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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套极为繁琐的宽袖长袍小法衣, 里外共四件套,修身的长袍外, 多了一件轻薄的外衫, 下摆拖曳及地,袖袍宽大累赘, 金丝线刺绣而成的符文排列成精美的图案, 为黑色的衣袍增添点点星光, 当君烜墨灌注魔气进符文阵法中时,阵法启动,整套衣服流光溢彩,耀眼炫丽。
“好了。”君烜墨摆弄着袖子道。
宿清云立即转身,桌面上那闪闪发亮的精致小人儿赫然入目,他弯下腰,凑近询问:“师兄觉得如何?”
这是他初次炼制的小法衣,缝纫不成问题, 但刺绣符文阵法时,费了许多心思,师兄的个子太小, 衣服也小,符文阵法根本无法完全排列,琢磨了许久, 突然灵光一闪, 增加一件外衫, 特意把外衫做大一号, 如此便可绣上一套完全的符文阵法。
君烜墨在桌上走了两步,外衫拖在桌面上,极为不便,微微蹙了下眉,他腾空而起,悬浮在半空。
“尚可。”他道。
宿清云笑道:“师兄满意便好。”
“还需试试阵法是否有效。”君烜墨道。
“如何试?”宿清云问。
“师弟试着攻击我一下。”君烜墨望着他。
“攻击!”宿清云诧异,盯着半空中的君烜墨道,“我如何能攻击你?”
师兄那么一小只,他万一失手了,将他打死了如何是好?
君烜墨挑眉道:“怎么?不敢?不攻击我,如何能试出这法衣上的防御阵法是否有效?”
“这……”宿清云犹豫。
“师弟,不必手下留情。”君烜墨沉声道。“我已做好准备,你尽管使出最厉害的招式。”
“师兄……”宿清云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叹气道,“非我不愿,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嗯?巧妇?”君烜墨靠近他,疑惑地问:“攻击我与巧妇有何干系?”
宿清云哭笑不得,他道:“师兄,我尚未学会攻击法术。”
修炼至今,不过十余日,他从师兄那里得了练气之法,只学会用魔气转换成玄灵之气,上次为了让锦绣天阙图认主,有惊无险地突破境界,上了一个层次,除此之外,他新买的那本《天地玄幻书》还未正式修炼,这攻击法术一窍不通,如何攻击师兄?
难道用蛮力?
君烜墨直视宿清云,那双清澈如潭的眼睛,淡然坦荡,不见羞愧。
“却是我疏忽了。”君烜墨垂眼道。
这两日师弟为了他的小衣,废寝忘食地学习符文,掌握基础后,又马不停碲地为他炼制小衣,脸上充满了疲倦,却毫无怨言。
“师弟不如先休息,我去找唐小子。”君烜墨道。
宿清云看了眼漆黑的窗外,道:“夜深了,不如明日再说?”
“……也好。”君烜墨没有勉强。
宿清云整理了下桌面,和君烜墨一起回卧室,脱了外袍,躺上床,沾枕即睡。君烜墨刚把自己脱下来的外衫叠放好,一转头便看到宿清云已进入睡眠,发出细微的鼾声。
刺绣符文阵法非常消耗精力和玄灵之气,师弟不过是初学者,却能完美的绣出一套防御阵法实属不易。之前一直提着精神,如今放松下来,便熬不住了。
君烜墨坐在枕头上,盯着宿清云的睡脸,紫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师弟如此真情实意,我自当护你周全,慰你心安。”
一夜安眠,翌日,晨光初露,唐玉泽便被傀儡小童唤醒,来到宿清云的小院,脑子昏沉,却听到君烜墨要他攻击他。
“咦?攻击……尊者!”唐玉泽揉了揉眼睛,一头雾水。“为何?”
好端端的,他岂能攻击主子?这不是弑主么?
君烜墨浮在半空,伸展双臂,身上华丽精美的衣袍展现在唐玉泽面前。
“师弟为我炼制了新法衣,你攻击我,我试试法衣上的阵法是否实用。”
唐玉泽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宿清云,一脸不确定。小魔尊只有境界却并无相应的实力,万一他出手重了,将他打坏了谁负责?
宿清云接收到唐玉泽求助的眼神,微微一笑。“量力而为。”
量力而为?唐玉泽一脸纠结。
“别磨磨蹭蹭,快来攻击我。”君烜墨不耐烦地道,“莫告诉我你除了偷和破机关,便一无是处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得罪了!”唐玉泽咬牙切齿。他好歹也是天魔,除了偷和破机关,还有杀人的手段。当初邪风宗一路追杀他,却被他反杀了多少弟子?
手中的短剑一弹,他全身魔气爆涨,吊儿郎当的脸忽地充满了萧杀之气,眉宇间隐隐透着冷酷无情。
为魔者,皆爱杀戮。
君烜墨悠闲地悬在空中,嚣张地道:“便只有如此了么?拿出你真正的实力,让本尊看看你是否有资格追随我们。”
唐玉泽大喝一声,狭长的眼睛一眯,浑身上下充斥着凌厉之风。
“看招——”
白光交织,剑气锋芒,快狠准的攻击,空间仿佛被扭曲了般,啵的一声,剑气破空而去,笼罩住君烜墨。
君烜墨魔气运转,神色冷峻,无惧可怕的杀气,正面迎击,法袍上的符文阵法瞬间亮了起来,周身忽地竖起数面半透明的防御墙。
瞬息之间,银色的剑刃撞上防御墙——
站在窗边的宿清云不禁用力地抓紧窗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院子,但见银光刺眼,君烜墨的身体仿佛爆炸了般,变成了一个火球。
“师兄!”宿清云脸色一变,迅速跃出窗台,直奔院中的小火球。
唐玉泽猛地收势,讶然地看向浮在半空的小火球,心跳得七上八下,手中的短剑瞬间隐没。
不会……真把小魔尊给杀了吧?
他退了几步,一脸复杂。
若真的杀了小魔尊,这……显然是弑主了!
唐玉泽的手,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
“师兄!”宿清云伸手想碰触小火球,却被火焰烫伤手指,他强忍疼痛,继续碰触,指尖都烫红了。
唐玉泽看了,欲言又止。
“蠢货。”
君烜墨稚嫩的声音响起,一团黑色的烟雾自火球内部冒出,霎时包裹住火焰,片刻不到,火球消失了,露出君烜墨的小身躯。
但见他一身狼狈,原本精美的墨色法衣被烧得只剩几片布,可怜兮兮地挂在他白嫩的身体上。
“……师兄,法衣……”宿清云惊讶。
君烜墨拨了拨柔顺的发丝,绷着包子脸道:“师弟还需加紧练习。”
终究是初学者的防御符文阵法,顶不住天魔的一击,幸而他自身强悍,这小小的剑刃并不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后来由于力量相撞产生的火焰,也无法焚烧到他一丝一毫。
倒是师弟的手指,却被烫伤了。
君烜墨的视线落在宿清云发红的指尖,气鼓了脸。
“蠢货!我岂会被一个贱魔伤到分毫?”他厉声道。
贱魔唐玉泽大大地松了口气。万幸小魔尊毫发无伤,否则他只能自刎以示忠诚了。
宿清云把手指藏进袖子里,柔声道:“师兄无碍,实乃幸事。也是我自大了,初次炼制的法衣便让师兄穿了,结果不堪一击。”
唐玉泽缩了缩肩,心底的小人欲哭无泪。一大早被叫唤过来,愣头愣脑地听从尊者的命令,给他来了一击,结果焚坏了宿尊主亲手为尊者炼制的法衣,还打击了宿尊主的自信心,真是罪该万死。
君烜墨弹了弹挂在肩上的破碎布,对宿清云道:“进屋吧。”
他需要洗个澡,再换身衣服,至于师弟的手指——
“小子,你那处可以极品疗伤药?”他转头扬声对唐玉泽道。
唐玉泽立即往储物袋一摸,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讨好地道:“极品没有,上品却是有的。此药一抹即可见效。”
君烜墨一把抱住瓷瓶,对宿清云道:“第一件法衣罢了,不必缅怀。”
“师兄……”宿清云无奈。
君烜墨往屋里飞去,宿清去赶忙跟上去,走了几步,回头对唐玉泽挥了挥袖子,唐玉泽如释重负,缩着肩溜之大吉了。
进了屋,君烜墨把瓷瓶放置在桌上,对后进来的宿清云道:“师弟把手指伸出来,师兄为你上药。”
宿清云对比了下他与瓷瓶的大小,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自己来即可,师兄可要沐浴?先进盥洗室洗洗。”
君烜墨却道:“师弟这是把我当成小娃娃了?”
宿清云一怔,坐到椅子上,伸出受伤的手指,搁到君烜墨面前,轻道:“麻烦师兄了。”
君烜墨用力地拔掉瓷瓶的塞子,抱着瓶颈,倾斜,透明的液体流了出来,他准确地滴到宿清云泛红的手指上,小手凝聚魔气,控制着液体,涂抹着。
清凉的感觉在灼热的手指上蔓延,宿清云舒展紧蹙的双眉,垂眼望着小小的魔尊认真地为他涂抹药水。
三根泛红的手指全涂上药后,君烜墨把瓶塞塞去回,仰起小脸蛋,正色对宿清云道:“师弟,下次绝不可如此,明知无能为力,却鲁莽行事,最后伤了自己,得不偿失。”
宿清云动了动受伤的手指,轻轻握成拳头。
“……师兄说得是极。明知自己能力有限,却自以为天资聪颖,做出第一件法衣便沾沾自喜,太急于求成了,害人害己。”
君烜墨眉头一皱,忍不住飞身上去,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简直是木榆脑袋!”
他恨铁不成钢地骂一声,冲进盥洗室了。
宿清云按住被拍的肩膀,转头盯着他离去的方向,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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