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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湘竹看上去高冷寡言的样子,没想到口才却挺好, 一口气讲了三个多小时都毫无倦色, 讲到有一些连本专业学生都难以理解的知识点时, 还时不时蹦出几句冷幽默,很好地缓解了专业知识的晦涩。
颜如玉跟前座的女生聊八卦聊到口干舌燥, 拿起水杯喝水的时候余光瞥到旁边,不由得一怔。
只见陆行舟直接听睡了, 脑袋靠在椅背上,睡得昏天黑地。
石饮羽往他那边靠了靠, 抬起手, 动作极其轻柔地将他脑袋挪到自己肩上,又拉起他的手握在掌心,才满意地闭上眼睛, 和他头颈相交, 一起睡了过去。
陆行舟在睡梦中弯了弯唇角。
这个礼堂的座位之间是有扶手的, 颜如玉盯着两人看了看,觉得以石饮羽那种半边身子都靠到扶手这边的姿势,应该不会太舒服。
石饮羽突然睁开眼睛,看向颜如玉,动了动嘴唇。
颜如玉辨认出来那几个无声的字眼——不许看。
奶奶的!
到了讲座结束前的学生提问环节,陆行舟醒了过来,抬眼看向台上, 见肖湘竹连续讲了3个小时, 依然神采奕奕, 针对学生提出的问题侃侃而谈。
她站在明亮的聚光灯下,皮肤吹弹可破,简直是自家产品最好的代言。
一个学生抢到最后一个提问机会,站起来道:“肖教授,这是我第一次来听您的讲座,真的是受益匪浅,只是还有一些不明白。”
肖湘竹和蔼地看着他:“哪里不明白?”
“您的论文中说,活性肽是从仙藻中提取出来的,可以清除细胞内的氧化因子、修复已经发生异常交联的蛋白质,从而达到抗光老化的作用,还可以在短时间内加速表皮深层细胞分裂,促进皮肤细胞更新。我好奇的是,这个仙藻究竟是怎样一种神奇的藻类,效果竟如此卓越?”
肖湘竹听完他的问题,点头道:“你对仙藻的疑问想必也是其他同学想问的,一直以来,人们都对仙藻的质疑就没有停过,毕竟我们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仙藻的培育细节,因为这是我们研究最核心的部分,需要对外保密,我这里可以给大家看一下仙藻的生长状态。”
她说着,在投影上放出两张照片。
礼堂中响起一阵惊呼声,学生们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陆行舟定睛看去,见一张照片中是一个多层培养箱,里面放了十几个锥形瓶,都盛着不同深浅的绿色液体,另一张照片更是看不懂,只见一大片丝状的绿色。
他嘀咕:“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就是仙藻?”前座那个女生惊道,“丝状体末端细胞渐细或成发状,延伸成无色的细胞……这不是束丝藻吗?”
陆行舟:“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颜如玉飞快地在手机上检索到:“束丝藻是一种浮游的丝状藻类,属于蓝……蓝藻……门念……珠藻……目念……妈的。”
“你不是读过大学吗?”陆行舟嫌弃地说,往她手机上看去,念道:“隶属于蓝藻门念珠藻目念珠藻科,能引发水华,亦可调节水体的浮力,并非所有品种都可食用。”
“还能吃啊?”石饮羽注意力直接跑偏。
“并非!!!”
肖湘竹的声音响起:“想必大家都看出来了,看上去很像束丝藻,我们的仙藻的确是对束丝藻进行改造而选育出来的,具体改造过程属于核心机密,恕我无法向大家展示。”
散场出来的时候,陆行舟等人混在人群中往礼堂外走去,听到旁边两个学生的交谈:“原来束丝藻还可以往这个方向去研究,真的很想看看那个仙藻啊。”
“别想了,仙藻对肖来说是命根子,绝对不给别人看的。”
“如果能进她的团队就好了。”
“上次水生2班的学委——多牛逼的人啊——去她的工作室实习,面试三次才通过,结果一个月不到就被开除了,别看肖在外面上课时挺和蔼的,在实验室简直就是暴君,没有人不挨骂的。”
学生们的声音渐渐远离,陆行舟回头看了一眼礼堂,观众席的灯光已经关闭,更加显得主席台上灯火通明,肖湘竹还站在电子屏幕前,抱着手臂,仰脸看向她培育出的仙藻的照片,不知在想什么。
“咦。”石饮羽突然出声,指了指门外的阴影处。
陆行舟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发现是那个奇怪的人,带着帽子和口罩,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个高挑苗条的女人,长发在脑后随意地扎了一下,发梢微卷,铺在后背上,即使只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短裤,却有一种十分倦懒的女人味油然而生。
“她在看什么?”颜如玉问。
陆行舟:“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她应该是在看肖湘竹。”
“怎么打扮成这样?私生饭吗?她该不会还打算尾随肖湘竹吧,真不可思议,科研专家居然也有粉丝。”颜如玉摇头。
当天晚上,他们就知道这个奇怪的人究竟是谁了。
回宿舍没多久,颜如玉转了一条娱乐新闻给陆行舟。
他打开一看,是个专门爆娱乐圈八卦的大v,连发了好几张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那光感、那角度,堪称高糊大片。
陆行舟除了认出照片中的人就是昨晚那个奇怪的女人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又回头去看了一眼文字,才得知这个女人竟然是连漪!
都遮成这个德行了,娱记们到底怎么辨认出来的?
“连漪为什么要去听肖湘竹的讲座?”石饮羽坐在床沿削芒果,切了一小方果肉送到陆行舟嘴边,“甜不甜?”
陆行舟将芒果肉叼进嘴里:“不甜。”
“不甜?”石饮羽又切了一块自己尝,很甜啊!
这难伺候的!
宿舍没有空调,晚上十分闷热,陆行舟回宿舍就先去洗了澡,打算躺床上玩一会儿手机就睡的,结果石饮羽非要过来送芒果。
送芒果是幌子,掩盖着他想要一吻再吻的险恶用心。
陆行舟虽然也挺喜欢接吻,但还只是敷衍了几下,就坚定地推开了他——这天实在是太热了,不适合再上火。
他坐在床里侧,拿着扇子扇了几下,思考着石饮羽刚才的问题:“传言不是说他们俩不和的吗?还要去听仇人的讲座?”
“没说不和吧?今晚那个女生的意思是,肖湘竹看不上戏子,但没说连漪也看不上肖湘竹,说不定是单相思呢?”
“他们俩是那种关系?”陆行舟吃惊。
“我胡说的,”石饮羽道,“不然连漪为什么去听讲座?她学历很高?”
陆行舟在网上搜索了一下:“中专……还肄业……”
他莫名觉得这个浅山县挺有意思,安泪汐是中专,连漪也是中专,肖湘竹却是博导,简直两个极端。
而更有意思的是,这两个连中专都没念完的“学渣”,却都对肖湘竹的学术讲座感兴趣。
“你记不记得我们临走的时候看到她在干什么?”石饮羽道。
“站在门外往里看?”
“当时讲座已经结束,她应该是在看肖湘竹。连漪多大了?”
陆行舟查了一下,突然发现连漪今年也是34岁,和肖湘竹同龄。
他脑中突然浮起一个想法,在浅山县这种偏僻的小县城中,两个同龄人上同一所学校的概率有多大。
连漪没上过高中,如果两人相识,应该是在初中或者小学。
他低头阅读起了连漪的百度百科,里面没写她中专以前的求学经历,16岁前的时光一笔带过了。
“感觉她的生命好像是从16岁搬到白邺市上演艺中专才开始,不过……”石饮羽问,“浅山县离白邺市那么远,她怎么会跑到白邺市来上学?”
“网上说,她是来投奔姑姑的,她姑姑现在还是她的经纪人,以前是影视城的群头,哦,怪不得她会进演艺圈。”
两人靠在一起,在陆行舟的手机上看八卦,连漪是大明星,网上各种真真假假的黑料满天飞,简直让他们看到一个从没见过的光怪陆离的新世界。
石饮羽削好芒果,将切成小块的果肉泡进酸奶中,一边看八卦一边用勺子挖了往陆行舟嘴里送,新奇地说:“咦,这里说连漪的成名之路是一路睡上来的,说她爸在老家开男士养生会所,上梁不正下梁歪……”
“养生会所怎么了?这些人思想略有些龌龊,需要多抄几遍党章来净化一下。”陆行舟一口还没吃完,又被塞了一口,口齿不清地说,“连漪要真是一路睡上来的,那活儿还能不如个酒瓶吗?”
“唔……这也不一定,”石饮羽歪着一侧嘴角,笑得极其贼气,意有所指地说,“有人身经百战,依然不如酒瓶,而有人虽然一次都没做过,却天赋异禀……”
“拉倒吧你!”陆行舟笑着打断他。
石饮羽眼睛亮晶晶:“你不试怎么知道呢?”
陆行舟心想你倒是挺自信,但是你知道什么叫“举一反三”、“见微知著”、“问牛知马”、“窥一斑而知全豹”吗?
从你那惨不忍睹的吻技上就能猜出来,有人一千多岁全活到狗身上去了,我修行不易,不想血溅当场。
石饮羽没想到自己发出委婉的邀请,这人竟然陷入了沉默,不是羞涩、不是害臊,而是一脸理性的沉默,仿佛正在脑中用微积分计算试与不试的利弊。
他纳闷地出声:“爱妻?”
“天太热了,不想出汗。”陆行舟终于计算完毕,一脸淡定地抛出了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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