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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堂金碧辉煌, 气势雄伟,似魔神宝殿般令人望而生畏, 但殿堂中央散落着的玉石碎块, 颇煞风景,仔细察看, 竟是人为破坏所至。
蓝衣男子站在碎石前, 手指一弹, 一只身带莹光的小蝴蝶飞了出来,在碎石块范围绕了一圈,回到他的指尖,美丽的翅膀轻轻地扇着。
“确有人来过此处。”赫连丹侧首看向姬枫涯。
“咳咳……”姬枫涯手捂胸口,微弓着背,轻轻地咳嗽着。
赫连丹见他这模样,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道:“怎么?莫非还在回味极乐之境?”
姬枫涯紧蹙眉头, 被迫抬起脸,墨黑的眼睛灰蒙蒙的,毫无光彩。
赫连丹眯眼审视他的脸, 见他面上无波,冷笑一声。“还是为你那些死去的师弟而怨恨本尊?”
“……岂敢。”姬枫涯动了动唇,声音沙哑。
赫连丹使了点劲, 令姬枫涯侧过头, 露出他如白玉般的颈项, 一道蓝色的印痕蛰伏其上, 栩栩如生。
姬枫涯有些难受地低吟一声,赫连丹勾了勾嘴角,放开他的下巴。“既成了本尊的鸾伏,便该忠心耿耿。”
“……是。”姬枫涯低下头,银发如水般地直泄而下,遮挡了半边脸。
赫连丹慢慢地在宫殿里踱步,来到魔人村长身边时,问:“此处已是地下洞窟的尽头,却不见那魔修的身影,你确定他进入了此洞?”
村长骇然地跪地。“小的不敢欺瞒尊者,那位……魔修欲逃离防御阵的结界,便询问小的是否有出去的办法。小的因贪图魔修的补气丸,方引他来此。”
赫连丹负手而立。“此处别有洞天,往日为何知情不报?”
村长磕头。“小的以前只知此处有通道,却不懂机关之术,不曾进来过。”
赫连丹抬首,看向柱子那边的骷髅,倒也没有难为村长。
他的魔识遍布整个殿堂,身影一闪,来到了角落的水潭前,盯着水中的鱼儿,他轻轻哼了一声。
姬枫涯轻咳着走到他身后,见到水潭,他道:“他水遁了。”
宫殿之中不见那人踪影,水潭之下有通道入口,答案不言而喻。
“以那堆玉石损坏的时间推测,他离开足有两个时辰了。”赫连丹道。
姬枫涯却道:“并非一人。”
赫连丹点头道:“不错,非一人,而是两人。”
村长闻言,有些不解。何为两人?
“唐玉泽精通机关之术,路上那些被破解的机关,显然出自他之手。”姬枫涯道,“水下通道变幻莫测,又过去了两个时辰,怕是追不上了。虽不知地下水道流向何处,却可以肯定,出口必在问天宗地界。”
姬枫涯沉吟道:“只要寻到唐玉泽,即可找到那得宝之人。”
不错,正是曦照崖的得宝人。
姬枫涯握了握拳头,对那人恨之入骨。如若不是为了追捕那人,自己岂会落得如此境地?
他奉宗主之命,带众师弟前往曦照崖夺宝,一举灭了其他宗门弟子,正胸有成竹地取宝时,不想宝物早被一个名不经传的魔人一足登先。他循着魔人的气味,一路追捕,一度发现他的踪迹,却在溪涧失去了线索,几乎踏遍了整个星陨山,没有找到那人,却撞上了唐玉泽。
唐玉泽哭丧着说自己绝非得宝之人,姬枫涯自是信的,但他身上似有若无地带了一丝令他熟悉的气味,正是那得宝的魔人,显然他们曾经碰过面,故而他命师弟们极力追杀唐玉泽,唐玉泽喜欢投机取巧,更贪生怕死,只要将他逼得紧了,定会见风转舵,为自己寻求一条最有利的道。
果不其然,他承认自己见过那得宝人,还带他们去了榕树林看那些邪风宗弟子的尸体,又指着那早已熄灭的火堆,声称“恩人”给他烤了两条鱼,方救了他一命。
唐玉泽修炼的功法不能辟谷,众人谐知,故尔他的话,姬枫涯信了九分。
如此他们一路行至山脚下的子夷村。此为问天宗地界,他急于事功,便不顾一切地跨进了子夷村。
可惜,那魔人的气味在子夷突然消失了。他只得找本村魔人,问上一问。可这子夷村的魔人似乎与众不同,不但不惧怕魔修,反而有胆叫嚣。武师弟性急,一剑砍了魔人。他自不会责问师弟,低贱的魔人,死了便死了,这一村的魔人如果都不肯如实招来,屠尽也无防。
然,他竟失算了。
此村设有防御阵,更有传送阵,他们居然招来了无相天魔赫连丹。
思及此,姬枫涯便感到脖子上一热,那正是赫连丹留在他身上的烙印,发丝后的眼睛里迸出凶狠的光芒。
他技不如人,被赫连丹压制在地,受了奇耻大辱,此生难忘,即使他不曾亲自动手,但通过鸾印肆意地深入,使他可耻的陷进极乐之境,欲罢不能,在师弟面前丢尽颜面,简直痛不欲生。
然而,师弟们为救他,企图与赫连丹同归于尽,却被赫连丹尽数杀光了。
温热的血,如雨般地洒在他的身上,染红了他的银袍,开出朵朵鲜艳的红花,让他眼睛刺痛。
他自感官中清醒过来,疯狂地攻击赫连丹,赫连丹仅拧了下眉,冷笑一声,再次轻而易举地制住他,并一掌击在他的身体上,当下令他经脉受损,丹田中的魔气紊乱,再也受不住,呕了数口鲜血。
赫连丹冷酷无情地望着他,一柄寒剑自空中落下,正要击中他的心脏口,他猛地伸手握住剑刃,血染双手,他目眦尽裂,即使恨得咬牙,为保性命,却不得不放下尊严,以曦照崖得宝人的信息作为交换条件,求赫连丹饶他一命。
“哦?曦照崖?”赫连丹略有兴趣,慢慢地抽出剑,带出一道血痕。
姬枫涯一身狼狈,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他不能让师弟们白死,也不能让自己的修为终止于此,任务失败,回宗门无望,那便只能另寻他路。魔修有心高气傲的一面,却也能委曲求全,忍一时之气,慢慢蛰伏,待机时成熟后,趁人不备,反戈一击。
故此,他成为赫连丹的鸾伏,乃权宜之策。
何为鸾伏?
鸾伏者,身体打上专属烙印,成为上位者的私有物,除非修为突破后胜于主人,方可重获自由。
暂而留了一命,他拖着受伤的身体,与赫连丹一起,找到此村的村长,村长害怕得如实以告,并带他们去雅致小院的假山洞内,找到了地下通道的入口。
如此这般,他们一路追踪,来到了这座殿堂。
可惜,仍晚了一步。
只因下了阶梯后,洞穴漆黑如夜,深不可测,难住了他们。琢磨了许久,赫连丹取出飞行法器,以夜蝶引路,耗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到达此处。
心思百转千回,姬枫涯跟在赫连丹的身后,缓缓地走出殿堂。
到了那晶石发亮的通道,赫连丹突然道:“姬枫涯,本尊可给予你自由活动的权利,既成了本尊的鸾伏,便需为本尊办事。”
姬枫涯微微抬头,望着他的背影。
“是……”他应道。
赫连丹转身,对上他冷傲的眼睛,沉声道:“你该庆幸在魔修界尚有一丝名气,否则,本尊完全可以折断你的羽翅,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鸾伏。”
姬枫涯脊背一僵,难堪地低下头。
名副其实的鸾伏?
那岂不是……炉鼎?
让他雌|伏于男人身|下,岂能甘心?
“……尊主有何吩咐,小的定当竭力虔心。”他握紧拳头,生硬地道。
赫连丹微扬下巴,傲慢地看着他屈服的模样,心情愉悦。“你既追踪了那得宝人许多时日,便继续追踪下去。本尊将会派两人与你同行,一旦得了线索,立即告知本尊。”
“是。”姬枫涯应道。那得宝之人害他非浅,不必赫连丹下令,他亦要追踪到底。他倒想看看,那魔人或者说低贱魔修究竟长何模样,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手下逃走了。
赫连丹伸出修长净白的手,触上姬枫涯的脸颊,姬枫涯一愣。
“白玉无瑕,令人爱不释手,若敢在外放荡淫逸,我即废了你。”
姬枫涯大皱眉头,猛地偏头,恨恨地瞪他。“我岂会……”
“不会最好。”赫连丹放开他的脸颊,继续往前走去。
姬枫涯气得全身发抖,却无可奈何。魔修者,虽以淫|乱者诸多,但他姬枫涯几百年来,从来不屑与他人媾|和,唯一一次却是被前面这人逼迫得失了精|元,简直羞愧难当。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令跟在后面的村长瑟瑟发抖。这才是真正的魔修吧?村长暗忖。而那身穿竹月色长袍的清雅男子,和风细雨,温文尔雅,怎么看都不像魔修。
摸了摸怀里瓷瓶,村长一叹。
莫怪他透露了他的行踪,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这普通魔人的寿命,实在短暂,若不使些手段,早在五十年前他便寿终正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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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湍急,一叶扁舟如浮萍般水波飘流,舟上立了两人,乘风破浪,一路西行。
“恩人,此去可直接到晋阳江河城,地属问天宗,但因靠近断情宗和无相宗的地界,鱼龙混杂,我们进城绝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唐玉泽一脸恭敬地对宿清云道,眼睛不由自主地飘向坐在他头顶的小魔尊。
宿清云道:“既由你引路,便随你安排。”
望着河道两岸雄伟的高山,宿清云不禁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他们乘坐的这只小船,乃是唐玉泽的法宝。
他们在地下水道里游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寻到了出路,然而出路正是一条河道,河水汹涌,差点冲散他们了,好在关健时刻,唐玉泽取出宝舟,拉了宿清云一把,一起上了船。
小舟顺着河水,稳当地西行,风驰电掣般地过了千重山。宿清云初来乍到,对魔修界完全陌生,唐玉泽却是个老江湖,很快便认出了方向,只要一路顺河流西行,即可到晋阳江河城。
晋阳江河城,简称晋江城,是众魔修喜欢逗留的魔修城镇,城中每隔三年举办一次拍卖大会,常有绝世之宝出现在拍卖大会上,故晋江城在魔修界赫赫有名。
他微微回首,那子夷村早不知在何处了,追捕他的魔修,更不见踪影。至此,他是否真正安全了?
君烜墨坐在他的头顶,抱了一缕他的发丝在怀里,以防自己被风吹下去。
“魔修追踪人的手段各异,隔着千山万水,都有可能循着蛛丝马迹追上来。且不可掉以轻心,师弟。”他道。
“……多谢师兄提醒。”宿清云道。
君烜墨转头看向旁边的唐玉泽,沉声道:“贱魔,到了晋江城后,我们便分道扬镳。”
唐玉泽抽了抽嘴角,看着小魔尊用稚嫩的声音一本正经地说话,想笑却不敢笑,他掩饰般地弯腰作揖。
“尊者莫急,小的观尊者和恩人对此界不甚了解,不如让小的跟着二位,如蒙不弃,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宿清云沉默地望着他。
君烜墨倏地释放魔气,境界的威压,令唐玉泽缩了缩肩,一副害怕的模样。
从地下水道出来,坐上小舟后,他那被小魔尊的威压吓傻的理智,终于慢慢回来了。
他在各宗地界混迹了数百年,居然也有走眼的时候?一个小魔修的虚张声势,竟然吓得他差点屁滚尿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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