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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午, 他们在西边屋子里见到了被隔离起来的许阳。
那是间看上去很正常的老卧室, 只是门窗紧闭着。许勋带着他们开了一扇木头小窗,可以勉强看到里面有个人正躺在榻上。
“许阳,你朋友来看你了。”许勋向里面喊道。
许阳确实病得不轻, 在六月的天里不但穿着长袖长裤,而且头上戴着个面具将整张脸都遮住了。面具看上去是自制的,上头画着奇奇怪怪的符号。
衣影问了一句, 许勋就说:“老风俗啦。咱们这里风水不好,老有人生病,长辈觉得是触犯了鬼神, 就带着我们画符。像这个符的意思是求情,讲他上有老下有小。像房梁上还压着东西, 意思是孝敬, 让他老人家拿了东西,别带走小娃。”
衣影挑了挑眉毛:“还蛮讲究。”
“是男娃咧……”许勋说了一句, 好像突然意识到感叹的不对,又补充道, “女娃也很要紧的, 我们也画符的。”
说了一会儿, 许阳仍没有爬起来, 似乎很痛苦地在床上呻|吟着, 整个人只有伴随着呼吸的起伏。
床上垫着许多布料, 床沿上摆着一个面盆。只见许阳过了一会儿突然谈起身, “哇”地一声对着面盆里吐出了一大口红黄相间的液体。
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许勋立刻将小窗给关上了。
他擦了把汗,解释道:“您看,他确实病得神志不清了,实在没办法……”
飞廉忍不住问:“去医院看了吗?到底是什么病?”
“医院没用的……”许勋讷讷道,“这是我们家的遗传病,大家都有差不多的时候,过段日子就能好了。”
飞廉看着这扇关上的窗子,又问:“他这样子,怎么吃饭?还有,怎么吃药?”
“不用吃的。喝点糖盐水就好了。”许勋连连道,“过几天好了,他会自己爬起来吃饭的。”
飞廉道:“你们这……”这是草菅人命!
但衣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说:“既然你说这是遗传病,那其他人也得过?”
许勋说:“对呀,每隔几个月都有人犯病。西屋就是给病人住的地方,现在住在里面的有三四个,下个礼拜都差不多能好的。”
衣影笑了笑,对飞廉说:“还真是一种奇怪的病。别人家的家务事,别人最清楚不过了,我们走吧,不打扰他们休息了。”
那之后,许勋带两人去吃饭——去许家自己开的一间小饭馆。他想带煤老板试吃一下农家乐,好好谈谈做生意的事情。
他们进了一个包间,衣影让把窗帘拉上了,于是三人得以安安静静地吃一大桌盛宴。
老实说,飞廉觉得他们家菜做的一般,而且特别的咸,吃一顿饭要就着两大壶的水来喝。
但衣影赞不绝口,说:“我吃过那么多家米其林,人家花了百多年改良的配方,竟然还比不上这里一顿饭,真是民间出高手啊!”
飞廉都震惊了,怀疑地又尝了一口菜,然后才确信:衣影的演技才是真正民间出高手,登峰造极、炉火纯青!
衣影一边夸还一边吃,完事之后剔着牙,对笑容满面的许勋说:“不行,必须要赏。我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
正当飞廉驾轻就熟地准备掏红包的时候,衣影忽然说:“你去厨房打赏厨师,我这边暂时用不着你了。”
他比了个手势,飞廉立刻心领神会,一言不发地出了门,守在门口。
这时的包厢内,只见衣影掏出手机就来了一个银行转账。
片刻后,许勋瞪着自己手机上发来的入账短信,不敢置信地问:“真……真的很好吃吗?”
衣影说:“我这什么舌头,你还不信我?!”
许勋连忙道:“信,当然信!”
衣影又道:“当年我在世界唯一一个六星餐厅吃饭的时候,觉得人家做的松露挺地道,就把厨师叫出来挨个打赏。好家伙,你猜出来了几个人?”
许勋道:“几个?”
衣影说:“负责采的,负责挑的,负责摆盘的……一溜十个人站在我面前,你数一下。”
两秒后,许勋双眼放空:“一、二、三……”
等飞廉再走进来的时候,许勋已经成功被催眠了。
在许勋的眼前,只见衣影身着祭祀长袍,头戴冠冕,长发翩然如瀑,眉心有一点南明离火道印,端坐在太师椅上,神色淡然但气质卓然——这就是许勋心目中最权威的形象了。
然而,在飞廉的眼里,衣影就是个正在疯狂往嘴里灌水的男人。
衣影喝完一杯,直吐舌头:“这什么破农家菜也太咸了吧!钱丢水里还能听个响儿,真投资这农家乐那是连声儿都没了!”
“咸你还吃。”飞廉好笑地说,“为了演戏也是拼了。”说着,他自动找来了水壶,给衣影的水杯重新倒满。
衣影一口气喝了两大杯水才换过劲儿来,对许勋说:“交代一下你们的家族遗传病。”
许勋仍自愣愣的,说:“道长,我们没有遗传病,许家……是被鬼魂诅咒了呀。”
“噗!”衣影险些喷水,扭头对飞廉说,“你看,这里又有一个不相信唯物主义的。”
飞廉道:“你就先听他说完吧!”
正在催眠状态下的许勋对飞廉毫无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道长,说起来也很奇怪,从几年前开始,我们这里就开始陆续有人发病。这种病一开始也就是发个烧,但是到后面人就会吐血,然后起不来身子;送到医院里去看,医生会先说什么什么衰竭,然后在医院里治。治个几天吧,病没看好,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来,钱花掉了,人照样会死。后来,我们就干脆不送去医院浪费钱了。”
衣影道:“所以你们就去找‘道长’了?”
“我们找了几个老中医,都看不出所以然来,只能用药吊着命。可是命也吊不了几天,家里的老人说这个是中邪了。”许勋道,“我们又先后找了两个道长,一个和尚,经都念完了,有一个还让我们用盐水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但生病的人还是救不回来。而且……他们还惹怒了鬼,鬼决定要惩罚我们,让家里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生这个病死人,而且还专挑男娃子!”
衣影和飞廉对视了一眼,感觉后半段终于说到了重点。
衣影饶有兴趣地问:“这个鬼长什么样子?你怎么知道他被惹怒了?”
“我知道,一定是那个姓顾的骗子。”许勋说,“他自己病死了,还迁怒我们,诅咒我们生那种病。我看见过他!我们都看见过!刚开始有人生病的时候,家里轮流守夜,都看见过姓顾的,已经变成了个不人不鬼的怪东西,在地上爬着走。”
衣影追问道:“有没有照片?”
许勋说:“我们不敢拍照,怕看照片的时候,被鬼抓到。”
衣影便又说:“你们生病,未必和这个姓顾的鬼有关吧,为什么这样肯定是他在作祟?”
“因为他生前就是个骗子。”许勋说,“骗我们说有一种怪病,然后就让我们搬出祖宅——我许宅传了这么多年,祖宗香火这么旺盛,怎么可能会有病气过给子孙呢!我们把他赶走,他也不走,就赖在这里;几个小辈的比较年轻,把他打了一顿……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就病死了,把事情都怪到我们头上来了。他变成那个怪东西以后,半夜阴气最重的时候,就经常爬进来吸人精气。凡是他看过的人,后来就都病了,过不了几天,也就都死了。”
许勋的陈述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后面只是补充了一些细节。
他说完,衣影就打了个响指,让他昏昏沉沉地睡去了。等他醒过来,就会忘记掉这一段记忆。
飞廉试着分析道:“看起来,似乎是那个姓顾的人和许家发生了摩擦,还动了手。之后他有可能是病死了……嗯,不对,可能是发现了某个秘密,然后自身的形态发生了改变,于是到许家来进行复仇?许阳等人的病,也许是他的秘术造成?”
衣影听完,面无表情地鼓鼓掌。
飞廉一喜:“你也这么觉得?”
“不,我是在恭喜你有了一个进步:至少这次有坚持唯物主义世界观。”衣影道。
“……”飞廉道,“那你看出什么了?”
衣影说:“我看出这个人愚昧而且固执,落后而且自大。他说的话你要打个折扣,这样说吧:他们家有人生病了,他们舍不得花钱给医院,就自己找土方子治。有个姓顾的跟他们闹过矛盾,他们蓄意把人给打了,多半打得伤势太重人还直接死了,于是他们一直担心姓顾的死后回来找自己复仇,就又找了一堆道士,画了不少符。”
飞廉问:“可是,姓顾的死而复生,许家人一一患病,又要怎么解释?”
衣影喝了口水,言简意赅道:“多半是投毒。”
闻言,飞廉从瞪大眼睛的好奇宝宝,瞬间变脸,变成铁面无私的冷酷保镖:“今天不准吃晚饭!去验血!”
衣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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