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笼十里堤

12.殇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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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你倒是去啊,一个婊子说的话,谁信?反正我是不信的。”张顺摊了摊手,仿佛看笑话似的看着扶袖,“反倒是你那个小情郎,啧啧啧,真是可疑的很呐!身无分文,又看上了窑子里的妓女,想给她赎身又有没钱,他看见了价值连城的曼陀罗香料会不心动吗?”
    扶袖的心彻底凉了,原来他早就算计好了,无论如何,她都百口莫辩了。
    “这下懂了吧?”张顺拍了拍她光滑的面颊,“若是今个儿你把大爷我服侍舒服了,鸨母那里我也可以帮你糊弄过去,至于你那个小情郎,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他嘿嘿笑了两声,伸手就想抱住扶袖。
    扶袖后退几步,躲过他伸过来的手,冷笑道:“那老爷你可愿意为奴家赎身?买回去做个使唤丫鬟也好。”
    她话一出口,张顺就脸色大变,他家中有一悍妻,纵使他靠走私赚来银两无数也不敢时常上窑子找姑娘。他来摘星阁做买卖的次数也不少了,知道阁里藏着这不出名的小美人,心痒难耐了许久,如今扶袖亲自把这大礼给他送来了,他自是高兴地无以复加。而且就算他把她怎么了,也没有人敢出去声张一句,他的那位夫人自然也就什么都不知道。
    这笔生意做的真是再划算不过,但扶袖此时说出的这话却是犯了他的大忌。他连做生意要去哪儿都得一五一十地给妻子报备,更不要说带一个女人回家了,他这不摆明了找死嘛。
    “格老子的!你个小贱人还挺贪心,老子上你都是你的福气,识相的就少说话多做事。”他一把将扶袖按到床上,恶狠狠地说着。
    扶袖脸贴着床面,余光瞟了一眼柜子的方向,希望莫宁不要傻到连她这幅模样都要看见。她缓缓闭上眼睛,心里想着他看到了以后还会不会像先前那样待她,他是否也会嫌弃她……不干净呢?
    张顺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终于想通了,笑道:“哈哈哈,这样就对了嘛,我听说你这女人不太会叫床,老子今天就来教教你!”淫荡的笑声伴随着衣衫撕裂的声音缓缓传了出去,所有的欲望和邪念就像是石子落入池塘溅开的涟漪,荡开的水纹便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在角落里看了许久的卿銮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便要拉开那张顺,可等到她看见自己的身体笔直地穿过桌子时才想起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幅画的记忆,而她也不过是个没有实体的魂魄罢了。
    一旁的贺延宁似乎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幕,也没有阻拦她,任由她自己醒悟过来。在这里无论是谁都是无能为力的。包括身为局外人的他和她,也包括身在局中却被锁住了的莫宁。
    卿銮失魂落魄地回到贺延宁身边,喃喃而道:“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她为什么要锁住莫宁啊,莫宁看见了一定会去救她的啊!”
    “不过是命数罢了,结局早已注定。她锁住莫宁不仅是阻止他犯傻,更是因为她心中害怕。”贺延宁垂眸看着卿銮,语气平稳没有丝毫波澜。
    “害怕?”她蓦地抬头,对上了那双幽蓝色的眸子。
    “对,是害怕。她怕即使是拥有自由身的莫宁也会因为内心的恐惧而选择呆在柜子里不出来,她也怕自己这幅不堪的样子被他看见而使他心生嫌恶。或许更怕的是莫宁救了她之后,他大好的前程就会被她给毁了,他们俩都会因此而走上不归路,到最后彼此厌恶不欢而散。”他一字一句解释着,依旧不带任何情绪。
    “怎么,怎么可以这样想呢?”卿銮抓紧了身侧的衣服,齐福玄衣入手冰凉,此时竟也压不住内心升腾而起的怒火。
    “这便是人心的复杂,不在其位,自然不会有其所思。她以为这是为他,其实追根溯源,只是不想让自己的一片真心成了笑话。”他伸出手包住了卿銮那只颤抖的左手,目光沉沉。
    卿銮顺着扶袖的思路往下想了想,不觉全身惊出一身冷汗。若是没有被锁住的莫宁真的没有来救她呢?若是莫宁真的会嫌弃她呢?若是他俩最终真的相看两生厌呢?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扶袖来说都是莫大的伤害吧。而这种伤害,比起这种肉体上的凌辱,哪一种更叫人绝望呢?
    空气中很快就弥漫起燥热的情欲,红烛之上泪眼干涸,婆娑的罗帐掩映着女子美好曼妙的胴体。纤细玉白的肢体在肥大笨重的身躯下辗转颤抖,屋内有着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却丝毫听不见女子柔软的呻吟。
    她在床上时从不出声,一直便是如此。一缕殷红的血顺着嘴角留下,那双含着泪水的眸子穿过柜子的缝隙与另一双惊恐无措的眼睛交接。
    他还是什么都看到了……那也,没什么办法了……
    扶袖扬了扬红艳的唇,沉默地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最终错开了目光,不再看他。
    柜子里一片黑暗,他死死咬住了自己的手掌,泪水顺着鲜血流淌,茫茫的黑暗中他听见了自己嘶哑的呜咽。柜子中唯一的光亮透过缝隙抵达他的身边,那光亮中有着他喜欢的姑娘,有着他喜欢到不敢轻举妄动此时却被他人践踏的姑娘啊!
    他终于忍不住奋力敲打起柜子,可笨重的敲击声转瞬就被满室的暧昧燥热吞噬,根本无人理会他那不堪一击的反抗。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从黑暗中得到解脱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扶袖那张漂亮明媚的脸。如今从黑暗中再次得到光明时,却是断断续续七零八落的肢体残影,以及一双波光潋滟却麻木呆滞的眸子。
    你刚刚为什么要打断我的话呀?
    我想说,阿袖姑娘,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的呀,我要,我要娶你回家啊!
    不等功名利禄了,我回来除了想看看你,也想带你走啊。
    你以为我不曾看到,其实第一眼,我就看见了你面颊上的红痕。
    所以,我想带你走啊!
    眼泪浸入粗糙的布衣之中,他睁大眼睛看着缝隙里的那一幕。
    他要记住这一幕永永远远,他要爱着一个人永永远远,他要恨着一个人永永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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