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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夜路不好走, 摸着黑上山可比天亮着下山要花时间多了。两个人又随意在镇中逛了逛,便去找了江浮月他们, 趁着时间还早赶回山上。
回到书院时已经月至中天, 因明日还需早起,两人便直接回了住处。昨日柳静水直接跟着楚晏到了他隔壁住下,今日更是已经把许多东西都搬了过来,看来是不打算回去了。
这会儿他一回来,也是与楚晏一起去了楚晏屋里。
一进门, 楚晏便直接朝小榻而去,在马车上颠了那么久, 还是躺一会儿舒服。然而他还没能躺下去, 柳静水便随手将一物往桌上一放, 又去关门。
楚晏听到响声一回头,就见桌上放了一个小酒坛,正是柳静水带回来的那一小坛子桃花酿。
柳静水不是说只有自己和他两个人的时候, 就可以喝的吗?楚晏立马不觉得手酸脚酸了, 当即回身坐到桌边,动手开坛, 跃跃欲试。
一丝酒香悄然弥漫, 柳静水才将房门关好, 转身就见他在打量着那坛桃花酿,便也跟着坐到人身边。酒坛一打开, 桃花酿的芳香气息顿时从坛中冲出, 然而楚晏都还没能闻几下酒香气, 柳静水便将把酒坛往自己这边一挪,那叫一个眼疾手快。
不让自己喝吗?楚晏正想倒酒,酒坛子就被人夺走,便不解地朝人看去。
柳静水拿过杯子倒了一杯,推到人面前,道:“只许舔一下。”
他这要求也太过分了些,舔一下能尝出什么味来。楚晏便微微蹙起眉,做出一个似撒娇一般的神情,一副为难的样子。
柳静水见他那委屈模样,不禁笑道:“你喝醉了就乱亲人……不过也没关系了,现在就我们两人,你也只能亲我,想喝便喝吧……只要你喝了不觉得难受就好。”
后面说着说着便充满了戏谑之意,好像他就等着楚晏醉后失态亲上去呢。
又在戏弄人了,楚晏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只小小舔了一口。
虽然闻着是桃花的香甜气味,可这酒却有些涩和辣,这种刺激的味道令楚晏大失所望,又开始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烈酒这种东西。他还是喜欢那种甜甜香香的酒,入口甘甜清爽,重要的是还不会醉。
柳静水将他神色看在眼中,便道:“叫桃花酿的酒有很多,有的甜得像糖水,有的却是烈酒,后劲极大……醉仙楼的桃花酿,便是烈酒……你的话,舔一下就够了。”
楚晏失望地把酒杯推回他面前,忽然想到什么,又捧起那酒杯便往人面前送,笑着道:“静水哥哥,你喝了吧。”
柳静水眸中笑意更深,接过那酒杯一饮而尽。
“好喝么?”楚晏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好……”柳静水还有话想说,可这一字出口,他眼中的笑意便猛然消散。
体内的冰寒又一次毫无预兆地发作,全身的气息都陡地一凝滞,竟是让他连说句话都不能做到。他一咬牙,用尽全身残余的力量,才将这一阵剧痛压住,勉勉强强稳住了身形。
可那身体的轻颤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的,楚晏见他忽然面露痛楚之色,顿时失色道:“你怎么了?”
柳静水想开口回答,却觉体内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出口的话语便成了一声压抑的痛吟。他扶住桌面,用力喘息,无法分心去做任何事。
这样子……分明是那寒毒又发作了。
楚晏心惊胆战,连忙将人扶起到那榻上盘坐,而后便运转内功,以自身内力为他压制寒毒。他所修习的乃是阳性功法,自是这阴寒气息的克星。那阳性内力在柳静水体内游走,暖流源源不断地送进他体内,将那如同冰封的经脉化开,方才舒缓了那冰寒之痛。
柳静水渐渐感到身上的冰寒消退许多,经脉也逐渐顺畅,方才一下子被冻结打散的力量缓缓凝聚。
许久之后,楚晏才停下了。这一番运功下来,内力损耗许多,他额头也是有些汗湿。轻轻喘息几声,他扶着柳静水躺下,蹙眉道:“好些了么?”
柳静水只望着他,没有说话。他的身体没有颤抖得那般厉害了,脸色却仍旧有些憔悴,过了片刻,他好像才聚起一点说话的力气,道:“好些了……这寒毒每次发作,总会一连几天的……还好今天白日里没有发作……”
“一连几天?”楚晏拧紧眉头,“那你不如修养几日。”
柳静水轻轻叹了一声,昨晚这寒毒发作,他便有些想歇着了。要不是今日的打谱大会他必须出席,他都准备在房里休息的,还好白日里这毒安分得很,没给他找什么麻烦,整个打谱大会下来,他都没有痛过。
“好……”他阖上双目喘了口气,又徐徐道,“晏晏,明日我不去了,陪你练刀可好?”
楚晏不语,轻轻拭去他额头汗珠,沉吟片刻,有些犹豫地道:“柳静水……你这毒……现在能与我说了么?”
柳静水睁开眼,目光闪烁,却不曾回答,半晌之后只道:“晏晏,我很想告诉你……可总归是无药可解,便不要想它了。”
“或许只是中原无药可解呢?”楚晏见他仍旧闪烁其词,更是心急,“西域诸多秘法,兴许就能解了你身上的毒呢?”
“若能解……我也不想一直忍受这疼痛……”柳静水缓缓舒了口气,“唯一的解药在一个人手里,他不可能给我,而我又不能杀了他。”
话音一断,他又痛吟一声,看来就算楚晏用内力压制了那寒毒,他仍旧疼痛不已。
楚晏还不及细想,就看他又在忍受剧痛,忙往他身上一瞥,道:“你……你要用那个香球吗?”
上次他疼得厉害,就是用了香球里的温明草,似乎见效奇快。
“不用……我不用温明草了。”柳静水勉强露出一个笑,抓住了他手腕,却又使不上什么力气,只能是虚握着,“我舍不得你出去……”
温明草的气味一散开,楚晏可不能留在这屋里闻那味道。可他现在正是情意浓时,连楚晏一刻不在眼前都觉难受。
楚晏听得出他的意思,连这时候都还要调情,也是服了他。可看他疼得一直冒冷汗,楚晏哪能心安,便道:“不用也好……那东西用多了也不好,你的药呢?”
“我的药……”柳静水凝视着他,抬起手往身前一指,“这里。”
楚晏朝他指的方向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见到,正奇怪着,又听他轻声笑道:“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愣了一下,楚晏反应过来,脸上忽然就着了火。还能说出这种调笑的话……楚晏都要怀疑他寒毒发作是装的了!
可看他那有些虚弱却还强颜欢笑的模样,楚晏心软得不行,盯着他看了一眼,便缓缓俯下身去。接着就是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脸颊上,亲了那么一下,楚晏又觉得肉麻不已,连忙退开些。
便听得柳静水笑了几声,疼得额头冒汗,却还是笑着道:“不够……”
他声音还留在耳边不曾消失,楚晏便觉自己身子被人勾了下去,而后唇上便被人亲了几下。桃花的香气在口中绽放,竟还有几分酒的醇香。
是他方才喝下的桃花酿……
轻微的酒意熏得两人皆是情热无比,柳静水本就对他用情,现在四下无人,哪里还把持得住。拥着人唇舌交缠,耳鬓厮磨,刻意撩拨之下更是带得楚晏也开始有几分激动。
那点寒毒都好像制不住柳静水,也不让楚晏坐着了。柳静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伸手将楚晏一拉,让他整个人都上了榻。而那张小榻哪里躺得下两个成年男人,柳静水把他搂到怀里才勉强让两人都躺下,只不过这样一来身体相贴,就实在是让人不好意思。
肢体的触碰让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更加凌乱。楚晏与他吻了许久,才停下来,看着身下之人低声道:“不疼了?”
“不疼了……”柳静水手抚在他脸上,与他对视着,轻轻喘息,眸光幽深得像是极深的水渊。那一阵疼痛已经过去,力气开始慢慢恢复,他与人相拥着静静躺了一会儿,没过片刻又勾住人脖颈肆意亲吻。
楚晏只觉与他亲吻的感觉极妙,正想回味,也就没有拒绝,当即倾身压了上去。又是一番激烈的交缠,两人吻得晕头转向。
正在亲热之中,房中却有了几声响动。两人察觉不对,却又一时不好停下……就算此时停下也已经来不及了,干脆亲完了再说。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晏晏……”
楚凤歌!
楚晏急忙与人分开,回头一望,竟然真的看到了楚凤歌,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他竟然忘了妈妈晚上会来!
自己和这人躺在一处,姿势暧昧,还那般亲热……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在做什么吧?
只见楚凤歌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地道:“柳!渊!”
那声音似乎是极其暴怒了。
楚晏还怔愣着,便见柳静水起身上前,衣袂轻扬,朝人施礼道:“楚前辈。”
那语气从容不迫,那神情正色庄容,那姿态优雅万分,当真是一位谦谦君子,就跟主持祭祀那时候一模一样。
脸变得还真快,楚晏心想。
也不知方才那个趁着毒发占人便宜,三句话有两句在调情的登徒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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