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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个, 说明宝宝购买没到比例喔⊙?⊙!这样看不懂喔! 然而陶清风根本没在意,恋爱是什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苏寻在说公司另一个签约女艺人的事情,自己敷衍着恩恩应付就好了, 一心仍然在回短信。
苏寻深深叹了口气,眉头皱得愈发深了。
不怪他草木皆兵, 他也不知道小陶哥直弯,虽然以前炒过绯闻女友, 但那只不过是营业。在娱乐圈混,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并且未雨绸缪做好最坏打算, 什么都可能发生啊,翻车的例子不要太多。
苏寻惆怅地想:小陶哥眼看着德性才改好了一点,事业的人设才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一点,如果他……
苏寻很认真地问了陶清风一声:“小陶哥, 那位严教授, 只是你的朋友吧?”
陶清风还是没听懂,他心里莫名其妙地想,什么叫只是朋友……在他看来, 能成为朋友, 已经是难得的亲近关系了, 很了不起的。
于是陶清风用力点头。苏寻没再说话了,依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当天陶清风终于体会了“十点睡觉”的感觉, 生物钟让他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那些短信最后糊在视网膜里成了斑驳的碎块。第二天早上六点醒来时, 陶清风一边惊讶今天居然天光亮了,自己下回断不可起得这般迟。扭头一看,枕边的手机还闪烁着未读信息的红光。
扁方盒子……真是这个时代的好东西。陶清风新的一天,由读短信的微笑开始。
今天陶清风有第二条通告,和钟玉皎、刘琦回演对手戏。按照影片成品来说,是广积王子第一次出场的场景——归宁皇后带着节义郡主郗鹿混进被叛军占据的城里打听情报,因两人长得貌美,被垂涎美色的叛军为难。香昌和郗鹿都是身负击技的奇女子,却并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身手,忍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关键时刻,时任亭长的广积王子挺身而出,维护了两人。
第一版剧情里,还存在着广积王子和嫂子的暧|昧片段,然而第三版剧本已经删得干干净净,编剧也不敢明着增添历史上没有的感情线了,但还是给广积王子搭救两美保留了一个“欣赏注目”的眼神说明,还标注镜头里同时有皇后和郡主,究竟是欣赏还是心慕,究竟看的是谁,让观众自己去心证吧。
眼下导演那边在拍钟玉皎和刘琦回进城的长镜头,陶清风待会才出场,他在场边恭敬地听着副导演给他讲这段戏该怎么演。
“念这句‘贵人无事?请跟在下离开这里’时,吐字要清楚,还可以稍微放点嗓子,因为按照影片环境,周围群演多,会很吵。说话的时候,神色要关切,关切里有一点点着急。你要记得眼神变化,因为她们的气质显贵,表现出隐隐猜测的怀疑,来做一遍。”
副导演主动当了对戏的替身,陶清风按照剧本上写的,先念台词,台词念到“请跟”之后,才伸出了手,去接过对戏的副导演的臂膀,把他拉起来。
副导演提醒他:“你伸手,伸得太晚了。在一开始念到“无事”时,就得伸长手臂,因为你隐隐觉得这两个女人并非一般人,关切意图要更明显些。”
陶清风虽然觉得副导演的解读也对,但还是有自己的考虑和疑问,“手伸得太早,会不会显得稍微……唐突?”
副导演一愣,因为这段剧情的本意是,勾起观众好奇:广积王子何时能发觉香昌和郗鹿真实身份,是他兄长的妻女,所以前面铺垫的重心,也按最后反转的效果来设置。这就是副导解读广积王子的举动应该更倾向两位美女角色的缘故。但是陶清风的见解……好像也有道理,广积王子受过良好的圣人教育,的确不是在说“请”字前,就会把手伸出去拉女人的人。
副导演一边心里感慨:果然陶清对这个角色的功课做得很细。像这种双方悬而未决的理解,他也不强迫陶清风,只说“去导演那里决定吧”。
陶清风正在重新揣摩这一句台词的情感和口吻,忽然听到拍摄现场那边传来了不和谐的机器移位声。
拍摄机器是经常要移位置的,尤其是长街广景镜头,好几台机器要摆放在相隔很远的机位,随着拍摄还要按照固定的路径移动。所谓不和谐的机器移位声 ,是指本该静止的机器忽然又移动了,或者导演在检查摄像镜头时,场上其他地方的机器不好好等着,擅自移动了,传来的声音。
眼下是第二种情况,导演正在检查正位的镜头,场记把长街另一端的摄像机也移过来,预备拍下一幕戏时用。钟玉皎和刘琦回被叛军调|戏是中近镜,下一幕陶清风出场是超近镜,机器位置要移近百米。
那个不和谐的声音,来自本来在导演“卡”的通过声中,拍完了这一条的钟玉皎。她以一个女子超乎寻常的力气,竟然自己扛起了超近镜处的摄像机,往远处走去。坐在悬臂上空的导演熊子安无奈地看着她,隔空喊:“你这是做什么?说了,可以的。”
钟玉皎摇头,把机器扛回刚才的地方,但是悬臂车已经开走了,没有放的地方,便搁在了场地边的椅子上,她对导演说:“老熊,我不要脸又不是第一天了,但我就是得再来一条。”
所有工作人员已经就位,机器除了那一台也已经调好,这种时候提出重来一条的请求,就是让所有人再折腾一遍重复劳动,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尴尬,将就一下差不多得了,何必做这种吃力又不讨好的事呢?
但是钟玉皎并不是一般人,就像她说的,拼了这张老脸不要,也要再拍一次,争取把最完美的画面呈现在影片中。观众不会在乎你在剧组工作人员眼里是不是随和、不折腾,只会在意影片的效果。
当年钟玉皎凭着一部《焚烧时间》,年纪轻轻,斩获八个影后,那一年只要有电影节,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的,只要《焚烧时间》报名,就一定是它的囊中之物。唯一遗漏的海涯国际电影节,还是主办方忘记报名了。
钟玉皎三十二岁影后大满贯之后,就偶尔只在电影里接些客串角色。《归宁皇后》算是正式的第一部她在影后满贯后,重新担主役的新片,对待到近乎吹毛求疵的地步。有时候连熊子安都有些受不了。
饰演节义郡主郗鹿的流量花刘琦回,有些快崩溃了,刚才就拍进城一个镜头,用了一个小时。然后被叛军调|戏,两句台词,拍了两个小时。大半时间其实是钟玉皎在和她磨合,总是不满意她的出演。眼下钟玉皎说再来一条,刘琦回心知肚明:这位饰演她母后的女演员——和影片中近乎放纵的宠爱不同——对她这位流量小花也一并严苛到极点,尤其是两人同框的镜头。
哪怕刘琦回已经在炙手可热的偶像电视剧里饰演过很多生动角色,用她粉丝的评价——流量花演技第一人(虽然被很多对家猛烈嘲讽)。但是放在钟玉皎这种级别的眼里,还是很不够看。
三个小时,连水都没空喝一口。刘琦回接过助理递来的水猛灌一大口。任由助理给她补妆擦汗,只想咸鱼摊在地上——然而她刚补好妆,就认命地在全民同情的视线中,和刚才的工作人员们一起,迫于钟玉皎的强大气场压力。重新回到原地,再来一次了。
陶清风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操作,原来演员对自己的工作还能高标准严要求到这个地步?陶清风一开始理解不了,如果是他,导演说“可以了”,他巴不得早点结束,接越多的工作,越早挣完钱越好。
可是,秋老虎的炎热下,晒了几个小时的钟玉皎,仿佛一点也不累,她在拍摄时,眼神中还会神采奕奕,就像他读到上好的文著时,相似的表情。
陶清风若有所思。
第二句是扶起香昌的手,说:“贵人无事?请跟在下离开这里。”
陶清风走到场中,开始表演。
念第一句的时候,陶清风被熊子安喊停了,导演说:“陶清,你的声音太软了,要强硬一点,才震慑得了那些兵油子。”
哪怕后期有配音,他的口型和脸部表情息息相关,气息不对也不行。何况熊子安还期望后期能尽量演员自己配音。
陶清风便按照导演的要求,表现得凶一点,声线也提了一些。但是又被导演喊停了。陶清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导演也在思考违和感,陶清风的表演是按照剧本上面来的,却总觉得哪里没到位。
陶清风受到了刚才钟玉皎大胆要求的启发,主动坦言对导演说:“广积王子当亭长也不到三个月,他其实是个读书的,年纪又小。我还觉得第一次喊的时候太镇定了。”
熊子安似乎捕捉到什么线头,半信半疑:“那你再来一条?”
饰演叛军路人甲乙丙丁的重新摆好位置,陶清风重新举起铜符,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涨红了脸,鼓起勇气般喊:“亭长通管,通管三司,都退下。”他在通管那里加了个停顿和重复,有那么一点点色厉内荏的意味。
熊子安咂摸着,好像有点味道了,但还是哪里不太对。似乎有些……过了。
熊子安看钟玉皎和刘琦回都等在旁边,特别是刘琦回被折腾得可怜兮兮的,调整了一下顺序,跟他们商量:“这样吧,先拍扶皇后的那一条。然后你们就能回去休息了。我和陶清再来慢慢琢磨这条。”
刘琦回满怀感激地看了导演一眼。钟玉皎四下看了看机位,在场上站好准备拍。
陶清风念那句“贵人无事?请跟在下离开这里。”,伸出手的时机,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等“请跟”念完之后,才伸出手去,本来他要扶的是钟玉皎的肩膀。可是没想到钟玉皎调整了一下姿势,把手掌搁在了陶清风的手上。
陶清风对这种临时变动没反应过来。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女子不但穿着可以暴露,而且和男子之间笑闹玩耍,甚至肢体接触,也不会被扣上名节有亏的帽子。但陶清风潜意识里仍然不习惯被女子搭住手掌,所以愕然地愣了一下。
在导演“停”的喊声中,陶清风听到钟玉皎小声对他说了句:
“香昌手心有茧。”
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陶清风稍微一想,就理解了钟玉皎的潜台词:归宁皇后手上有茧,把掌心放在广积王子手中时,广积王子就能顺理成章地表现出剧本上要求的“隐隐猜测的怀疑”,这是一个具体的启发点。
之前陶清风总是无法很好地把“怀疑”的眼神插入场景中,因为剧本说明太过于笼统。副导演给他指点的“她们气质显贵,所以怀疑”的解释,虽然符合剧本,但是陶清风依然不知是该在刚出场,远望着香昌她们时就怀疑,还是在驱赶完叛军后才开始怀疑。
这种不确定,也造成了他一开始那两条,他和导演都觉得哪里不对劲的原因。
钟玉皎这一小小的改动,并不是特意帮陶清风。她把被扶起肩膀,改为主动把掌心搭上陶清风伸过来的手掌,就从被动的“被帮助”立场,变成了主动的“接受帮助”,更符合香昌的人设特点。她本意是为了自己,顺带给陶清风拨云见月。
这种大巧不工的敏锐直觉,是一个演员的“灵气”所在,陶清风在理解了这种意图后,由衷地觉得佩服。
导演也默认了钟玉皎的这一小小改动,让他们重来一次。
陶清风这回也把心理变化的脉络梳理得更通透了:在扶起香昌之前,他的眼神里只该有关切和赞赏:既是为她们气质出众,也是为被叛军言语刺激也不动声色的镇定。但是在香昌搭住他的手心的那一刻,脸上需要浮现出一丝愕然。
他把握得非常好,甚至没有怎么刻意演,只升起男女大防的那层心思都够用了。观众也会理解成他感受到香昌手心里的茧印而浮现的愕然。
钟玉皎也挺意外,陶清风不但快速理解了她的意思,而且竟然在第二次试戏的时候,就“接住了戏”。这在年轻一辈演员中,着实算是聪明的了。
钟玉皎知道自己的毛病,很多时候急躁,不愿多说,在“加戏”改动时,只言简意赅提一句细节,希望对方能自己体会到。默契出来的效果才会最好。毕竟她不是导演,不该由她来讲戏。
但是和现在这些流量们搭戏,钟玉皎是越来越觉得累了。好些个小花小生,自己不好好琢磨角色,也不明白她的意图所在。
哪怕是刘琦回——谢天谢地,虽然钟玉皎陪她耗了几个小时,到底流量小花在试四五次之后,还是能顺利演出来。虽然钟玉皎给她提醒的,诸如“拨头发垂一缕在耳边”(潜台词是遮住耳洞免得暴露女儿身),诸如“拿行牒时翘起小指”(潜台词是体现郡主的养尊处优),刘琦回刚听到时,都一脸懵逼,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这样处理。
所以陶清风能这么快领悟她“香昌手心有茧”,并演好怀疑的表情,钟玉皎觉得非常省心。
陶清风听到这里,耳朵竖起来了。
他本来就是在疑惑今天看的那版《归宁皇后》的剧本里,大量的《说五王演义》内容,覆盖了《通鉴》和《本纪》的正史,才想出门找书勘证一下的。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归宁皇后》的编剧,更没想到她和严澹有交情,正在隔壁卡座聊天。
陶清风姑且听着,默默思索。
《天胜本纪稿》中,刘敢辜回京三次记载,每一次都不止二十个字,《通鉴稿》上还有一段讲述他驻守边关的功绩。可以写的东西,不是挺多的吗?
陶清风蓦然恍悟,难道这个时代,《通鉴》和《本纪》都遗失了一部分?
可惜刚才在图书馆,自己只顾着看《大楚史》和《大兴史》,没有去看《天胜本纪稿》和《大兴通鉴稿》——不对,如果弘文局的同僚们顺利编撰完,就应该叫做《天胜本纪》和《大兴通鉴》了。
“谁告诉你,刘敢辜的记载二十个字都不到的?”严澹悠悠道:“《历代通鉴语录体记传史考》里……”
陶清风听到这里心下一喜,还是严澹有水平,看来从前的记载并没有遗失,应该只是这个编剧不知道而已。这本书听上去集各代通鉴之大成,价值很高吧。
严澹的话被孟小丹有分寸地打断了——
“师兄,‘语录体’三个字,你懂的。这不是记传,没有年表,而且不按人物归类,每年流水账地你一句我一句式的记下来的文体,从来没有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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