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极坛。
楚慕青脸上虚白,持断枪缓缓起身,微微屈眉,嘴边溢出大量腥红,他止着胸口的沉闷,若非九鼎之力,仅仅凭借方道全的灵力,怎会被伤得如此狼狈。
他对着旁边的陆凡池说道:“可真是看笑话了,陆娃娃,现在已经没人能阻止他了。”
陆凡池看着台上的方道全亦是虚脱,搀扶着身体,踉踉跄跄走去台上,看样子是受其九鼎反噬。
九鼎再次归位,引星大阵九道光柱直冲云天,这一次,云层之上,金色光芒崩散,撩开白云,一颗闪耀的星石露出一角,缓慢降下。
“来了!”方道全双手撑开,狂笑高喊。
战场边上的五位君王亦是露出欣喜之色,一同挥剑,令大军全力攻城。
方道全托着佝偻的身躯,咳嗽不断,奄奄一息,用尽全力回头,他看着台下陆凡池,那不露齿间的诡笑充满嘲讽得意。
陆凡池步步向前,一拳打倒颓废的方道全,倒在地上的方道全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任由陆凡池迅速出拳,打出数道残影,台上鲜血淋漓,都不知道是陆凡池拳上怒血,还是方道全脸上的残状。
一指青光对准方道全,愤怒令每一颗白齿都在颤抖,少年的眼内挥之不去的是梅晗和乌玉药人模样,甚至都已经看到裕国百姓被残害的光景。
陆凡池没有什么称帝,六合一的壮志,他看到百姓平淡安康,总会露出莫名的欣慰,也许这正是人道石碑上的问题答案,他们就是人道。
方道全咳出血气,大笑道:“陆凡池,杀了我!你现在杀了我!还有什么用!五国大军不会停战,待他们破了城门,来到这,这清极坛底下还有千百的药人,到时破地而出,谁都活不了!”
陆凡池手指一屈,握紧一拳,猛得挥去方道全的眉间,沉默不语,眼神内的杀意逐渐放下,并没有在往前打去的举动,眼前的方道全已经不能以‘人’来决定生死。
他往九鼎走去,一手碰在鼎面上,催动体内灵力。
只见九鼎之力的光芒稍作舞动,周围的气息向陆凡池手上聚集,那颗紫微星倒转回天,天空中似是翻江倒海,斗转星移。
九鼎之力在陆凡池的体内与灵力碰撞混合又崩开,五脏六腑犹如火焰灼烧,面上七窍漫出血色。
少年面目全非,透出一股死气,额头上冒着一层冷汗,唇间泛白,他咬着牙上一丝痛意,迟迟没有松手。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竟逆转大阵!”方道全爬起身步步赶去。
方道全几乎用尽了灵力,从他袖中拿出长剑,一剑刺向陆凡池的背后。
陆凡池双脚就犹如深深扎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体内的灵力在九鼎之力围堵下,不死之皮不能完全恢复伤痕。
方道全在一刺,陆凡池的背后多出两个口子,片刻间衣上血红一片。
“啊!”陆凡池忍不住疼痛呐喊而出。
“死去吧!”方道全抬手意要给上最后一剑。
刹那间,半截凰翼飞来,方道全顿足之时,人首分离。
楚慕青趴在地上,投掷的动作还未收回,急促的呼吸声在口中呵出,看着方道全到地的那一刻,他也晕脑而去。
陆凡池无了后顾之忧,竭尽全力,将九鼎之力吸入体内,凝作一团的灵力被彻底迫散,口中猛得吐出瘀血。
这时,本是暗淡的灵丹倏而泛青,似是感知到九鼎之力,将其引入丹内。
“这?”陆凡池顿感不可思议,这灵丹竟然和九鼎之力相互契合。
天空一片寂静,青铜九鼎被灵丹吸尽灵力,色泽逐渐暗淡。
猛然间,九鼎化气一一遁入陆凡池的识海,悬浮山崖间,在人道石碑顶上周旋。
陆凡池似是听见呼唤,灵魂倏然被抽出,又来到那处山崖。
此时人道石碑前多出了一个人影,梅花落在人影身上,飘飘若散,他盯着石碑上的字眼,垂下眼睛,似乎他也不知道答案。
陆凡池痛意全无,他走进人影,顿足在石碑前,人影脸上挂着一层雾,他看不清到底长什么样。
“对不起...他让你受累了。”听声音是个老人,说话的语气十分温祥。
“什么?”陆凡池疑惑道。
老人叹道:“方道全,应该叫他姒芒,这是他原本名字,我是姒臾,最后一代姒族族长。”
陆凡池面容诧异,连这石碑都搞不清楚,又多出来了姒族族长,他疑惑道:“这怎么回事?你和九鼎怎么会出现在这?”
“历代的族长死后,魂魄都会一直跟随九鼎,你把九鼎之力吸入体内,我自然而然也会在这里。”姒臾看着陆凡池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又继续说道,“至于你的灵丹能够和九鼎之力相契合,我想应该和石碑有关。”
“如何讲?”
姒臾摇了摇头,说道:“其中因果,我不能说,由你自己去探究,就犹如石碑上的问题一样,必须由你说出答案。”
陆凡池失望道:“啊?天机不可泄露?”
姒臾笑道:“也可这么说,但并非天机,这就好比婴儿学走路,一切由你探寻。”
陆凡池无奈泄气,看着九鼎,忽而问道:“当年裕王来犯,为何不去抵抗?”
姒臾知道陆凡池的意思,如果当时极力抵抗,也许姒族不会亡,九鼎也不会被夺走,也许不会有今天的一幕幕。
“九鼎,紫薇星,帝王象征,存在即是为了等待帝王的出现,神州分裂,久分必合,裕国带领大军进入厉江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看到族人的命运。”
姒臾内心深处如有一股寒意,当年种种,不知道是对是错,如今看来是错误的。
陆凡池不解道:“难道就此认命吗?”
姒臾沉声道:“就算当年抵抗了裕国,其他人也会来,就算把九鼎交出去,也难逃灭族之灾,我族本就是倚靠九鼎在存在,没了九鼎,自当没了姒族。”
陆凡池有些气愤,说道:“什么狗屁?你们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死物,离开九鼎就不能活?”
姒臾不言不语,姒族身上所肩负的是少年不明白的宿命。
此刻远方青天上泛起光芒,姒臾笑了笑,道:“驱逐一国,再来一国,如果姒族人每一个都背负深仇大恨,那才不是活生生的人,复仇永远都是愚蠢者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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