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探案师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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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清像前的香炉里插着香,灰色的烟凝成一线向上飘去,最后消散在空气里。
    两天内被警察找上两次门,凌风很是认真的抛开脑海里的杂念,认认真真地祈求三清庇佑。
    “祖师爷,你可得保佑我啊,我昨天晚上干的事千万不能泄露啊”
    王宁的眉心是发黑不假,但他的霉运很有可能因她而起。
    昨天王宁出现的时候,凌风就看他最近可能要遇见点“东西”,结果晚上就亲自出门请了两个冤死鬼教训他。凌风也不知道这是他命中该有的劫,还是自己强行干预了别人的轨迹。总之,寻求祖师爷保佑是应该的。
    “万一我被警察逮去了,蹲个一年半载的,可就少个人每天烧香供着你们了”。凌风神神叨叨的,生怕又过回原来的苦日子。
    靠人不如靠自己,凌风寻思着要不晚上去给郎晴再来一下?可想想她身上的煞气,最终还是退缩了。
    太凶了,凌风想,谁愿意去惹她啊。
    祭坛的正对面是一张红木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
    笔是狼毫,墨是朱砂,纸是黄纸。凌风打开抽屉,入眼的符纸堆成了几摞。
    凌风每次卖符纸的时候都是一副痛心疾首失了挚爱的样子,让别人以为那符来之不易效果惊人。要是让他们知道凌风的符纸都要堆成了小山,怕是要集体暴走。
    尤其是这堆符纸里,还有那么几摞特殊的。花了大精力用香供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纸,画了符之后请天地正神盖戳。这种符出货率很低,一堆里能出两三张就算不错。剩下的纸上满是香火,等于上供给正神,算是请他盖戳的辛苦费。
    就是这么难得符纸,在凌风这堆成成了摞。
    跟那个女警察谈了一天,凌风觉得她像是在质疑自己。做风水这一行被人质疑惯了,相信科学的现代人多多少少都不太信这种东西。但那么年多下来,就数这个警察最气人。
    “你不是个大仙?能掐会算?怎么算不出人谁偷了你东西”
    什么事都来找风水师?要是风水师真的有用的话,那要你们警察有什么用!
    现在摆在凌风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在刚刚得到的玉镯上下追踪符,等小偷自己上门。另一条是下寻人符,将房间里生人的气息放大,让小白去找。
    前者太被动,谁都不知道这个贼什么时候才来。后者……
    凌风拉上了屋里的窗帘,厚实的窗帘挡住了太阳的光和热。
    小白还是灵体,没办法在白天显露身形,平时想在白天活动只有依靠凌风给它剪出的躯壳。
    为了保险起见,凌风很是大方的燃了一道聚阴符。
    一张黄色的符纸停在半空中开始从下至上地燃烧,房间里起了阴风,寒意一点一点地往骨髓里渗。
    有一团白色的物体出现,约半人高,身形模糊,但能看出一条大狗。那狗通体雪白,呈半透明状,能看见它那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珠。
    小白开心地在地上打了个滚,露出雪白的肚皮。
    “帮我抓个贼”。那张桌子除了凌风,很少有人会触碰,更别说放在抽屉里的金银首饰。那个贼进屋之后需要翻找,自然会留下一丝气息。这气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淡,一般人察觉不了,除了像小白这种非人类。
    它生前就是条狗,拥有灵敏的嗅觉跟听力,死后被凌风养成了魂,用来寻人寻物最好不过。
    这种能力只有恢复真身时才能拥有,寄居在纸人身上能力会大幅度削弱。凌风不知道家里最近一次招贼是什么时候,所以只能放出小白的真身。
    她太急了,不惜燃符聚阴,让小白在白天出现。
    小白翻了个身,趴在凌风脚边。凌风低头看了它一眼,拿出几张香火钱。那钱被她供过,染了香火的气息,这本是用来请正神盖戳的符,但在盖戳之前对鬼魂来说是大补之物。
    简单来说,香火供过的纸没有主,没有威力,是最纯净的香火,被修善鬼道的大鬼所喜爱。就好比那开鬼车的大鬼,因凌风用的那俩枚通宝把她送回了家,甚至还在路上呵斥了对凌风有敌意的恶鬼。
    如果把这纸摆在祭坛上,挑选合适的时间请正神盖戳,这堆纸会有大半销毁,成为请神下来的“劳务费”,剩下的两三张,就是拥有各种能力的神符。
    供香火很费心费神,凌风虽然没断过供香火这件事,但她还是有点小抠门。再者说,她那一抽屉的家当,不抠门又怎么攒的下来?
    小白很开心,抠门的主儿终于大方的一回。香火钱突然烧起,一缕缕的香烟不像普通的烟火一样飘向天空然后消失在空气里,它的烟往下凝成一线,最后钻进了小白的鼻子里。
    “不急,天还没黑”。凌风说道。
    那聚阴符烧完最后一角,黑色的余烬飘落在地。小白消失在屋里,好像重来都没出现过。
    除了地上那一层薄薄的余灰。
    郎晴出了事务所的大门,她转身看着那张招牌,黄底黑字的行楷像它主人一样的张扬。
    她心里在想事情,有些事跟凌风有关,有些事跟她自己有关。
    凌风那起案子的确疑点重重,经过这短暂的接触,郎晴不太相信她是那起案子的作案人——除非她演技极好。
    她足够自信,在风水算命这一方面不容她人怀疑。但就从她的表现来看,找她算命看风水的价格就不会太低。
    就普通她所说,信她的自然就来,不信她的各走各路。她不像普通的生意人讲究来者是客,也把顾客当作上帝。
    抛开关于凌风的事,郎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不管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杀人是事实。
    这世间人口更替,一个普通的人从生到死可能都安安分分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夫妻恩爱,邻里和睦。
    人的心中有恶,但这恶被善压制,大部分人从生到死,这几十年里都不曾伤害过别人,更别提杀人。
    郎晴知道,那天晚上,她为了救一个无辜的人,杀了两个可能回归正途的人。
    这件事说不出来是对是错,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就好像网上说的那样,明明有更稳妥的方法,是她太极端。
    公交车从她面前开过,有年龄大的老人颤颤巍巍地上了车,郎晴站在公交站台上,直到那辆车开走了才反应过来。
    郎晴想去追一下公交车,刚刚迈出一步就感觉身子一歪。
    她忘记站台比路面高那么一小块,刚刚一不小心崴了脚。
    郎晴弯下腰轻揉着自己的脚腕,那件事扰乱了她的心神,让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冷静。
    这对郎晴来说是意料之外的事。她本以为自己足够镇定,却还是败在了外界的流言蜚语之下。
    或者她真的应该像大队长说的那样,抛开手机跟网络,不回应亲朋的好奇,也不再管网上的流言。她应该去找一个心理医生看一看,或者出去走走,散散心。
    梧桐树落下一片金黄色的树叶,树叶擦过郎晴挺翘的鼻尖。郎晴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蓝天,一只麻雀在树梢间飞跃。
    脸上传来异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她的脸上。郎晴伸手摸了下,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泡鸟屎。
    王宁打了个哈欠。
    人这精神一但松懈下来,就容易想起一些不好的事。
    就好比王宁,他通宵了一夜,白天又忙于查找那个逃逸的出租车司机,好不容易等到了换岗的同事,眼皮重的快要抬不起来。
    他想去公安局的休息室睡觉,但床位有限,平时都是谁值班谁睡,如果他在这占了个床位睡的昏天黑地,没准就有个老哥没地方休息。
    现在是特殊时期,整个刑警大队都在记者跟民众的眼皮底下做事。这是个机会,打响公安局的名声,所以这值班也从5天一轮变成了两天一换。
    从烟雾缭绕的办公室走出,王宁跟同事打了个招呼,出公安局大门时长出的一口气。
    懒得等公交,王宁打了辆车,刚刚报出小区地址,就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
    烟味似乎在残留在鼻腔,松懈下来的王宁想起了昨天晚上鬼压床一样的经历。
    那两个死相凄惨的女鬼坐在他床尾,声音幽幽怨怨。
    如果不是他胸口的那块护身玉发出微亮的白光,护着他的身子,王宁总感觉要被那两个女鬼吃了。
    难不成那个女孩真的有点本事?
    王宁回到家,满是心思地吃过饭,他在想这两起案子,也在想那两个女鬼。
    如果不是半夜里的那通电话让他醒来,没准他要听着那幽怨的《孟姜女》一整夜。
    通宵的后遗症就是头重脚轻,等到王宁洗漱之后倒在床上陷入沉睡的时候,身体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他的身体还在沉睡着,意识却醒了。王宁知道自己还在睡着,却能看见周围的东西。
    他知道自己躺在自家的大床上,月光钻进窗户,落在床尾。
    那里有两个女鬼,穿着破旧的女式旗袍,眼神幽怨地唱起了话剧。
    月光下,两个女鬼半张脸残缺,她们看着他,停下了凄切的腔调,对着他露齿而笑。
    又来了!
    王宁恨不得现在就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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