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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边有了一丝丝的鱼肚白,远处的景物能看清楚了,这一夜又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朵儿苍白的脸上没了一点血色,她静静的站着门口。
“朵儿,我们回去吃点东西再来?”
“不用了,我去后面换下衣服,”
她冷静的不像自己,前一天还是痴痴傻傻的,这一刻仿佛冷静千军万马都不怕。
换了衣服,朵儿吃了一碗白粥,镇定的坐在一边,仿佛从来都是镇定的俯视众生。
白天来的人越来越多,都是一些慕名而来的,我们并没有发一讣告。
大厅的人来人往,我看着他们穿梭在这里仿佛在看一部电影,黑白的胶片是那么的模糊。
曾几何时,我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天的,我总以为还有时间,子言会等着我们的孩子出生的,他即使拖着也会的。
我太大意了,不是,是我太自信了,我为什么会这样的笃定呢?
“朵儿,李将军来了。”
我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说话的人,佟青搀扶着我站了起来。
外面一身黑袍的人立马快步走了过来,他想要搀扶着我,我还了一个微笑。
“亚轩,你来了。”
“朵儿,你还好吗?听说你晕倒……。”
“很好,你看我不是很好嘛?”
片刻的凝望,掩饰着还要揭穿吗?
“可是你的脸色很难看啊?是……。”
“没事,我会节哀的,我答应过子言的,你看看他吧?”
我一挥手指着身后的那一抹黑,我是要坚强了,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子言,我会听你的话的。
那边亚轩已经走了过去,上了一炷香,烧了纸钱,转身的一刹那,他看向了我。
“将军,请后厅歇息吧?”
“亚轩,去吧!想必你赶路一定累了。”
他并没有说什么,跟着田七去了后厅,我望着偌大的前厅,觉得无比的寒冷。
下午,我想要硬撑过去,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得已被苏子师傅严重警告卧床休息。
一连两天,我都被禁足了,直到第三天上午,才允许我起床去看子言,原来,今日是出殡。
一上午我就想在做梦一样,被人安排着做这个做那个,只要能守着他,我怎么都行。
直到正午,子言的棺木被抬出前厅那一刻,雪白雪白的一片,似是恍惚了眼睛,那脚下的鞋印,那身上的白衣,那秫秸秆上的丧幡,还有那人群里晃动的身影,都让我心颤。
我这才回魂,被人搀扶着的我是去送子言最后一程,我的撕心裂肺被安慰,我的伤心欲绝被安慰,脚下轻飘飘的。
棺木就在我的眼前,他却和我阴阳两隔,他躺在那里面再也不在看我,他真的走了,独留下我一个,身体的痛已经无感。
身边恍惚的人影七脚八手的,我感觉到了痛,满眼间是苏子师傅的面孔,他的嘴张得老大,满目怒视的在喊我?还是骂我?
前面的队伍已经很远了,我站起身,想要追赶,被身后的人抱住,他的胳膊很长,手指很白。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子言。”
“朵儿,你冷静下,冷静好不好?”
我望着眼前这个人的脸,泪水再一次的淹没了眼眶,他心疼的一幕了然,我哀求的目光看着他,求求你了,带我去吧!求求你了。
“你要答应我绝对不可以再激动了,孩子会担心的。”
我低下头摸向肚子的手,还能感觉到胎动的厉害,他轻柔的吵闹是在提醒我吗?
孩子,妈妈对不起,让你跟着受罪了,请你一定要好好的。
亚轩牵起我的手,坚定的目光让我安心,这一刻我是多么需要他的力量。
前路漫漫,白雪皑皑,我依然跟着子言的身影来了,我该让他走的放心的,我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孩子,我不能食言啊!
风声夹杂着哀嚎,是哭,是呼喊,还是咆哮,都远远的的擦着我的耳边飞走了。
半山坡上跪着很多人山下村里的百姓,茫茫的一片和天地连成一线,他们也是来送子言吗?
山洞是还未建成的陵墓,却草草的结束了,因为等不及的人已经走了,触景生情,我静静的站着洞口中央。
这是他即将长眠的地方吗?我来过两次,我总以为还有时间,可是这日子总让你措不及防。
身后的人是七哥,防风,白芷,苏子……。还有躺在棺木里的子言,他们都看着我。
迈出的第一步,即表示我真的可以让他放心的走了,洞里的甬道已经被灯火照的通亮,深深的朝下的走向,两侧的墙壁上还未刻完的壁画,怎么可以诉说完他的一声呢?
脚下的路为什么这么短暂,每一步都沾满了我的泪水,前面的路分了左右,我颠倒在地。
很多人将我扶起来,拉到一边,我看着子言的棺木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冲过人群,抓住一角,痛哭起来。
为什么老天要这样的残忍?为什么连最后的一点时间都不给我?如果真有上天,那些神仙为什么听不懂我的祈求。
左侧的墓室里子言就躺在哪里,我来不及冲进去,就被人牢牢的抓住了,一手是亚轩,一手是白芷,扯着我的胳膊。
我无力的跪在墓室前,长明灯的火苗窜的老高,恍惚在里面成了一道影子。
“朵儿,你要节哀啊?”
身后的安慰和关心,我此刻怎么能听的进去?那里面躺着我最爱的人啊!
“你们都先出去吧!让我跟子言待一会好吗?我保证一定不再哭了。”
隔了很久,才有脚步离开的声音,我知道还有人在我身后,我踉跄的站起身,跑向他。
我的心好痛啊!痛到无声的只剩下了颤抖和麻木,冰冷的棺木里躺着那个最宠爱我的人,再也没有了温度。
我摸着棺木,一遍又一遍的无法割舍。
“子言,你起来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呢?”
“你听,孩子在喊你父亲呢!你起来啊?”
肚子里一股躁动,我知道那是什么,他轻柔的动作竟然能听到懂我的话。
“你一个人躺在这冰冷的洞里,会孤单的的,你要等我,我马上就回来找你的。你别担心我,我会听你的话的,我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我笑着跟他说着我心里的话,我会坚强的,他生前最喜欢的事什么,我都记着,他不喜欢的事是什么,我也都记着,我会乖乖的。
身后的人不知道何时走到我的身边,将我抱起来,朝着外面走。
“不要,我还没有跟子言说完话呢。你们把我放下。”
这声音再大,再无人来帮忙,我挣扎着,呐喊着,耳朵里竟然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墓室的门用机关关上了,那里面一片漆黑,我们被隔绝了,这距离变得那么遥远,我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了。
活着又如何?没有了爱人,那便是一具尸体,灵魂的深处只剩下了自己。
如果我不是将军的女儿,是不是就不会去看他?如果我没有被绑架,我和他怎么会认识?如果没有于府花园的见面,我怎么会爱上他?
一路的相伴,一路相知,怎么会在这些年里如此的相爱?
我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从台阶上摔下来,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那高处台阶上的他,是那么遥远神秘。
那次瘟疫,我撕烂了他最好的一件袍子,可他却什么都不说;还有那只箭扎进我胸口的时候,他的表情?惊恐和害怕,他的紧张,他的呼喊,这些我怎么能忘记呢?一幕一幕熟悉的影子仿佛就在昨天发生一样。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我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了他,床边坐着的又是苏子师傅,旁边焦急的几双眼睛都露出了安心的叹息。
“怎么样?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小姐,你想吓死我吗?”
佟青趴在床边哭了起了,像个孩子一样无助。
“朵儿,你要节哀啊?不能这样折磨自己。”
亚轩严肃的站在床头前安慰我,小瑶就在他的身后,我看见了她担心的眼神。
“朵儿,你答应过主上的话怎么全都忘了?”
白芷则是痛苦的指责我,却是流着眼泪说的。
你们谁的痛苦有我大?只有我才能体会到失去爱人的之痛,身心疲惫,还不能放肆的哭。
苏子摆摆手,让所有人都出去,留给我休息的时间,我真的累了,真的想像子言那样永远躺在那里不起来。
“朵儿,主上虽然走了,但是活着的人还要坚强,人死不能复生,即使你再多的痛苦又如何?主上生前交代给你那么重的胆子,这仓剑山,你还要苦苦支撑下去啊?”
“我知道,让苏子师傅担心了。”
“哎,我老了,不中用了,可这山上山下,都是主上托付给你的啊?”
这些日子一来,苏子师傅苍老了许多,他的担心虽然不说,但是都看在眼里。
如今这时局不定,天下还未统一,仓剑山就一刻不得安宁,子言将我早早的托付给了亚轩,不无他的道理。
只是今日这一刻,苏子师傅的话算是点醒了我,子言在乎的不是儿女之情,而是大爱之意。
如今我只剩下一个希望了,那就是亚轩。
看见我想明白了一切,苏子才点点头,走了。
于公这天下不是我一个能左右的,于私,我必须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这些人,我并不是伟大,而是我爱着子言所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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