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妃请慎宠

第093章 春染,要死还是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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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
    迎宾大殿里景嬛在笑的时候,离迎宾大殿很远的一间陋屋里,充斥着断断续续、悲惨哀伤的哭泣声。
    只是寒风怒号,彻底盖住了她的悲鸣,没有人听到她的哭声,也没有人在乎她的命运。
    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上会存在如此悲惨可怕的事情?又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又何时得罪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以至于沦落到生不如死的地狱里?
    春染蜷缩在小床的角落里,泪水已经流尽了。
    半年之前,她还是春风小镇上一名普通的少女,除了生得过于漂亮,被称为小镇上有史以来最美丽的一个姑娘外,她与别的女孩没什么不同。
    春风小镇只是山里的一个小镇,不出名,不张扬,民风纯朴,与世无争,镇上几乎全是姓春的人家。
    她家并非大富大贵,但也算是小康人家,她上头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下头还有一个弟弟,不管是父母还是兄弟姐妹,甚至是镇上的邻居和玩伴,都非常宠爱她。
    在她十六岁之前的人生,过得真的是简单又快乐。
    而她除了因为生得太美、太受宠爱而有点小小的骄傲和虚荣,还总想着嫁到外面的大世界外,她没有别的毛病,她不曾害过谁,也不曾跟谁争过,更没有与任何人结仇,最多只是跟镇上的女孩们吵几句,斗斗谁长得更好看而已。
    然而,为什么这一切突然之间就变了?
    那一天,她只不过是偷偷跑到镇外的路口,想偷偷搭一辆路过的马车去城里玩,为什么就被人打晕和弄走,然后出现在晴州呢?
    而后,她和其他几个长得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儿,被迫去学习什么宫廷礼仪和公主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
    可她不想当公主。她只想回家,只想听爹爹的训斥,吃母亲和嫂子做的饭菜,享受被哥哥宠爱的满足,再跟弟弟吵几句,还要去看看大姐刚生的娃娃。
    所以,她争,她吵,她闹,结果只有她此前不曾经历过的毒打和折磨。
    她痛苦得想自尽。但那些人说,如果她敢自尽,他们就杀了她全家,她觉得他们真的会这么做,于是怕了,什么都听他们的。
    再然后,她被送进宫里,被此前遥不可及的、她觉得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皇上选中,而后被送去侍候乌蒙国的乌鲁王子。
    乌鲁王子没有看上她,将她赏赐给了手下……
    那一夜的痛苦、悲惨与耻辱……不论何时想来,她都希望她不曾被生下来,即使她曾经知道和享受过活着的美好与幸福。
    然而,她连去死的资格都没有。
    活得生不如死,却连死都成了无法实现的奢望,这样的人生,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哭着哭着,她又哭累了,嗓子也哑了,便不再发出哀鸣,只是摸着手臂内侧的奴隶标志,好痛。
    被烙上奴隶标志已经有好几天了,伤口也上过药了,却还是疼得厉害。
    那种疼痛,深深渗透到了她的骨髓里和灵魂里,令她日夜无法入眠。
    她哆哆嗦嗦的爬起来,点起蜡烛,摸过桌面上的膏药,抹在伤口上。
    她的目光却呆滞飘忽的在桌面上移来移去,最后落在那把剪刀上,再也移不开。
    好想死……
    不死的话,接下来就要开始“接客”。
    既是奴,又是妓,连最低贱的娼都不如,只是想想,她就忍不住要吐。
    然后她真的吐了,大吐特吐。
    吐完了以后,她奄奄一息的看着桌面上的剪刀,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来,死死的握住刀柄,死死的盯着闪亮的刀刃。
    不能死?死了要连累全家?可是,她真的熬不住了,怎么办?
    就像一个人得了绝症,快要死了,而他死了的话,全家将失去依靠,受苦受难,可是,他再怎么不舍,仍然得死是不是?
    同样,她再怎么舍不得家人,都无法承受接下来的命运。
    她,还是只能选择去死。
    对不起,父亲,母亲,大哥,大嫂,大姐,弟弟,不是春染不想活,不是春染太脆弱,而是春染已经熬到了极限,再也无法撑下去了。
    我辜负了你们的养育之恩,我辜负了你们对我的疼爱,若下辈子还能当你们的家人,我定会用尽我的一切,回报你们的疼爱……
    她闭上眼睛,流下最后一滴血泪,将剪刀的尖刃对准自己的咽喉,扎了下去。
    “你甘心就这样死了吗?”突然,一个冷酷有力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
    她吓得一个哆嗦,刀刃在咽喉前一寸的地方停住。
    春染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睛:“谁?谁在这里?”
    一道人影,包裹在黑袍里,鬼魅一般出现在门口,只露出的一双眼睛也被帽兜的阴影给覆住了,看起来就像是黑夜的使者。
    “我来给你指明一条活路,就看你有没有勇气了。”那人的声音有点沙哑,听起来像是女子。
    “活路?”春染笑,已经决定去死的她,心里已是无畏,“活着受罪,活着受辱,当个活死人吗?”
    “不,活着复仇。”那人的眸子,在阴影里冷动着寒光与锐色,“杀光仇人,灭掉景家,你想不想?敢不敢?”
    杀光仇人?灭掉皇家?
    即使就要去死了,春染也惊得眼睛圆睁并倒抽冷气。
    “你、你在说笑话?”她问。
    “笑话?”那人似乎在笑,“这天底下,还有什么笑话如同现在的你一般,被人凌辱和折磨至此,想和做的不是复仇,却是白白去死呢?”
    春染呆了一呆后,声音就像刀刃划过尖锐的金属,刮刺得悚然:“我确实是个笑话。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你说,我一个弱女子,到底有什么办法呢?杀光仇人,灭掉景家,这八个字,我可以像你一样,轻轻松松的说上一百万遍,呵呵呵……”
    “你没有豁出一切,没有拼尽全力,没有努力到最后,怎么就知道一定不能做到?”
    “蚂蚁想扳倒大象,这样的差距……”
    “差距?”那人又冷笑,“景立天的祖宗难道一生下来就是皇帝吗?他的祖宗里,难道就没有比我们更弱小、更卑微的废物?”
    “……”
    “既然他那些弱小愚蠢的祖宗都能做大家族,坐拥天下,为什么我们就不能?”
    “……”
    “如果你这一生只敢要自己的命,却不敢要仇人的命的话,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我不会阻拦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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