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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楠很快从卫桥口中得知了如今江湖的现状。
上一次华山论剑, 距今已有十年, 算一算卫桥闯荡江湖也有了十多年。他毕竟是个老江湖, 对于江湖上的事情, 几乎是如数家珍。
而近年五绝的消息:中神通已死,南帝出家, 北丐不知所踪,西毒已多年未踏进中原。而东邪,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疯,把自己门下的弟子全部打折了腿赶了出去,看来这“邪”之一字,果然名不虚传。
而卫桥所提到的, 一直绕不过去的,还有一本武功秘籍《九阴真经》。据说是本极高明极玄妙极叼的武功秘籍,见了的人都想要,没见的人更想要。总之江湖因它波澜四起。
陆楠琢磨了一下,武功秘籍啊藏宝图啊绝色美人啊, 这不是武侠小说里面通用的片段吗?江湖的腥风血雨就全部由此作为媒介展开, 然后主角就出来了,卷进种种阴谋算计得知各种江湖往事,然后抢得武功秘籍修炼大成威震江湖。再来一两个基友三四个红颜, 主角人生圆满了。
反正她自己对于武功秘籍并没有太多的执念。陆楠便带了三分笑意,笑道:“江湖之人, 追逐至高的武功, 这再正常不过。”她这么说着, 却并不像有多少在意的样子。
卫桥笑着摇了摇头,给陆楠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添满,举杯道:“看贤弟模样,倒是格外看得很开,”他顿了顿,道:“愚兄不如贤弟豁然,若愚兄武功再高超些,怕也是要争夺一番,看一看这至高的武功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他将杯中酒饮尽,道:“只是卫某别处不曾出彩,自知之明却还是有的。”
陆楠想劝两句,却又不知道从何劝起,她叹了一口气,便觉得自己的袖子边有动静,她侧过头一看,看见杨康正扬起头看着她,他扯着她的袖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怎么了?”陆楠轻声问道。
杨康发觉卫桥也在看他,怔了一下便猛地摇头。
陆楠觉得他大概是被忽视了,所以觉得有些不安?于是她摸了摸杨康的头:”别怕,我在。”
“爹爹,手。”杨康轻声喊道。
陆楠不明所以,她猜想了一下杨康的脑回路,因为不安,所以需要一只手增加安全感?行吧。她伸过一只手,递到他手边。然后便转过头,对着卫桥歉意的笑了笑。
卫桥摇了摇头,笑道:“孩子要紧。”
陆楠感觉到杨康用一只手轻轻的抚平她的手掌,然后往她掌心放了什么东西。
陆楠低下头,便看见掌心里是一把瓜子仁。杨康的手很小,能够握住的瓜子仁也不多,在陆楠的掌心里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却也有小半把。她看着掌心里的瓜子仁,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孩儿挺懂事的啊。”卫桥看见了这一幕,笑道:“看得我眼红极了,突然升起收个乖巧徒儿的心思。”
陆楠掩饰性的笑了笑,轻咳了两声:“收个徒弟确实会有许多乐趣,卫兄不妨试试。”徒弟可能会很有趣,但是肯定没有我儿子乖巧就对了。
卫桥笑了起来:“先前就看见他一直在低下头剥瓜仁,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没想到最后竟然都是剥给你的,未免也太孝顺懂事了。贤弟你这小徒弟哪儿收的啊,改明个儿我也去收一个。”
陆楠也大笑起来,她摇了摇头,还没有说话,就听见杨康道:“不是哪里收的。”他的声音很小,小得几乎让人听不见。他显然还是不想惹陆楠生气的,但是却对于师徒一说,颇有异议。
“小孩儿刚刚说了什么?”卫桥没听清楚,问道。
陆楠离杨康那么近,不可能没听见。她微抿了唇,目光落在他脸上。杨康看着陆楠,目光中隐隐带着微弱的期待,还有藏不住的难过。
这样的目光陆楠的心一软,叹了一口气。
“手伸出来。”见杨康乖乖照做,陆楠把瓜子放回杨康手心,起身把杨康抱在了自己的腿上坐着,低声嘱咐道:“瓜仁自己吃,糕点茶水就在旁边,拿不着叫我,乖乖的,不要让我操心,嗯?”
杨康眼里的光就黯淡下来,他垂下了头,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嗯。”
陆楠端起桌上的酒,对着卫桥歉意一笑,道:“小孩子还小,就喜欢撒娇,”她叹了一口气:“他方才说,‘不是哪里捡的’。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给卫兄赔个不是了,我话未说尽,也算欺瞒了卫兄。在此自罚一杯,向卫兄赔罪。”说罢,她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
“呃”卫桥显然不知道陆楠这是上演的哪一出,整个人都有些懵逼:“贤弟此话,从何说起?”
陆楠放下酒杯,无奈道:“这爱撒娇的小子,虽是我徒儿,却也是我家小儿。他说‘不是哪里捡的’,只因为他不是哪里捡的,而是我亲生的。”她叹了口气:“我收他为徒,唯恐他仗着父子关系有恃无恐,骄纵不堪,于是只肯让他称我作师父,然而他”陆楠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一脸头疼。
卫桥一愣,也回过味来,他有些怅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贤弟此举,愚兄自是能够明白,哪里有怪罪的理。只是孩子还小,往日怕也多是依赖父亲,贸然让他改了称呼,一时半会儿适应不过来,也是人之常情。以我看来,便是不改称呼,贤侄如此乖巧,又有贤弟在旁教导,怕也不会养成骄纵的性子。”
陆楠摇了摇头:“需要磨一下他的性子,只盼着他早日适应过来了。”她这是没告诉对方孩子的名字,万一以后有人问她,怎么不一个姓她怎么解释?也就是今天她一时心软。
卫桥摇了摇头:“贤弟也确实不像一个严父。如此决定,自然有其道理所在,愚兄便不多言了。
陆楠便笑了起来:“来,喝酒。”她刚想抱着杨康站起来添酒,卫桥便阻止了她:“不必,贤弟坐着便是。你抱着孩子多有不便。”说着,他提起酒壶,又将酒杯满上。
“得见贤弟,愚兄方知何为‘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既然你我如此投缘,不如今日便饮个尽兴!”卫桥哈哈大笑起来。
“恭敬不如从命。”陆楠笑了起来,捏起酒杯一饮而尽。姿势十分利落爽快。
同卫桥结了交情,谈天说地喝了一顿酒之后,两人感情明显好了许多。
而卫桥显然酒量不如陆楠,陆楠还清醒的坐在位置上,他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也许正因为醉了,他心中的苦水便忍不住向陆楠倾吐:“我追求剑道十数年,学剑十年,十年无成。江湖之中寂寂无我名姓遭遇瓶颈三年有余,追求突破而不得。我亦有弃剑修他道之心,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若能得九阴真经一观,我必能突破瓶颈,修得大成!”
陆楠听得对方这一番话,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万没有想到,方才说话朗然,似看透世情的卫桥,内心深处,竟有此执念。不过他这人,倒也算得上光明正大,先前便已提过他对于九阴真经,并非毫无想法了。
陆楠劝道:“便是至高无上的武功秘籍又如何呢。你修的是剑道啊……”她叹了口气:“若要修得剑道,怎可寻求外力的帮助。你若能寻到当日华山论剑时的初心,突破瓶颈指日可待。”他已被这花花世界迷了心,甚至对自己的剑道产生怀疑了。这样的心态,如何能够走得长久。
十年前,他觉出华山论剑后续于他剑道无益,便毅然离开。十年之后,他知道也许九阴真经对他的剑道毫无用处,可是还是起心想要得到。
他还坚持着他最初的理想,只不过已经不是靠满腔热情,而是一句不甘心。
多少人在时光中忘记了原本的自己。
“贤弟我当如何啊”
陆楠看着卫桥,他也许醉了,却还没有醉到意识不清的地步。
陆楠看着他,仰头望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语调很慢的道:“我同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个男孩,他从小立志学剑,生命中除了剑,似乎已经看不到其他。他每天都会早早起床,练习简单的基础招式不下两千次。他七岁学剑,七年有成,从未逢过敌手。然而即便这样,他还是从未放弃过练习。”陆小凤的信里,曾经描绘过这样一个人。他历尽千辛万苦,才同这个人做了朋友。然而他虽同对方做了朋友,却还是觉得,不过是他吵得烦了,耽误了他练剑,对方才勉强承认的。因为那个男孩的心中,只有剑。
“有天赋的人,脚踏实地,比你还努力。可是你却不思进取,只想着寻找捷径,奢望着能够一步登天。”陆楠一字一句道,自然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几分严重,比之刀锋更锐利三分。
卫桥算个好人,所以陆楠无法做到视若无睹,眼见着他钻牛角尖里,痛苦无奈。这样的话或许刺耳,会刺伤对方自尊,从而失去这个朋友。然而朋友可以不做,忠告却不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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