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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一路快奔,坐在苏公子身前的林清蝉却一路紧绷着身体,丝毫不敢放松。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林清蝉听到苏公子在她耳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嵌在风中,揉进林清蝉的耳朵,她下意识握紧了马缰,微微侧头答道:“沈青。”
苏公子勾了勾唇角,只是林清蝉并没有看到,她隐约觉得身后的人“嗯”了一声,便再没了言语。
四人两马很快便进了望北城,直接在知府的府衙门口停了下来。
柳长风下了马,看着那位苏公子自己翻身下来后,又十分自然的想要将手递给林清蝉,打算接她。
林清蝉挑了挑眉,假装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好心”,轻轻一跃便跳了下来。
动作干净利落,俨然一名矫健的少年郎。
苏公子伸在空中的手微微一顿,虚虚的握了一下便收回道袖中,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柳长风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心头有种微妙的感觉,他微笑着走上前,十分自然的将林清蝉挡在了自己的身后,朝着这位苏公子拱手道:“苏公子,在下就送到这里了。”
“多谢二位,二位此番帮了大忙,若不嫌弃,可愿入府饮杯薄茶?”苏公子拱手回礼,笑盈盈问道。
这话倒是正中柳长风下怀,他确实很想进一步试探这位苏公子,眼前这人疑点甚多,可是敢大大方方前来知府府衙的,多半并不是歹人。
那么,既然不是歹人,必然就是贵人。
可是,贵人与你客气,那就真的应该,只是客气而已了。
柳长风按下自己的心思,微微笑道:“不敢叨扰知府大人,在下还是告辞的好。”
苏公子闻言笑了笑,也没强求,目光却落在了柳长风身后的林清蝉身上。
“先生的这位书童,看上去倒是十分伶俐聪慧。刚刚出言示警救我一命,若先生不嫌,我可以保举他在知府府衙中领个差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柳长风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对方会毫不掩饰对林清蝉的兴趣,当下心中的警惕又高了几分,甚至退后一步道:“这个,就不劳公子费心了,我们…”
说话间,望北知府姚良突然从府衙中跌跌撞撞的跑出来,苏公子的车夫则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来。
“哎呀衡……”姚良话说一半便闭上了嘴,他看见苏公子身边的柳长风,面色微微一变,眼珠一转,又堆起一脸笑容道,“横竖您来先给我打个招呼,我这也好准备不是!”
苏公子微微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姚良一转头,朝着柳长风一揖:“此番多谢柳先生相助!这位是我远房的小…舅舅,刚刚我听阿影说了,要不是两位,他们说不定就折在北青山了!”
柳长风回礼:“大人严重了。”
苏公子在一旁眯着眼睛,眼珠在姚良和柳长风两人身上转了转,脸上的笑意更加意味深长起来。
姚良察言观色,急忙给苏公子介绍道:“这位是镇北营军师参将柳长风柳先生,这位…”
林清蝉适时的走了出来,笑吟吟的看着苏公子。
姚良喉咙动了动,继续介绍道:“这位,则是沈云大将军的义子,沈青。”
“沈青…”苏公子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义子?”
“是。”林清蝉觉得这人虽然面上带笑,其实心思有些重,索性进一步解释道,“我是义父从山里捡来的,无父无母,所以随了义父的姓。”
苏公子微微一笑:“这个,你不需要跟我解释。”
林清蝉被噎了一下,心头虚虚的抖了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原本扬起的唇角已经无意识的放平了下来。
柳长风跟姚良又寒暄了几句,便带着林清蝉离开了知府府衙的大门口,两人骑上马背向着将军府行去,行至街道拐弯处,林清蝉鬼使神差的回头望了一眼,居然看到那位苏公子依然站在那里,望着自己的背影。
林清蝉的心头有种异样的感觉。
她总觉得这个苏公子有些问题,但是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问题。
太阳已经西斜,街上行人不多,只有夕阳将柳长风与林清蝉的身影拉的老长。
马儿并没有跑起来,而是闲适的踩着青石路面,发出踢踏踢踏的声响。
柳长风行在林清蝉的身侧,转头望向自己的徒儿,心中突然有些恍惚的感觉。
自己的徒儿是女子这件事,在整个望北城里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但是刚刚那位苏公子,却对林清蝉显示出了明显的兴趣。
是觉察到了什么?还是说,对方原本就喜欢南风?
他抬眼撇了一眼林清蝉,夕阳的余晖映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显得柔和了许多。平日里,她总是把自己的眉眼画的近似于男人,声音在喉片的帮助下也不至于穿帮,只是她这个人的容貌,再怎么描画还是几近明艳,就算穿着小厮的衣服,扔在人群中依然会是一道亮眼的存在。也难怪军中不少大老爷们虽然以为她是男人,却依然对她照顾有加,明显心生好感。
然而偏偏,她总是爱出去做些探查的任务。
就比如这次。
想到这里,柳长风不由暗自叹了口气,做斥候者必要面容平常,让人一眼看过去只会略过,根本不愿意记住,所以每次清蝉出任务总会做做易容。
只是这次居然没有做,这才引来了那个所谓“苏公子”的注意,真是大意了。
而那个苏公子的身份,若他没有猜错,恐怕就是…
柳长风眉头拧了拧,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对林清蝉开口道:“那位苏公子,你留心些,最好离他远一点。”
林清蝉“咦”了一声,转头看向自己的师父:“师父也觉得他有问题吗?”
柳长风没有应话,只是看着不远处如血的夕阳,意味深长道:“有些人,你离得近了,便很可能被他拉入深渊。”
柳长风平日里说话也经常是话到嘴边留半句,林清蝉已经习惯了,偏偏就不追着问,撇了撇嘴,转过头呲着牙冲着自己师父嘿嘿笑了笑:“好啦,徒儿记住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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