的！救人呀！”
    姑娘们的哭喊求救声中还夹杂着船舱里传来的骂骂咧咧的声音。“不识好歹的贱货。呸，晦气！”
    “公子我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识抬举……真是扫兴……呃呃，来来，咱哥俩继续喝酒。”
    清浅看着那粉色衣衫的小姑娘在水里上下扑腾着，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她实在是不能忍下去了。虽然不能阻止纨绔子弟的恶性，但是在一边袖手旁观一条鲜活的生命逝去，她绝对做不到。于是清浅将画笔画纸扔在一边，几步奔到了湖边，动作迅速地从湖边一跃而下，向着水里挣扎的小姑娘奋力地游了过去！
    “清浅姐姐！”小凌急切的声音传来，但是清浅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救人！”是她唯一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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