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探花[古穿今]

102.新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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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个,说明宝宝购买没到比例喔⊙?⊙!这样看不懂喔!  苏寻一边拉开出租车后座, 看到陶清正在打开随身的钱夹。苏寻心想:不得不说陶清之所以还能在娱乐圈有一亩三分地, 完全是他这张天生人神共愤的帅脸。若不是那些作死的性格, 肯定能晋升流量,而不是现在半死不活、小打小闹。
    苏寻作为经纪人的事业心经常让他想去提醒陶清一些不合规范的举动, 然而很多时候人类的生存欲望又把他制止了。
    几个指头夹着两三张百元粉钞,陶清风递过去的时候, 有一点迟疑, 仿佛不太确定钱的数额。司机也一愣,抽了一张, 然后把找零递给陶清风。
    陶清风接过找零,仔细地端正理好,塞回了皮夹里。下车看到经纪人苏寻, 脸上一瞬茫然, 随即露出了礼貌的微笑。
    苏寻被吓得抖一身鸡皮疙瘩。然而这个惊吓仅仅是开始。
    陶清风一手按着头,眼神还有些混沌, 一点点试探的语气:“苏先生?”
    苏先生!?陶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礼貌了?
    苏寻和保姆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默契的惊吓。他终于知道保姆含混表达, 和嘀咕的“有点怪”是怎么回事了。
    《归宁皇后》还没开机呢,他对温雅谦恭的广积王子的入戏, 就这样深了吗?不可能吧, 陶清什么斤两, 他苏寻心中没数?
    可是有个微小的声音在提醒:万一, 真的改了呢?
    陶清和苏寻的打招呼方式, 有过拳头砸脸,有酒瓶砸脑袋,有衬衫兜头;称呼有“喂”,“你”,“那谁”。陶清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先生”这种字眼,他看得上的,熟的叫“大佬”“大哥”,不熟的叫“大腕”“大款”。
    在经纪人失语表情中,陶清风对保姆说:“沈大娘,辛苦您了,先回去吧。”
    比起从“沈阿姨”变成“沈大娘”的古怪称呼,得到了“您”的敬称是更惊诧的事,保姆用一种“瞧吧,我也快昏了”的表情和经纪人对视一眼。
    前天夜里,陶清在车后座上“死球算了”那句话,骤然又冷冰冰浮现在苏寻脑海里,不禁让他打了个莫名寒颤。
    那一瞬间,作为一个从小在唯物主义世界观下成长起来的,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苏寻,虽然大脑已经快烧坏,却非常不合时宜升起一丝下地狱也无所谓的念头——
    ——不管是伪装入戏,还是有别的隐情,真希望能一直如此。苏寻的脸上和背上不想再擦跌打损伤膏药了。哪怕赔偿都成了他额外固定进项。
    作为陶清的经纪人,苏寻有超乎常人的坚韧耐心,其他经纪人在陶清手下都呆不下三个月,只有他能一次又一次顶着满头包,上交公司一沓赔偿材料。其心理承受能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但只要是正常人,谁愿意天天在高危中工作。
    苏寻一直暗暗期待着,能调离陶清手下。虽然公司看他的表现,也找不到更适合的,他调离可能性并不大。但苏寻还是相信这个可能性,比陶清自己改好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但是此刻,他动摇了。
    小陶哥,是不是吃灵丹妙药了?
    “陶哥。你……”苏寻单刀直入,顿了顿:“你还好吗?”
    陶清风深吸一口气,脸色有些苍白,一手按着太阳穴,似乎头晕。
    离剪彩仪式入场只有十分钟了,今天的媒体采访,陶清大概不能参加了。苏寻很人道地想,他看起来不舒服,得回去休息,估计还要汇报公司上级……
    陶清风慢慢抬头,扫到水天影视城上方悬挂的《归宁皇后》的宣传条幅,浓墨重彩的标题下,是一身华服的女演员钟玉皎,背景大漠孤烟。
    陶清风又朝苏寻笑了笑,礼貌的笑容,由那张熟悉的脸现出来,真是让苏寻觉得太违和。
    陶清风道:“身体无妨,能撑住……”他皱紧眉头,强行压制住了不舒服,“采访……什么?”
    记忆里有限的片段画面,让他懂得采访这种事的性质。回答不好,不会掉脑袋。他便不是那么担忧。只是择遍记忆,并没有告知内容。
    苏寻道:“环节是媒体自由提问,我们没有收到采访稿,归宁皇后刚开机,也没什么可说的,陶哥别担心,今天来的是地方小媒体,主要宣传影视城的,不会问什么难题。”
    “那便好。”陶清风远望《归宁皇后》的宣传海报,小声感慨:“秋宫月貌名更贤,北地魂殊青冢处……”※
    这是大兴末年,诗人阅遍归宁皇后峥嵘半生,写的一篇七言律诗里的两句。大兴朝又被大楚取代,上一朝著史立传,他都了解,也差点参与了《大兴史》的编纂,可惜……
    罢了,他的头已经很痛了,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了,再多看一点记忆,把眼下先应付完。
    记忆里的画面告诉他,采访这种事,灯光非常亮,一堆人举着黑色苞米棒似的玩意——正如他一边头痛欲裂地在脑海里一项项看过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机器’,也是大楚没有的新事物——那些人举着黑苞米,问他问题,听他回答。
    陶清风不憷。这些人又不是御前应制的大儒先贤们,上头也不会坐着裁定他们下半辈子的天子。
    再次安慰自己:不会掉脑袋的。
    沈阿姨一脸茫然,她压根儿没听清。苏寻也打了个寒噤,刚才陶清是不是念了句诗?文绉绉表达弄得浑身鸡皮疙瘩。陶清和诗?光是想想这种组合,搁在一起都剧毒无比。他的粉丝看到偶像变化,能接受吗,会不会众筹给他挂脑科?她们大都是“真性情哥哥”的忠实拥趸。对营造的偶像人设有没有损失?
    可是,苏寻忽然又有了个隐秘又痛快的念头:管他呢。损就损。陶哥爱怎样就怎样吧。毕竟他只是个事务经纪人,给公司打工而已,又不掌握生死大权的合约。
    星辉娱乐给陶清规划十年长约,合约上的个性方案打造,都是基于陶清本人性格美化。很多时候,得罪人的那些粗鲁蛮横,以“率真”来洗白。但是,如果陶清本人性格变了,不按这个路子走,作为事务经纪人的苏寻,顶多负次要责任。主要责任还是陶清自己的。
    苏寻忽然就不那么着急逃离火坑。直觉告诉他,哪怕是为了角色预热,这种改变,非常不一样。他的好奇心,暂时站了上风,要是没有这种精神,怎能在陶清手下工作超过六个月。
    想到此节,他更不想主动汇报这次“性格变化”了。虽然公司和粉丝早晚都会知道,但那会是陶清自己去烦恼的事了。又怪不到苏寻身上。
    相比之下,苏寻更想看看,即将开始的采访,陶清要是做了功课,会表现成什么样子?
    剪彩仪式开始,媒体陆续入场,礼仪小姐来迎接,陶清风挂着那副礼貌的笑容,进入了嘉宾场。他脸色有些苍白,也不懂补妆。好在打光很亮,暂时不太明显。
    陶清风走路姿势十分得体。但是在鱼贯进入影视城大门,忽然不自觉地弓起了背,双手平举于胸前,似乎在通过一扇查验森严的大门。但是看着四周的人流,又猛然醒悟般,收回了动作,让人以为刚才那一瞬间的姿势是错觉。
    影视城巍峨的城楼,在日光反射下映出了金碧辉煌的瓦顶。不是贵重的琉璃,只是普通的玻璃。光芒刺入陶清风眼中一瞬,他下意识偏开,盯着高耸的城阙,沉默了许久。
    真好,陶清风心想,总算还能留下哪怕一鳞半爪,自己在那个时代贡献过的痕迹。本以为自己既然下狱问斩,自己寄去弘文馆的材料,也要被抄没销毁的,看来同僚们很聪明地瞒天过海收藏起来了。
    上一世自己被斩首时,二十四岁。这一世重新活过来,二十一岁,面容还有七八分相似,冥冥中的天意,既然如此厚待于他,那他更要小心翼翼,方能不辜负这份机缘。
    陶清风心神既定,终于有余力稍微四下看看,这才发现,他对面坐着看书的那名男子,手中举着的书的封面是——《全楚诗选》。
    陶清风愣了愣,心想也对,每一朝都是有全诗集的,大楚也不例外。他想起了前世和燕澹生都有的心愿,虽然也不圄于诗作,包括文论、辞赋。想必《全楚诗选》里,会留下燕澹生很多诗作吧——如果燕澹生,没在被株连的三百余人里。
    他不会的,陶清风心想,对方是燕门嫡子。燕家是百年望族,朝野民间都根基深厚,大楚这三朝:佑光皇帝信赖燕家;暴虐的熙元皇帝也不得不依仗燕家;后来的崇安皇帝尚是王爷时,和燕公、燕家几位将军的关系也都很好。
    何况,燕澹生很聪明,能平安活下来。
    为了印证这直觉一般的想法,陶清风又翻开了桌上的《大楚史》,翻到崇安皇帝在位的四十年间。
    四十年可书的东西太多,陶清风一一看去,心中愈发感到安慰,能看出大楚朝野逐渐从黑暗流血的日子中走出,百废俱兴,最后有了一段繁荣的治世。《大兴史》的编纂者刘汶,就是出生于那一段繁华盛世中。
    也果然有燕澹生的痕迹。
    史书记载:崇安皇帝在位的第三十年,太子少师燕澹,病逝于京师景园,时年五十二岁。
    太子少师……位列三师,二十一岁入仕,待了三十余年的官场,高位全身而退。陶清风心想,果然如此,燕澹生比他预料的,更有出息啊。这算是文人梦想的人臣顶峰吧。
    只是,燕澹生,燕澹……他为什么改名字?年龄对得上,又官至此高位,应该不是同名同姓。
    太子少师传世的文墨,那应该如绮罗珠玉,琳琅满目。别说《全楚诗选》收录的诗了,燕澹生的文论辞赋集,搞不好都有数十卷。
    陶清风还真想找来看一看。于是他把《大楚史》和《大兴史》放在座位上,又去书架那边了。
    陶清风虽然看不懂那些英文和理科工具书,但是从华国历史图书的放置来看,放的都是一些通识书籍,不一定收录有私人书集,而且燕澹生既然能改名字,搞不好他的集子也是取了个新名号写的。所以陶清风逛了一圈没找到燕澹生的集子也不奇怪。他转而想找一本对座那位看的《全楚诗选》,逛了一圈,却发现诗选那里书架空了,《全楚诗选》都被借阅出去了。
    陶清风知道等座位的人很多,不敢久逛,找不到也只好回去,重新坐下,发现桌上只有《大楚史》,那本《大兴史》被对座那位兄弟拿起来看了。自己的位置上放着对方刚才看的《全楚诗选》。
    陶清风会心一笑。对方想换书看?自己运气真好。
    《全楚诗选》有两百首诗,大部分是佑光和崇安年间的诗人所作。佑光年间之前的诗,陶清风也大都有所耳闻,但崇安年间的诗,就没几个是认得的人写的了。也没看到署名燕澹写的诗。
    当然,更没有陶清风自己的。自己在公共场合,写的就那几首御前应制诗,根本就没多少价值,哪怕在《全楚诗》里有,也不会被编进《全楚诗选》。《全楚诗选》是后世人选编,并不会根据作者的官职高低,仅通过传唱度和诗句质量来决定,更纯粹一些。
    至于陶清风私底下写的诗……连同南山桂花树下的文稿,都埋在了老家。自己孑然一身,没谁知道那个地点,应该早已腐烂成灰。
    陶清风读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崇安一朝的诗作,琳琅满目,就发生在他死后十几年间。
    和《大兴史》编纂者刘汶同时期的著名诗人张小梨,写了很多崇安年间的诗,诗中向陶清风描绘出了那一段繁华盛世的光景。读着读着,他又眼眶微红了。
    一首叫《斗边坊》的“中庭月满须行乐,莫使金樽对寂籁。更闻子夜歌琼葩,宝瑟更为一谁来。※”令陶清风不由得感慨:在他印象里,斗边坊是京师最穷最脏最乱的地方,遍布流民,房屋破落。竟然在崇安年间,变成了鼓瑟吹笙的繁华地带,真是想不到。
    陶清读着,却发现有些诗的意思不太能理解。
    有一首写读书的《劝学》,“劝汝立身须志苦,山中丹桂自扶疏。西园翰墨诵国政,东壁陶馆闻天悟。※”陶清风心想:前两句的意思倒是浅近,嘱咐学童们要立志读书,正巧他们读书的地方也种植得有桂花。西园翰墨是指的皇城内内务省工作的地点,在西园给帝王写诏书,所以在佑光年间,就以“西园翰墨”来指代高位的文官们商讨国事,放在诗句里成为鼓励学童们进学的榜样。
    可是最后一句的“东壁陶馆”是什么?为什么要在“东壁陶馆”闻天悟?西园翰墨是用典,那东壁陶馆也应该是用典,可是陶清风根本不知道这段典故。
    这首诗成于崇安年间,离陶清风逝去的时间,也就十几年。以自己的知识体系漏洞,只可能是这十几年间新出的典故了。
    而且这首诗还没有注释,连“西园”都有注释,“陶馆”居然没有注释?后世的人对这个典故很了解吗?
    陶清风带着疑问翻下去,不多时又找到好几篇,什么“陶馆文教日光辉”“苦用贞心传弟子,低眼公卿向陶馆”“文教中兴陶馆在,不劳簪缨舞明庭。”※
    而且,全都没有注释。
    “陶馆是什么?”陶清风不小心把心里想的问了出来,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图书馆里,足够一两米外的人听到,还好他带着口罩,声音被隔得很含糊,应该不太容易被听清。
    陶清风想把《大楚史》拿来再看看,眼睛依然盯在那几行诗上,《大楚史》好像放在桌子正中间,陶清风凭印象伸手去够,可是手掌刚碰到书脊的硬边,手指忽然覆盖到了一片暖热。
    就在这时,他对面那位交换翻看《大兴史》的哥们儿,以清晰的声音对他道:“陶馆是崇安年间的天下第一书院。”
    陶清风这才发现,那位兄弟正好想拿《大楚史》。自己无意之间,盖在了他的手上。两只手,交叠于史书上。
    那人一脸斯文模样,戴着一副细框眼镜,坐得笔直挺拔,身上行头干净锃亮。约摸二十七八岁。说话声音低沉,很好听。
    陶清风恍惚了一下,这位大兄弟,眉眼依稀间,怎么有一点像燕澹生?只不过,他对燕澹生的印象,还停留在琼林玉宴游街的十七岁的翩翩少年和二十岁意气风发的青年,轮廓还要圆润些。眼前这位兄弟年龄更大,轮廓更深,刀凿斧削似的。
    天底下的人那么多,五官依稀有点相似的,应该是巧合吧。
    陶清风没注意,他在观察对方的时候,还握着人家的手。直到对方轻轻动了动,陶清风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松开手。对方也撤回了手,并没有拿走《大楚史》。
    “你想看,就拿去看吧。”陶清风于情于理都觉得该推让一下。何况这位兄弟刚才告诉了自己,“陶馆”究竟是什么。崇安年间的天下第一书院?名头真是不小。怪不得在诗篇里频频出现。
    “是你拿的书。你看吧。”那位兄弟也推让。
    陶清风也不再辞,便把另一只手中的《全楚诗选》递过去,一边说:“还给你这本……”他递过去的角度是侧的,对方的目光还瞟在刚才的《大楚史》上,接过来的时候一不留神,连同书脊握住的还有陶清风的手背,陶清风只觉得被一团火炭般的掌心包住一瞬,又俶尔松开。
    他刚才无意间握了对方的手,现在对方也无意握了自己的手,虽然都是大男人也没啥好尴尬的,但总觉是种不寻常的巧合。
    “你的手太冰了。”那个男人顿了顿,语气透着一种礼貌的关切。
    陶清风刚从这具身体里醒了一天,身体机能不熟悉,信息量又大,头晕时有发生。陶清风听他这样一说,立刻觉得四肢僵冷,手脚有些不听使唤起来。之前他都忍了下来。去参加采访也是,和丽莎去吃饭也是,他不能辜负重活一次的机会。
    陶清摇摇头,他可不想被当成病人,再带到那种到处是光怪陆离的机器的地方,便随意地转移了话题。
    眼下这个男人,是个陌生人,就不必打起精神,像应付战斗般去斟酌;自己穿戴得那么严实,也无需担心被认出来的麻烦;陶清风一时放松,也忘记思量“说人话”了,“在下真的无妨。敢问兄台,陶馆是何人所建,望乞不吝赐教?”
    陶清风听起来十分亲切,对他说的也很感兴趣,便顺着道:“崇安皇帝加开恩科,又修建书院,造福读书人。难怪这一朝的清平治世,能持续那么久。只是,为何要叫陶馆?有什么典故吗?”
    恩科便是在正常的三年科举间隙年份,开的“加试”,增加了入仕机会,科举愈多,便愈有读书的风气。在封建皇朝中,不失为积极的选贤之法,所以陶清风会把这种倾向和治世联系在一块儿。
    想到自己所在佑光一朝,寒门学子的入仕途径还十分艰难:名宿大儒们要么炙手可热,门庭若市;不是普通读书人家能够肖想的;要么便躲入深山避世,更难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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