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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初倏地把观察情况的脑袋缩回来, 打手势示意曹丕和曹植藏严实。
陈群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了。
曹初不禁扼腕——明明司空府那么大, 院落也分得很清楚,偏偏经常出意外。
陈群走到树前,眨巴眨巴眼, 盯着树干。
曹初屏住呼吸,轻轻掰下一块树皮,借着陈群看不到的角度, 悄无声息地往前面的树那儿一弹。
陈群果然被惊动,转过身来,想要往有动静的地方走。
就在此时, 三道看不清的影子一闪而过,曹初曹丕曹植三个人极有默契地从树后跑了出来。
曹初是干脆翻墙, 而曹丕则是借着对司空府的熟悉, 迅速抄小路开溜。
至于曹植……他被曹丕一把拎起领子带走了。
虽然被提着领子有点难受,可曹植知道二兄是在帮他, 捂紧了嘴巴没出声。
陈群再次被惊动,又转过了身。
可惜这会儿那三个人早就跑得影子都没了, 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陈群摊开拳头, 里面躺着一颗成熟的枣子, 样子十分诱人。
他不为所动, 毫不留情地把它扔掉了。
……
过了休沐, 曹初就要去御史府赴任。
御史府又叫宪台, 在宫内, 和荀彧的尚书台离得还挺近。
而且御史台隶属朝廷, 治书侍御史更是正儿八经的汉臣,与符节郎共平廷尉奏事。
曹初每次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就觉得曹操安排这个官职应该有深意。
治书侍御史是归御史中丞管,于是曹初就被领去见了徐庶。
徐庶笑道:“子劭来了啊。”
曹初拱手道:“徐中丞。”
“印绶我已在几日前给你送去了。”徐庶点头。
曹初虽然名义上其实是徐庶的属官,可由于身份特殊的缘故,要管她确实有点为难。
而且徐庶才刚升官没多久,御史中丞这个位置空出来还是因为上回荀彧和曹初查出来的几个保皇派被捋了下去,恰巧徐庶又立了个比较重要的功劳,这才被升官。
待在这个放在外边能被人挤破脑袋的官职上,可谓是春风得意。
徐庶拿起一卷竹简给她:“看看。”
曹初谢过他,在一旁坐下。
其实徐庶心知肚明曹初在这个官位上待不久。
曹操决定打破传统的规矩任用长女,肯定是因为她有非常特殊的地方,既然如此,曹初就绝对不会一直负责纠察弹劾。
曹初一边浏览者竹简上的注意事项,一边问道:“另一个侍御史呢?”
徐庶往外看了一眼:“前些年他本是负责纠察监视百官,现在倒是反过来整理弹劾奏疏去了,说来也好笑,自从那件事之后,若非要事,他绝不踏出宪台一步。”
“还有这种变化。”曹初来了兴趣,“哪件事?”
“先前他路过司空府突然遭袭,被人打晕送回御史府,可那恶人却也只是把他打晕而已,身上什么都没少,当真怪哉。”徐庶摇头。
曹初觉得这件事莫名耳熟,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徐庶回忆:“似是建安二年罢。”
曹初心里一虚:“他是不是一直在找好酒的人?”
“子劭也知晓此事?”徐庶挑眉,“确实,他说袭击他的应当爱酒,只是这天底下好酒之人如此之多,自是没能找到。”
曹初轻咳一声,心虚道:“是啊,也是桩旧事了,现在找起来怕是更麻烦。”
她想起来了。
曹初第一回见到郭嘉就是因为她要躲这个御史,这才误打误撞地碰了面。
至于打晕人家送回御史府什么的……也是她干的好事。
曹初下意识地转移了话题:“以后我就要监察百官了?”
徐庶点头:“御史台负责的东西很多,监察只是其中一种,依照司空的授意,你无需去管刑狱,只消纠察便是,大朝会也不用去。”
他顿了顿,低声道:“且司空另有吩咐,教你盯紧司空府治下百官。”
曹初颔首,浏览完徐庶给的竹简后就开始试着处理公务。
毕竟是第一回,她处理的速度不算快。
……
这些日子曹操还挺开心的。
崔钧带回来木牛流马的图纸被工匠做出来了。
尽管之前崔钧辞官隐居,但因为与司空有旧以及有他的一干友人和曹初作担保的缘故,他要见曹操还算容易。
木牛流马一出,不但平日里种粮食的人运粮方便,也意味着以后出征的时候运粮很方便。
时间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先前运粮动辄十天半个月,经常会造成一些困扰,现在则省事许多。
不过这种事情到底是机密,经过一番思虑之后,曹操就斟酌着要给崔钧一个官职。
毕竟他和崔钧曾经一起讨伐过董卓,算是故人了嘛。
且崔钧曾任虎贲中郎将和西河太守,资历足够,所以曹操才提起了这件事。
于是崔钧受任典农校尉。
这是个什么官呢……就是掌管屯田,虽然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职位,但胜在不用管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没什么人会来打扰,而且官位也不低。
作为不算太熟的故人,曹操这个举动可以说的上特别贴心了。
崔钧当然很感动。
……
议事之处。
曹初立在一旁,她的边上站的是史官。
曹初好奇地看了史官一眼,发现他正板着脸不停地在写。
这次议事是关于北上的,虽然是大事,但并不紧急。
每次郭嘉开口,曹初都下意识地往那里看。
当然,看郭嘉的人不止一个,是以曹初这样做也不突兀。
许都的御史似乎总喜欢板着一张严肃脸,好像不板着脸就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御史一样。
曹初默默地控制住想笑的冲动,面无表情,故作严肃。
陈群立在人群中,严肃的表情比御史还像御史。
事实上陈群脑子里的儒家思想根深蒂固,并且始终觉得曹操让长女出仕的做法太过离经叛道,只是他憋着没说而已。
本来嘛,春秋时期的儒家跟现在的儒家就不是同一个儒家。
他转头看曹初,心中微有些不满,可他在却逐渐发现曹初时不时就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一眼郭嘉。
陈群登时把那些不满抛到了九霄云外,觉得自己找到了队友。
——果然女公子也对郭奉孝放浪形骸的样子看不顺眼!
能被叫来议事的都属于曹操亲近的下属,除了许攸不太老实之外,其他人都在标准范围内,更别说触犯汉律了。
曹初低头盯着空空如也的竹简,实在觉得没什么好记的。
仪事完毕,人群散去。
陈群严肃地走过来:“曹宪司,那郭奉孝……”
“与主公同席而坐?”曹初问道。
陈群点点头:“女公子有监察之责。”
言下之意就是该参郭嘉一本。
曹初眉眼一弯:“我虽是御史,却也不能因为看不惯别人的作风而弹劾,郭祭酒并没有触犯汉律。”
陈群不满:“郭祭酒怎能公然不尊礼法……”
如果以汉律来衡量监察百官的标准,那还要御史干嘛!
曹初笑了笑,也没反驳,而是拱手道:“多谢陈曹掾提醒,我这就去盯着他。”
陈群愈发满意了。
谦和有礼,熟识汉律,又不偏袒友人,还跟他一样对郭奉孝不守礼法的事情“有意见”,以女子之身担任官职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曹初毫不心虚地跟在郭嘉的身后,佯作监视。
即便是再寻常不过的走路,他的样子都似是在闲庭信步一般。
半晌,前边传来了郭嘉的声音,带着笑意:“子劭可是要参我一本?”
“你又没犯汉律,我作甚要记你。”曹初扬眉一笑,继续跟上他。
郭嘉这样的确属于可记可不记的范畴,曹初这样连包庇都算不上。
而平日里其他御史见弹劾郭嘉没多大用处也放弃了,只有不是御史胜似御史的陈群对这方面比较执着。
终于走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
郭嘉停下,等她走过来。
曹初与他并肩而行,手中拿着个竹简:“陈曹掾对你好像有意见。”
郭嘉戳了一下她的脸,对陈群的态度不以为意:“无妨。”
曹初眨眼,也伸出两根手指往他脸上一捏。
郭嘉眉眼一弯,摘下她头上的珠钗,然后伸手举高。
曹初一跳——没够着。
她开始扒郭嘉的袖子,两只手都握住了他的胳膊:“给我!”
郭嘉仗着身高优势,把珠钗又举高了些,微勾的眼角颇有些狡黠。
曹初气得牙痒痒,又不好拔剑:“给我给我给我!”
郭嘉微微摇头,挑眉道:“喊一声奉孝就给你。”
曹初气极,有意吓唬他:“你再这样我就真的要弹劾你了!”
“不知子劭欲要给我安个什么罪名?”郭嘉偏头笑道。
曹初放弃抢珠钗,继续吓唬他:“你不是很聪明吗?那你猜啊。”
“看来是很严重了。”郭嘉加深了笑容。
曹初以为目的达到,故作严肃道:“是的哦。”
“既然如此。”
郭嘉微倾了身子,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畔:“不知……嘉可否以身抵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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