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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上安静看书的孩子仿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何杳杳坐等月明是如何打方溯脸的。
“我?”
“这除了你还有人叫月明吗?”
月明眨了眨眼睛,道:“好。”
万万没想到过程如此轻易和随意的何杳杳惊呆了。
“好。”方溯满意至极,道:“睡觉吧。”
月明把书合好,道:“侯爷不陪我睡吗?”
“叫师傅。”
“师傅。”小孩声音又娇又软,拖着个长音,听得何杳杳心都化了。
这么个好苗子,生得又好,落到方溯手里,她得给人调-教成什么样?
一直沉默的何杳杳道:“就不再考虑考虑了?”
“放下,走吧。”方溯道。
“本候还有公务处理,你自己睡。”
月明又打开书,道:“那我等……师傅。”
何杳杳也不想看她们师慈徒孝,放下东西就走了。
“师傅,刚才那个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那个青色衣服的……姐姐?”
“她——无事,睡吧。”
方溯出去时何杳杳还未走远,道:“侯爷不再腻歪一会儿了?”
方溯道:“过来,本候有事。”
何杳杳看了看朗朗月光,道:“是。”
她跟着方溯回了方溯的院子,惊道:“侯爷,属下卖身不卖艺。”
“嗯?”
“所以有什么事儿直接做,千万别让属下弹琴唱曲,平白浪费了好韶光。”
方溯风度翩翩地指了指自己的剑。
何杳杳立刻闭嘴,跟了上去。
方溯的住处尚有一股血腥味未散,两人都坐下了,方溯道:“本候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得如何了?”
何杳杳道:“纹身?”
“玉衡给你了?”
“没有,我听见有个纹身,特意去要的。但是孟峥死活都不让我看,玉衡居然还拦着他了。”
难得良心发现。方溯心道。
“侯爷说的,是眼睛的事?”
“对。”
“属下查了些古籍,大多是风闻野史,说什么南海鲛人才有蓝色的眼睛,北边那头的人确实是蓝眼,可也是金发、蓝眼、鼻梁听说那么高。”何杳杳在自己鼻子上划了一下,“没有像的。”
“南海?”方溯自言自语,“有没有人见过真的鲛人?”
何杳杳摇头,道:“真见过的恐怕连骨头都烂没了,几百年前的事儿了。”
方溯皱眉。
“狼也是蓝眼睛,”何杳杳玩笑道:“听说西凉那边把狼当神,这孩子要是日后培养好了送到西凉去,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方溯看了她一眼,屋中的灯有些昏暗,这个眼神似乎饱含情意,“屁话。”
这份可以以假乱真的情意绵绵中,方侯爷开口。
何杳杳道:“蓝眼睛……中毒也是有些可能的。”
“有据可查?”
“属下翻医案时看见的。‘有东卞人某,家贫,日啖结草实,长此数十年,目始为蓝,生一子,目亦然。’”
“结草实是什么?”
“有些像桃子,属下小时候在西北见过,当时漫山遍野,后来因为战乱,都烧光了。”
“那东西,现在还有人吃吗?”
“结草实味苦,酸涩,连煮水食之都不能去味,吃的人极少,况且,陛下当年就在西北起兵,所以西北不算太穷困,就算有人吃,也不可能吃上十年之久。”
那月明,极有可能是因为父辈有人常吃结草实?
“继续查,有什么新结果立刻就告诉本候。”
“是。”
……
方溯又给东节略府军主帅鹤霖珺手书一封,询问东海鲛人之事。
不足半月,她收到回信。
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鹤霖珺自己写的,而非代笔。
纸上带着淡淡的熏香气,一排苍劲有力的小楷,上书:无稽之谈。
……
让月明那么小的孩子和宴明珏他们平级确实不合适,而且她年岁也确实太小,所以并未定品,只叫名字。
月明倒是乖巧,见了谁都叫大人,未必是品级高下,只是尊重。
走了一个月,终于到了堑州。
堑州地处极西,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于此处半分关系都没有。
堑州与戎狄部接壤,打仗属家常便饭,西长史府军又在此处驻扎,此地竟有一种难言的肃杀之感。
外面喧嚣声不绝于耳,月明想看一看,还未说话,方溯就拿剑挑开了帘子。
夹道相迎,不过于此。
月明未曾想到方溯竟然如此得人心,一时间有些惊讶不已。
回了侯府,更让人惊讶的是月明。
“这位是,小侯爷?”管家道。
“不是。”方溯道:“这是本候的徒弟。以后就住本候居室旁的院子。”
方溯已经对把月明认成她女儿之事习以为常,没有任何反应。
月明的住处与方溯一墙之隔,这样的对待让侯府中人免不得觉得这是方溯的女儿,说不是,不过是为了粉饰太平。
呆久了方溯发现,月明待人不像与她那般活泼,沉静起来倒颇有一丝世家出身的味道,能笑着混过去的事情绝不说话,为人可算中庸。
九岁的孩子,这样的举止已很是聪明了。
好在月明没把身上的儒生习气和方溯在一起时表现出来,不然很可能会被少年时让老学究教了两年规矩的方侯爷扔出去。
方溯连着多日都听月明被先生夸赞,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看看那丫头怎么样了。
月明院中有梨树,小孩偏爱在树影下写字。
一笔一划,端方雅正。
比之前写的好看多了。方溯想。
月明好像感觉到有人在看她,一抬头,直直对上方溯的眼睛。
她放下笔,道:“师傅。”
这么好看又聪明的孩子,方溯还真有些希望这是她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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