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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皇子为掩人耳目躲到山中, 这段时日都住在洪畴大师的小屋里。
原本那储物的屋子挤下少玄一男子外加两只小豹子完全没问题,那天夜里勉强睡下两个男人和一只小豹崽也凑合。
但等齐璟找到恢复人形的办法之后, 再这么胸贴背、手搂腰地入睡, 就多少让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洪畴大师倒是不介意少玄到自己屋里打地铺,但人家偏偏不愿意睡得宽敞些,非要跟两位殿下挤在一起。
齐璟眼看少玄拿着铺盖, 脑海里浮现他在地上蜷缩着睡一夜的画面,就已经心疼不已, 于是勉强同意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先变作先祖返魂, 好叫少玄有位置在床上落脚。
对此,小豹崽显然是很高兴, 很支持的。
因为这样一来它就能继续抱着哥哥或者抱着哥哥的尾巴睡觉, 美哉!
只不过它沾床就睡着、打死叫不醒的习惯太强大, 通常都占据不了最好的位置。
连齐璟有心带他去看看星星, 结果还没有换好鞋子, 回头一看, 小家伙已经睡得跟头小猪一样,看星星是别想了, 梦里数星星倒是可以指望一下。
等齐璟和少玄星光下散步回来, 洪畴大师还在月光下打坐, 大概是时辰到了,又察觉到他们动静, 于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齐璟跟大师见礼之后就到屋后去洗漱了, 少玄感觉大师有话要跟自己说, 于是没有立刻跟过去,而是坐到大师身边。
他一坐下,大师就开口问:“少玄,少海上的星空,跟这琼山的星空,有何不一样?”
少玄听齐璟说过,大师在树顶带他们看风景的时候曾经提过类似的话。
他当时说,七皇子平日看的山,和在树顶上看的山,没有什么不同。
齐璟想了很久,猜测大师的意思应该是想告诉他,本体和先祖返魂原本就是同体,当他能够把两者看成一体的时候,应该就能学会控制自己的先祖返魂了。
虽然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掌握变换形态的方式,但齐璟觉得大师说的很有道理。
而再一次听到类似话语的少玄,并不认为大师此时指的是同一件事
但他几乎没有思考,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少海的星空,跟少幺他们一起看的;琼山的星空,只跟阿璟一起看。”
大师似乎没有想到他能这么快做出回答,也没想到少玄的答案会是这样。
他愣怔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更深了:“那你觉得,是少海的星空好看,还是这里的星空好看呢?”
鲛人这次回答地速度明显慢了,甚至许久都没有给出一个回答。
因为这就好像在问,在他的心里,到底是少尧重要些,还是齐璟重要些。
回答“都好看”?这显然不是少玄心中的答案。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道:“我现在与阿璟一起。”
洪畴大师叹了一口气,却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来:“满目青山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你啊,向来是极聪慧的。”
这时候齐璟拿着布巾走过来,只听到最后一句。
虽然不知道大师为何大晚上不睡觉也要表扬少玄,但他听了少玄被夸,就跟自己被夸一样高兴,立刻嬉皮笑脸地凑趣道:“大师,您又教了少玄什么厉害的拳法?他多久就学会了?”
洪畴大师双手合十,竟是顺着他的话道:“阿弥陀佛,贫僧有再多厉害的拳法,恐怕也不够教啊。”
七皇子眉眼弯弯直接笑出了声:“嘿嘿嘿嘿……没事,大师你有什么压箱底的武功,尽管都拿出来教给少玄,他绝对一学就会!”
洪畴大师:“……”这眼前人绝非等闲之辈啊!
……
姜亢与胡太医一行返回天京的当天,到山中给正在休养的七皇子殿下请辞。
不同于上一次那么赶早,这次他们抵达守山人的住所时,已是巳时。
双方多日不见,七皇子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已经可在室外随洪畴大师打坐冥想。
但姜亢却变得有些憔悴,等着殿下冥想之后才上前请安。
“殿下安然,想来太后娘娘和陛下也能宽心,吾等这就返回天京,向圣上禀明,”
姜亢姿态极低,全无气势可言:“胡太医是否留于镇国寺,还请殿下示下。”
齐璟知道他为何憔悴,也非常清楚这个紫宸殿的大内官回到京中要面对怎样的麻烦,他没有再在言语上刺激或羞辱对方。
倒不是齐璟心地善良、要放过他一马,而是不想在父皇面前留下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刻薄形象。
他来镇国寺是为皇族祈福的,要时刻保持一颗宁静向善的心境,若是非要当面跟一个无礼的年长内官计较,未免有失皇族气度。
果然,齐璟对他们客客气气,姜亢心中反倒越来越沉。
——原本想用这幅颓然模样激起七皇子的好胜心,谁知道前几天还对他们冷漠严肃、眼神犀利的七皇子,现在竟然能和颜悦色地跟他们说话了。
这样传到宫里,就更显得他初来拜见皇子的时候无礼,才会把七殿下给气到。
现在七皇子不计前嫌,看在他们是太后和陛下派来的,给足了面子,正表现了他的孝顺和仁爱。
想到这里,姜亢的脊背更弯了,好像承载了极大的重量,再也直不起背来。
齐璟却不在意他,只吩咐道:“虽然山中清净宜人,但孤也叨扰洪畴大师多日了,大师肩负守山之责,不好分心照看孤。既然孤已经大好,今日就搬回竹林园……至于胡太医,不用特意留下,自行回京复命即可。”
虽然在他记忆里,胡太医似乎一直是个明哲保身的人,遇事能躲就躲,没有主动掺和到宫中的事,要不然也不会负责他这个没有觉醒的皇子脉案。。
但正如齐璟没能发现姜亢是谁的人,所谓世事难料,表面上的事情永远做不得准,决不能受固有思维所限。
为了尽可能让自己不被人窥视,所以齐璟不希望胡太医留在镇国寺。
七皇子的态度十分明显,胡太医虽有些乐不思蜀,但对留下也不是太执着,所以只是请殿下好好保重自己,就随姜亢等人离开镇国寺了。
因着天京来使的到来,内官龚乐奉七皇子殿下之命,将竹林园原本的一些随扈安排到了山下郡府城官署暂住。
姜内官一行离开后,这些随扈自请回镇国寺,好伺候皇子殿下。
齐璟好不容易借此机会将闲杂人赶走,又怎会轻易把他们召回来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于是就以好静为由,让他们继续待在官署,等皇子返京再一起出发。
那些随扈没有得到殿下的命令,自然不敢自己跑回去,只能老老实实留在山下,成天望山叹息。
虽然不是把自己所有不信任的人都赶走了,但竹林园还是空了,也安静了,让齐璟感到自在了不少。
七皇子恢复了日前的作息,坚持早晚课、听洪峰大师讲经,日日仔细抄经,毫不懈怠,又变成几位大师眼里的自律、虔诚的好殿下。
……
因着齐璟的康复和回归,罗秦近日终于不用为殿下的事忧心忡忡。
他是随七皇子一起到镇国寺的,殿下本意就是让他同路,可以为亡父亡母祈福。
这对于罗端行来说,是不亚于救命之恩的大恩。
以他的积蓄,显然是负担不起长明灯花费的,七皇子就以友人身份借他金银,还为了宽他心,专门立下字据,言明以后归还,却连个归还的期限都不写。
邓松也说自己将来会好好为殿下做事,得的俸禄就帮夫子还这笔钱,让他又感动又愧疚。
早些年在蒙良,他见育幼所的条件艰苦而对邓松他们心生怜意,平日里能对这些孩子施以援手,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然后教他们读书认字,让他们明事懂礼,但并非要得其回报。
先后经历不少坎坷,姻配无缘,前途无望,当知道育幼所的孩子根本没机会出去谋生,全部都要去修运河的时候,要说罗端行没有一丝心灰意冷,也是骗人的。
谁知道邓松瞒着他拦了护送祥瑞的车架,还真拦住了愿意救他们的贵人。
七皇子把他们安全送到了天京,妥善安置在皇子府里,还为他们解决了户籍的问题,避免蒙良拿捏他们。
这份真诚和用心不仅救了他们性命,也让罗端行心中生出了新的希望。
——邓松他们的人生,他自己的人生,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怎可现在就垂头丧气呢。
所以当七皇子听说他师从野陵居士、对风水一事有所了解,请他为皇子府改河道的时候,罗秦表面谦虚,行事谨慎,私下里却是彻夜不眠地反复推敲,翻阅各种书籍佐证,然后才精心绘制了那张图。
齐璟永远不会知道他能这么快拿出成果,是几天不眠不休的结果。
事实上,光看到对方惊喜的目光,就足够让绘制图纸的人高兴不已,就跟厨房的大师傅听说殿下把自己做的菜吃光了一样高兴。
罗端行不知道上柱国长孙女高氏坠马的事,自然也不知道齐璟被人算计陷害,他只当这是陛下宠爱二皇子和七皇子的意思,才让他们到镇国寺来。
但殿下到了镇国寺后,还没过多久就感到身体不适,只是为免有人说闲话,还是坚持如往常一般作息,直到前几日突然连夜搬到了后山修养。
罗端行也跟邓松上山,想探望七皇子,但始终没见到人。
竹林院里一时之间众说纷纭,有说殿下是痼疾难治,有说殿下冲撞了佛祖,还有说殿下是受不了寺中清苦,跑到山下玩耍去了。
罗端行既不相信齐璟是那种会因没有觉醒而自怨自艾到伤身的人,也不相信他会如此不负责任地偷跑出去。
所以在他看来,殿下应该是真的病了。
好在殿下现在又回到了镇国寺,看着精神状态十分不错,这才终于叫人松了一口气。
邓松自离开蒙良,又跟着齐璟身边的暗卫学习武艺,性格就变得愈加开朗起来。
他在殿下面前向来活泼惯了,也没什么顾忌就问道:“殿下,再过半个月就是七月十五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去山下放水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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