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天香

95.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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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深开车带着墨里来到一处清幽隐秘的建筑。这里外观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高大上的, 只是一堵稍显老旧的红墙围起的一座并不宽阔的庭院,但是处处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高冷气息。
    出来接待的人也不像是服务生, 领着他们进了院子一路走来,里面是和外表全然不同的低调奢华, 处处美仑美奂, 别有洞天。
    墨里跟在燕深身边,鲜少地有些露怯。
    这样对比起来, 他家燕凛真是个接地气的好孩子……
    燕深撇了他一眼, 有些不屑的表情。
    直到进了一间装修风格十分古雅别致的房间, 墨里有些拘束地在燕深对面坐下, 燕深低声和侍者说了几句,领他们进来的侍应生低声应着,离开房间的时候还不忘把门拉上。
    封闭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他和燕深了。
    和他料想的兴师问罪不同,燕深只是沉默地打量着他,又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啜了几口, 看得墨里越发不自在起来。
    “是很漂亮。”半晌燕深给出了一个评语。
    墨里头一次没有因为别人的夸赞而沾沾自喜, 燕深的身上有一种令人感到压抑的气势。他越是慢条斯理, 越是让人紧张, 墨里情愿他爽快一点, 想怎么对付他就直说。
    好在燕深也没有吓唬一个小明星的兴趣, 他放下茶水, 指尖在桌面上叩了两下, 道:“你知道吧, 燕凛是他父亲惟一的儿子。”
    墨里一怔, 下意识地迎向燕深的视线,那双眼睛里含着锐利的冷漠,刺得墨里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这是一个他和燕凛一直逃避的话题。
    生活不是乌托邦,王子和王子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这不是结局,只是一切的开始。
    他和燕凛早晚都要面对这个现实的问题,没有任何一个长辈会对他们的关系送出祝福,未来阻碍重重。
    “我也是独生子。”墨里咬了咬唇,勉强地直视着燕深的审视。
    燕深嗤了一声,双手交叉在桌面上,像一个谈判专家。
    “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我是燕凛的长辈,不是你的什么人,所以对于你的立场和故事,抱歉,我不关心,也不想听。”
    墨里的脸色微微涨红,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不客气。这个男人简直是……故意让人难堪。
    “墨班主。”燕深换了一个称呼,“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吧,墨班主。听说你在家乡还养着一个惨淡经营的戏班子?有三四十个成员,还陆续有出走的旧人回归,但是每周的演出连温饱都无法保证,纯粹是墨班主拿钱养着这几十口人的生计,维持一整个剧团的运作。墨班主这才刚刚走红,靠你的积蓄,养活这么大一个戏班子,还是有些吃力吧。”
    燕深将他调查得很清楚,墨里攥了攥手心:“燕总不是说不关心我的故事么?您查得这么细致,让我很惶恐啊。”
    燕深没有理会他小小的反击,笑了笑,道:“墨班主不如说说你的打算。是继续在娱乐圈打拼,还是回家继承戏班。”
    “我没有义务对燕总交待。”墨里这一路上被打压下去的气焰渐渐回温,挺了挺脊背面对燕深,“燕总不用和我绕圈子,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爽快,我就喜欢墨班主这样的人。”燕深笑道,又将笑意渐渐敛起,神色变得有些冷漠,“我佩服墨班主的志气,也尊重你传承祖业的坚持,就算困难重重也没有放弃。相信墨班主也看出来了,燕凛虽然身为燕家人,其实他给不了你什么帮助。他给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他的。我作为一个家长的要求,想必墨班主也是知道的。只要你离开燕凛,我可以保证,提供给你所有你需要的支持。你的戏班,你的梦想,都可以由你掌握。”
    果然还是脱不开那些庸俗的套路。只是比起一张随便填写的空白支票,燕深却更准确地抓住了他的要害。
    “我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但是如果墨班主一意孤行的话,事情就有些麻烦了。”燕深向后靠向椅背。
    燕臻的那个土包子拿着他的钱还不听话的事情,也不是谁都能效访的。那个小子想要的只有燕臻,他是无欲则刚,燕深拿他没有办法,总不能毁了自己的亲弟弟。
    眼前的这位,更美,更有野心。虽然他的野心在燕深看来不值一提。但是有野心是好事,有野心就有弱点。
    毁掉一个普通人的追求,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燕总,我提醒您,这是一个法制社会。”墨里咬紧牙关,瞪着燕深,“你就算有钱也不能为所欲为的。”
    “墨班主言重了,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商人,我比你更熟悉法律,更尊重法律,我怎么会为所欲为呢。”
    墨里却丝毫没有放下心来。
    燕深就是在□□裸地威胁他。如果不听他的话,墨里知道他有一万种手段合法地毁了他的一切努力。
    “燕总为什么不想一想,我离开燕凛的话,他会有多难过。”墨里迎着燕深的审视努力昂首挺胸,不想在气势上被他压制。
    “现在已经是2018年了,燕总的想法还停留在封建时代,未免有些可笑。”
    “这些话,你可以留着对令尊说教。”燕深微微一笑,“我就是这样的传统保守,对于年轻人的离经叛道,我可是十分看不惯的。至于燕凛的心情,你离开他,他也许会伤心一阵子,但总不会去死。谁还没有一两段失败的初恋,人总要向前看的。离开你他以后可以结婚生子,还要继承家业,要忙的事情太多,墨班主也有自己的梦想。虽然这样说有些残忍,但是你们二人,谁离了谁都能继续生活,也许还能生活得更好。不是每一段恋情都需要一个结果的,比起两人抱成一团和世界对抗,再被生活中的困难搓磨生怨,潇洒一些,彼此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也是一种不错的结局。墨班主以为呢。”
    墨里没有什么以为,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击了。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谈判,他拥有的太少,在乎的却太多。
    燕深连燕凛的心情都不在乎,他还有什么筹码。
    沉默的对峙中,侍应生敲门上菜来了。
    墨里不发一言,看着一盘盘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精致菜肴被端上桌,燕深笑着招呼他:“墨班主不用拘束,来尝一尝这家私房菜馆的味道,外面难得一见的。”
    “不用了,我要回去了。”墨里站起身来,“晚了燕凛会担心的。”
    燕深抬了抬眉毛,也起身道:“我送你。”
    “不用了,让燕凛误会就不好了。”墨里在谈判里被完全压制,也只能这样占个口头的便宜了。
    “至于燕总的要求,我不答应。”
    他看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地在布菜的侍应生,又昂起下巴看向燕深:“我不会和燕凛分开的,你有什么手段就尽管使出来吧。”
    墨里潇洒地放完狠话,转身就走。
    他的勇气只够支撑他完美地拒绝燕深,至于燕深听完以后的表情,他是不敢看的。
    一只大手却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如同铁钳,让他无法前进一步。墨里像被蝎子蛰了一样,惊吓地甩动手臂。
    “放开我!”他握着手腕退了两步,冷笑道,“燕总还想限制人身自由不成。”
    燕深抬起手:“无意冒犯,只是有些事情还要让墨班主了解。”
    他将侍应生打发出去,也不管墨里还在戒备地看着他,自己在桌边淡定坐下。
    “我刚才说过,燕凛是他父亲现在惟一的儿子。”
    “这并不是说,燕凛是独生子。”
    墨里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燕凛有过一个哥哥。”燕深淡然地说起家族秘事来,“但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被绑架失踪了,至今没能找回来。”
    “是燕凛的过错,导致了他哥哥身陷险地,遭人绑架。我无意谴责那时候还年幼的燕凛,但是他的父母,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燕深看着墨里:“你觉得燕凛,应该为了你继续伤害他的长辈吗?”
    ……
    墨里仿佛逃亡一般,离开了那间私家菜馆。
    梦游一样地回到家,一开房门,就看到燕凛一脸焦急地冲了过来。他身上的白衬衫松垮垮地敞着领口,领带还没来得及解下,同样松散地挂在脖子上。
    “你去哪里了?!”燕凛把墨里拉到客厅里,把他摁在倒沙发上坐下。
    “何玫说你们剧组早就收工了,你这么晚不回来,电话也打不通。”燕凛难得对他板起脸色,手脚麻利地把他的口罩帽子墨镜围巾摘下来,就看到墨里比平常更白的脸色,向来的红润气色都不见了。
    “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燕凛捧起他的脸搓了搓,“怎么这么凉。阿狸,是不是剧组的人欺负你了?!”
    他从何玫那里听说了宋闻对墨里的针对,忍不住皱起眉头。
    宋闻是大堂哥的女友,就算是这样,她也没立场为难墨里。
    “阿狸不用担心,我替你摆平。”
    墨里抬手按住燕凛的手背,一双乌黑的眼睛转向他,从浓密的睫毛下面认真地看着他。
    墨里一直以来都是活泼的,高傲的,燕凛还没有见过他这么沉静的神色,不由得更加担心了。
    “阿狸,到底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燕凛怕他是受了欺负,又怕他是累病了,两只手捧着墨里的脸庞,又低下头来用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感受着他的体温。
    “燕凛,我有点累。”墨里乖巧地闭上眼睛,在燕凛脸上轻轻地磨蹭了两下。
    燕凛被他蹭得心都要化了。
    “乖,累就睡觉去。”
    “一起。”墨里前所未有地粘人,片刻不离燕凛身边,直到躺在床上,还要紧紧抱着燕凛的腰。
    燕凛几乎是受宠若惊了。墨里向来是嘴上的英雄,交往这么久亲密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还都像被摁住洗澡的猫一样不情不愿,这么乖巧的时候可不多见。
    墨里还嫌给他的惊喜不够似的,不断地向他靠近,整个人都渐渐缩在他的怀里。
    修长柔韧的身躯,仿佛天生为他而生,抱在怀里,每一处都那么妥帖。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乖呢。”燕凛在他发顶亲吻着。
    墨里其实也不知道怎么了,燕深的威胁让他心情沉重,但是现在,他顾不上去想别的,只是很心疼燕凛。
    这样想也许对燕凛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不公平,明明是燕凛的过错导致他的失踪,但是墨里顾不上他,只是心疼燕凛。
    少时相见,燕凛和寻常富家子弟不同,也和普通人家的孩子完全不同的少年老成,明明是十几岁的少年,却比成年人更加沉稳老练。
    燕凛独自一人出国多年的求学经历,燕凛回国之后也鲜少回家,甚至过年时也孑然一身的模样。
    墨里觉得他都找到了缘由。
    还有燕凛的父亲对他的过分严厉。燕凛违背了他的意愿,他就直接切断了燕凛的一切经济来源,没有恨铁不成钢的劝解,甚至没有争吵,只有立杆见影的手段。明明同在一座城市,他甚至很少给燕凛打电话。至于燕凛的母亲,更是对他不闻不问。
    燕深说的,燕凛的母亲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那个失踪的孩子。因为他生死不明,这件事永远没有结束。
    燕凛幼时的过错,在他的父母那里,就永远没有翻篇的可能。
    他们也许不是不爱这惟一的孩子,但是却又控制不住对他的怨恨。这样的感情,也许比单纯的恨更加伤人。
    燕凛从小就那么懂事,毫无富家少爷的骄矜之气,连普通人家孩子的任性都没有。他是被迫着快速地长大的。
    无论被父母如何对待,他都没有埋怨的立场,因为他犯了错,因为父母亲都在怨恨着他。
    墨里只要想到这些,他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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