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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可星第二天请了一天假,给唐院长办葬礼的是她和慕琛阳两个人。
唐院长一生无儿无女,把自己的一辈子都献给了孤儿院的孩子们。来参加她葬礼的也大多都是以前在孤儿院待过的一些孩子们。
陆可星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守在灵前,接待着络绎不绝的来宾。葬礼上都统一穿着黑色衣服,胸前再别上一朵小白花。陆可星也是,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更显消瘦。
所有来的人无一不是手里拿着三根香,然后再在灵前鞠上三个躬。陆可星看着他们重复着这个动作这么多遍,倒也不觉得视觉疲劳。
陆可星看见他们有的人会擦一擦眼睛,有的人会对着唐院长的遗体说上几句什么,有的人就安安静静的上完了香,鞠完了躬,但却也难掩面上的沉重之色。整个葬礼的氛围有些死寂,压得陆可星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可星心想唐院长能得到这么多人的敬重,也不枉此生了。她今天在葬礼上并没有哭,昨天之后她就没哭过了。慕琛阳对此还感到有些疑惑,虽然他知道陆可星一直都挺坚强的,但唐院长对她的意义不一样,他本以为她会在葬礼上情绪失控的。现在看陆可星很平静的样子,他很怕她是刻意地压抑自己,比起这个他更愿意她哭。
“可星,你没事吧?”慕琛阳问她。
陆可星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慕琛阳有点不明所以,对于他所问的话更是疑惑。
她看着慕琛阳,说:“我能有什么事?”
无论对上他的眼神还是和他说话的语气都是异常的平静。
慕琛阳:“……我以为……”
陆可星见慕琛阳欲言又止的样子,猜到了他刚刚问自己那句话的意思。于是对他说:“放心吧,我没什么事。该哭的昨天就已经哭完了。就像你说的一样,唐院长也不希望我哭得没玩没了对不对?”
慕琛阳听见陆可星这样说,松了一口气。“你能想明白就好。”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陆可星说,语气里颇有些无奈。其实,昨天还真得感谢那个人,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要一个人在天台呆多久。
葬礼过后,唐院长生前的一个好友找到了陆可星,并交给她一份文件。
陆可星拿着这份文件,心情愈发沉重。刚刚那个人告诉她这是她在孤儿院的档案。
她告诉陆可星说:“这份档案十几年前唐院长就把它交给我了,让我一直代为保管。”
“为什么唐院长要把我的档案从孤儿院拿出来?”陆可星不是很明白。
“你还记得你八岁的时候有人要收养你那件事吧?”
“记得。”陆可星点头应道。
那时候她刚过完八岁的生日,有一天唐院长带着一对夫妇过来找她。那对夫妇好像很喜欢她,给她糖吃,还带她玩。她刚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唐院长对她说:“可星,你喜不喜欢叔叔阿姨啊?”
她看了那对夫妇一眼,想着他们刚刚对自己挺好的,就眨巴着眼睛对唐院长点了点头。
“那你愿不愿意和叔叔阿姨回家呢?”唐院长又问。
小小的陆可星脑袋这才转过来,他们是来收养自己的。
她哇地一声就哭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我不要跟叔叔阿姨回家,那不是我的家,我爸爸妈妈说过会来接我的。”
当时并没有人对她的哭闹太过在意,只当她是在耍小孩子脾气。毕竟这种事情在孤儿院很常见。
所以后来那对夫妇准备离开的时候,还是收拾好了她的行李。
他们要带她离开的时候,陆可星死死地抱住唐院长的腿不松开,那么小的年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还真就没人把她给拉开。众人见她哭闹得厉害,有点于心不忍。
最后唐院长和那对夫妇商量着说:“你们看要不过几天再来接她走?她可能还需要适应一下。”
那对夫妇终是点头同意了唐院长的提议。后来的几天陆可星以绝食来章示着自己的不满,也不和别人说话,嘴里念叨的也就那一句:“我不和别人走,爸爸妈妈会来接我回家的。”
再后来,她再也没看见过那对夫妇,也再没有别人说要收养自己。
原来,这都是唐院长帮了她。她把她的档案拿了出来,别人来收养孩子的根本就不知道孤儿院有她这样一个孩子。
那一次,她的感觉和父母把自己送到孤儿院时差不多,都是被人抛弃的感觉,像溺水的人一样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然而不同的是:她的爸爸妈妈最终扒开了她的手,但唐院长没有。
那人继续说道:“你现在找到你的父母了吗?”
陆可星死死地攥住那份档案,木讷地摇了摇头。
“哎。”她叹了一口气。“当初我也问过你们唐院长为什么你父母明明都好好的还要把你送到孤儿院。”
陆可星抬起头来看着她,眼里有一丝探求。
“她说她也不知道,只是当时你家好像遇到了什么困难,本来孤儿院不打算接收你的。但你父母都跪下来求她了,她心一软,就答应了。”老人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慰。“你也别怨你父母,说不定他们当时真有什么难处呢?”陆可星没答话。
陆可星晚上回到家里,洗漱一番后准备上床睡觉,却一眼瞟见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份档案。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慢慢地拆开了档案,拿出里面的纸张。
她一眼就看见了父母那一栏,上面写着:
父:陆允正
母:黎婷
呵,看来二十年的时间真的很长,长得她都快要忘记自己父母的名字了。
若说当初的自己还对抛弃她的父母抱有一丝希望的话,二十年过去,那点希望早就被磨没了。再想想那时的自己,还真是傻的可爱。竟然就为了他们那句屁都不算的承诺,自己一个人苦苦守了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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