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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要卖夏粮了,每年这时候,村长都要组织村里的汉子把夏收的麦子卖掉一部分,好为秋天的时候交税做准备。
前些年官府来了,只收粮食和布匹,那时国家正在征战四方,这些东西是必需品。现在官府来了,你要是上交粮食和布匹,他们就不开心了。
国家打了胜战,如今四海升平,近年也没有发生过天灾人祸,要那么多的粮食布匹干什么呢?所以,这两三年来,大家都是直接折合铜板缴税的。
章树听到这个消息时,是村长上他们家来告诉的。
他们的村子挺大,一村之长还是有些威信的,章爷爷,章奶奶忙不迭的把章树前天带回来的糕点拿出来摆盘,还用大碗装了一碗水递过去。
“村长啊,你上我们家来是有什么事吗?你喊人来叫一句,我们就过去了,哪里用得着你亲自过来呀!”
章安讨好地说。
“今天我过来啊,是让你们家的章树明天跟我一起去各家收粮。每年这个收粮都是一件头疼的事,各家各户出了多少粮都是记在账本上的,这账本呐,一般人又看不懂不会记,只能让我家那混小子跟着去。”
“今年那混小子上县城读书去了,一般不让请假。刚好我听来旺说,你们家的章树算数厉害着,就连县里的老爷都夸过,就想着今年让他跟我一起去。”村长的表情骄傲,村里能上县城去读书的可不多。
“哎哟,诚小子就是厉害啊。”章安夸奖道,“我们家阿树能和他比吗?他连说两句话都脸红,村长你叫他去,怕是要耽误你办事了。”
章安的表情诚恳,一副为了村长着想的样子,丝毫不在意他贬低的是自己的亲侄子。
村长有些犹疑了,莫不是来旺那小子是胡扯的?
“胡说,阿树最近好了很多!他数数厉害着呢,村长,他爹以前是货郎,从小就教了他呢!”章奶奶听见不干了,以前的阿树性子内向,不去就不去,现在他好不容易胆子变大了一些,怎么能说这话打击他呢?
“娘,你老人家不知道什么就别乱说,等下耽误人家村长办事!”
“奶乱说什么了?”章树扛着锄头从外面走进来,就听到他二叔在呵斥他奶奶。
“阿树啊,快告诉你二叔,你数数数的可好了!”章奶奶眼里满是慈祥,她怎么看这个孙儿怎么好。
“怎么突然提起我数数了?”章树问道,然后他看见了坐在院子里的村长。
村长也看见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章树啊,你不是会算账吗?明天跟着我去收粮吧,然后去粮站卖粮。”
章树不知道村长从哪儿听说的,但这个机会他还是要的,他正愁不知道怎么改变在村人眼中的形象,要是村长都说他好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吗?
“好啊村长,明天什么时候,咱们在哪里等呢?”他一口答应下来。
村长看着眼前这个精壮的汉子,他的脸还有些稚嫩,但属于男人的刚毅已经渐渐能看出些许了。要不是真有本事,他也不敢一口答应下来吧。
想到这,村长温和的笑了笑,“明天在村头等我就行,咱们一家一家收。也不用太早,辰时到就行。”
“好的村长,明天我一定准时到。”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这个卖粮是全村的大事,眼光要放的长远一些,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就误了村子里的大事。”村长朗声说道,虽是笑着的,但眼里却有一丝丝冷意。
章安白了脸,知道是自己一个劲的推拒让村长不太高兴了。他强笑着打起精神,“ 是啊,阿树你一定要仔细点,不要又粗心大意的,害的村子里的帐一团糟。”
章树听懂了他话里的贬低,那个又字是什么意思呢?说的好像他经常算错帐一样。他抬眼看看村长,村长却没什么反应,他的心里放心了一点。
殊不知村长心里想的却是,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如果这章树真是个不行的,就算他猪油蒙了心错了一次,以后再也不叫他了。反而是这个章安,平时总听他婆娘说这两口子多疼侄子,怎么好像有些看不起一样呢?
“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和其他人说一说,就先走了。章树啊,明天记得时间啊。”村长走了,除了喝了点水之外,他什么也没吃。像糕点这种待客的东西,都是充门面的,谁也不会轻易去吃。
章树爷爷吧嗒吧嗒抽了袋水烟,进屋前只说了一句话,“阿树啊,明天好好干。”
章树总算知道自己的性子像谁了,跟他爷爷是一个模板里刻出来的一样,但他奶是个好女人,所以他爷没活成他那样。
次日一大早,章树就拎着竹筐出门洗衣服去了。自从那天他自己洗了一次后,他二婶再也没帮他洗过衣服。
他往日都是放在院子里打井水洗的,但今天他不这样了。
村子里有一条小河,大概丈把宽,河水清澈,里头大都是石子,不长什么水草,倒也没什么小鱼小虾的。
村里人惯爱在这里洗衣服,还特意去找了一些平整的石头铺在上面。白天在这洗衣服,晚上就坐在上面纳凉。因着没什么水草的关系,所以这处蚊子也不多。
章树到时,这里已经人声鼎沸了,嫁了人的女人哥儿们大多都很勤快,早早就把衣服洗干净后,回家好料理一家老小的生计。
他闷不吭声地找了块石板洗起衣服来,不知道自己的到来给在这洗衣服的人多大的惊吓,他们村可从来没有大男人蹲着洗衣服的。
不过这个人是章树,大家又都有点了然。要是别的高大汉子硬往这大媳妇小夫郎中间挤,八成会被她们当成二流子想要占便宜给轰出去。但是章树不一样,他笨嘴拙舌的,从来没见他口花花过。
“唉,章树啊,你怎么自个洗衣服啦?你二婶不帮你洗了?”问话的人显然想打趣一下他,也没想要章树的回答。
可是章树偏偏回答了,“婶,我二婶已经洗好了,不好劳她洗两次。”
那人听见回答,来了兴趣。“你二婶这么勤快,这就洗好回去了?果然是村子里头等孝顺勤快的媳妇啊!”
这人叫周兰英,和章树二婶是一个地方嫁过来的,村子里吃饱饭没事干的人就喜欢把她俩凑在一起比,偏偏她不管是长相还是干活,都不如那个王翠兰。
所以提起她时,周兰英都是带着点讽刺的意味的,这也是章树为什么蹲在她身边的原因。
“是啊,二婶她干活麻利,早就洗好了。”
“那她怎么不把你衣服拿去洗了?平时不都和大家伙说疼你疼得不行,比自己亲生的还好吗?怎么不见她亲生的自己洗衣服?”周兰英嗓门大,她说话时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二弟他们都还在睡,我醒的早。”章树嘿嘿地笑着,一副憨厚的样子,似乎没听见她话里的挑拨。
“啧啧,瞧瞧我们村头等的贤惠人,嘴上说着一套,手上做着一套,那脸不知道得多大了……”周兰英还在巴拉巴拉说的不停,章树已经洗好衣服提着筐回去了。
丢脸算什么?比起大男人在外头洗衣服丢脸,他更想让大家瞧瞧他这好二婶是个怎么样的人。
想起前世他认为二叔二婶待他有如亲子,具体表现在,他二叔二婶疼他的孩子就跟疼自己的亲孙子一样,爱的不行。
现在想来,不就是亲孙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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