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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铁心被绑在一根木柱上。
王府的人都多多少少知道点内幕, 自然不会让杨铁心好过,麻绳捆腕, 勒的紧紧地, 带路兵士打开柴屋门时见杨铁心垂着头一动不动,顺手抄起了旁边放水的木盆,泼了杨铁心一头一脸。
杨铁心还是没动,任不知道是什么水从头上浇下,反而是完颜康突然暴起, 一脚把动手的兵士踹了出去。
“小王让你动手了吗。”他淡淡的看着兵士,冷声道“滚。”
那一脚踹的实, 兵士半天才爬起来, 踉踉跄跄的走了。
杨铁心还是没动, 却沙哑道“踹的好,金狗就该踹。”
完颜康没回话,走到杨铁心身前, 砰地一声跪了下去。
“……。”杨铁心本来没打算给完颜康什么表情, 被这一跪顿时惊愕。
“跪一跪生父,应该的。”完颜康平静道。
杨铁心停顿须臾后道“你……还认我这个爹?”
完颜康道“从未相认, 也从未不认。”
不给杨铁心反应的机会, 完颜康接着道“但我不可能跟你走, 也不可能去做一个宋人。”
“如果我生在牛家村,没有那些我从未经历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变故, 从小被你教导杨家枪法, 知国仇, 心底烙着靖康之耻,那我或许是个宋人,不仅是宋人,还可能满心都是还我河山。我或许会成为一个庄稼汉,或许会因一腔热血去投边关,去上沙场,马革裹尸亦或成为一方将军。”完颜康接着道“可我生在王府,也长在王府。”
“我从小锦衣玉食,习帝王韬略,从小父王就告诉我,等他成为皇帝我就是太子,是这天下未来的君王……然后你出现了,你告诉我你是我爹,你要我跟你去回乡间种地还是江湖卖艺过活?”
杨铁心怒道“你这还不是贪恋荣华?!”
“是。”完颜康承认道“我确实嫌弃你寒酸,倘你不是个卖艺武夫,是一方豪富,或许我不再会阻拦娘,但依旧不会和你走。”
青年附身,磕了三个响头,一字一顿道“因为我的抱负,已经不是你能负担得起的了。”
“呸。”杨铁心一口唾沫直吐到完颜康头上,大声痛骂。
完颜康也不在意,从怀里摸出帕子擦了,抬步往外走,还未走出门外,忽的回首道“郭靖小乞丐和你那义女我已经放了,一会儿会有人将你送回牛家村,至于娘……谁知道呢。”
说到最后,他声音轻的几不可闻,彻底被杨铁心的怒骂声压下去。
陆踏歌在门外抱刀等着,见完颜康出来了,抬眉瞥过去道“刻意了(可以了)?”
完颜康有些失落的点点头“就这样吧……我去找王真人。”
王处一对完颜康的态度不比杨铁心好多少,但却更有风度。
至少往完颜康头顶吐唾沫这种事王处一不会做,完颜康也不会和王处一说自己的打算激怒对方,只是一赔罪二招待三表示今晚就放了他和丘处机。
然后管你说什么,反正我该讲的讲完了,可以走了。
他前脚出王处一的门,后脚仆人立刻来报,说是王妃醒了,要见完颜康。
完颜康有点儿犹豫。
现在他娘找他八成是没好事的,哭哭啼啼哀哀怨怨都算轻,就怕说着说着再来个以头撞柱寻个死,那他可就真是逼死了自己母亲。
而且这时候找他,也就是哀求他放她走吧。
完颜康重重的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在去丘处机那之前先去看看包惜弱,当然,得带上他师父。
万一包惜弱寻死,他自己一个人可能反应不过来。
这回包惜弱的屋子不再是那个小破房,小破房昨夜晚上就被完颜洪烈下令拆了,如今只剩一片空地。如今王妃的这间屋子是早就准备好可惜一直空着的,屋里床柜皆为黄花梨木,地上铺着波斯地毯,陈列之物尽为珍品。
虽说是珍品,到底有人不爱惜,陆踏歌和完颜康进去时正有侍女在往外收拾瓷片,说是王妃打碎的。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西域人,陆踏歌进屋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假如这王妃走了,屋里的东西他能不能……拿上几件,等回去后献给师父?
假如完颜康知道陆踏歌所想,必然会说能。只可惜在完颜康眼里自家师父热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是拿着十万两束脩还在树林里艰苦做菜的高人隐士,是不能用钱财来收买侮辱的。
包惜弱虚弱的躺在榻上,脸色发白更衬得哭过的眼眶微红,楚楚可怜,见完颜康进来,又是忍不住眼泪,拿起帕子不住地擦拭眼角。
完颜康一见母亲这样,当真是想转头就走,迫于孝道却只好坐在榻边的羊皮矮凳上,笑道“娘,您唤孩儿?”
包惜弱抽噎道“你父亲呢?你父亲怎么样了?”
完颜康故作不懂道“娘是要叫父王?孩儿这就去叫父王过来!”
“别!你、你这孩子……是想气死娘吗。”包惜弱拉住完颜康的袖子道“王爷刚走,我是问你亲生爹爹。”
完颜康深吸一口气做好接下来要面对狂风骤雨的心理准备,笑道“娘说那杨铁心?他呀,已经走了。”
“什么……铁哥!”包惜弱乍听此语,先是不敢置信,接着泪如雨下,哭道“是不是王爷逼他,还是说你跟他说什么了,不对,铁哥不会那么轻易离开……康儿,你、你莫要骗娘,你爹爹是不是遭毒手了?”
完颜康努力保持着笑容道“娘,孩儿再怎样也不会弑父啊,再说您那么看重那杨铁心,父王岂会对他下手?”
包惜弱这才将信将疑,转头又泣道“铁哥……唉。”
她骤知杨铁心尚在人世,本是欣喜,后又亲眼目睹父子交战,心中本已大悲。此番见完颜康不认生父,还听说杨铁心再度弃她而去,一连串变故下来连完颜洪烈的恩情也尽数辜负,回首一生竟只有孩提在父母身边之时算得上开心快乐,不禁再生死志。
陆踏歌这边还在打量屋内摆设,那边包惜弱毫无征兆的从被子里拿出刚刚打碎花瓶藏起来的碎瓷片就要往心口扎。
这回即使西域人没来得及阻止,包惜弱这片瓷片也没能扎下去。
完颜康的右手已率先伸过去,他不敢确定自己能准确的握住瓷片,干脆就用手掌去接,瓷片穿透青年手掌,一片鲜血淋漓。
“康儿!”包惜弱惊叫,手一抖连忙放开,就要去捧完颜康的右手。
完颜康迅速抽回手,躲开包惜弱的触碰,左手食指拇指用力将瓷片拔出,鲜血顿时涌了出来。青年没怎么在意,扬手将那块被血染红的瓷片丢到了窗户外面。
“……我知道了。”他道,不再看又哭起来了的包惜弱,用袖子掩盖住右手的伤,沉默着出了屋。
陆踏歌对包惜弱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也跟着完颜康走出屋子,一边走一边从怀里摸出药,在长廊里喊住自家徒弟。
完颜康站住,没回头,陆踏歌走过去拉着他手臂找地方清洗上药,期间青年一直闷闷的,即使是疼也一声不吭。
直到换完药,西域人放下他的手,完颜康垂目看了会儿手上被包好的白布,忽然侧身抱住了陆踏歌。
这回抱的不再是腰了。
在甚少有人的王府角落处,素来骄傲的小王爷双臂紧紧抱着西域人,将头埋在陆踏歌的颈窝处,再也忍受不住的放声大哭。
陆踏歌僵了会儿,慢慢一手回拥他,轻轻拍着青年后背,一手揉乱对方的长发。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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