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祂

    
    “黄涛……”
    反射着凌厉寒光的钢笔被“咔嚓”一声掰断，西塞尔咬牙切齿地把面前泛黄的纸张攥成一团。
    “先是明瑞，又是黄涛，诡秘，你好大的胆……”他的眼中，是压抑着的无尽怒火。
    他松开了手，皱巴巴的纸张如鹅毛般轻飘飘地垂落到地上。
    窗纱迎风飘起，朦胧的、苍白的月光映在西塞尔的身上，为他增添了一丝无力与脆弱。
    “黄涛……”他又喊了声，声音是那么悲哀寂寥。
    西塞尔朝虚空伸出手，“指引”的权柄瞬间发动，张张或破损、或崭新的纸张朝他涌来。
    他随手拿过一张，低垂着眸，看向那段文字：
    “魔女的滋味真不错啊！”
    西塞尔：……？
    ……
    亚伯拉罕家族。
    “好久不见，伯利特。”
    西塞尔笑着从时间迷雾中走了出来，看着面前的“门先生”、他座下的挂名天使之一——伯利特•亚伯拉罕。
    “好久不见，吾主。”
    伯利特并不怎么在乎西塞尔的到来，毕竟祂可不信仰“亘古银月”，也不信仰“血皇帝”，祂，只信祂自己。
    西塞尔看着祂手下厚厚的资料，又看了看这间高贵奢侈、布满宝石的屋子，笑吟吟地问：
    “看起来，亚伯拉罕家族最近还不错。”
    “嗯。”
    随着伯利特的回归，原本已经破败不堪了的亚伯拉罕家族倒是起死回生了，在战力方面重新被世人给予重视了。
    “你现在有空吗？无尽星空的领路人？”西塞尔打趣着祂，“我有一件事情，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帮助。”
    伯利特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凝视着面前绅士打扮的中年人，语气轻灵地道：
    “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有空。”
    西塞尔挥了挥手，凭空出现的画面便如画卷般，缓缓在两人面前展开。
    上面，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小岛。
    但是伯利特的灵感还是告诉了祂，这座小岛中，绝对有不一般的事物存在。
    “我需要你带我去这里。”
    “好。”
    ……
    一座面积不小的岛屿上，一颗又一颗深绿近黑的巨大树木高高耸立，覆盖了地面，遮蔽了山峰。
    西塞尔独行在其中，伯利特只负责送他来到这里。
    “希望，你还好，‘黑皇帝’，黄涛。”他低声喃喃着，沿着一条人类开辟出来般的道路，进入了巨大树木组成的森林。
    这里没有鸟鸣声，没有野兽的嘶吼，也没有虫豸爬行的动静，安宁得就像时光已经凝固，死寂得就仿佛没有任何生灵存在。
    稀疏树林之外，是大片空地，那里匍匐着难以计数的生物。
    它们之中有皮肤流淌火焰的红色巨龙，有木瘤充当眼睛，裂口作为嘴巴的树人，有八条腿的魔狼，有四肢畸长的巨人，有鳞片阴绿，羽毛油污，仅是盘在那里就仿佛小丘的羽蛇，有人类与野兽杂糅般的各种各样生物。
    此时，它们都朝着一个地方，匍匐着上半身或头部，似乎正在膜拜某位未知的存在，没有一个发出声音。
    这里面甚至还有几个人类。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西塞尔挑了挑眉，挨个审视起那五个人类。
    他们都穿着风格奢华的罗塞尔时期衣物，侧脸青白，皮肤干瘪，更像活尸而非人类。
    因为这五个人都匍匐于地上，西塞尔暂时看不到他们的容貌，只能耐心地等待“祈祷”结束。
    几分钟后，那些生物同时直起了身体，整座原始森林一下活了过来。
    真是有趣，一群奇怪的动物，一堆荒诞的事件……黄涛，这是你所为的吗？它们是在向你祈祷吗？你是它们的信仰吗？
    西塞尔这么想着，释放了自身的一点点威压，朝它们走了过去。
    几乎是瞬间，所有刚刚开始自由活动的生物又趴了下来，发出种种怪叫，更有甚者直接爆开，血染当场。
    五个人中，有一个人勉强地抬起了满是白发头，露出了一张苍老的面孔，干燥的嘴唇颤动了下，不知说了什么。
    西塞尔还是听见了，那是一句尊名。
    有趣……他对这唯一一位特殊存在解除了威压，然后把他缓缓扶起。
    “你是谁？”
    那人抬起了毫无生气的眸子，没有答话，仅仅只是一直看着西塞尔。
    西塞尔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放在那人布满皱纹的额头上，闭上眼睛喃道：
    “‘交换’。”
    瞬间，大量的信息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中。
    爱德华兹……已死之人……天启四骑士……守护的宿命……陵墓……
    西塞尔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他满怀期待地看向远方，仿佛看见了当初的好友。
    他收回视线，凝视着面前的爱德华兹，语气轻快地道：
    “感谢你，爱德华兹先生。那么，我就赋予你新的生命，来作为报酬吧。”
    说罢，他便在爱德华兹错愕的目光中消失了，出现在了一座几百米高的山峰前。
    山峰的上方也覆盖着那些深绿近黑的巨树，以至于从远处望来时，这几乎和森林融为了一体，难分彼此。
    不过，那座山峰朝向西塞尔的一面，大部分区域没有树木，因为山体被挖空了小半。
    山腹中，一座黑色的陵寝屹立在那里，极尽恢弘之态势。
    它大部分属于山脉本身，小部分有人工修建和打磨的痕迹，真正阐释了什么叫“以山为陵”。
    所以，这陵寝的外形并非常见的金字塔状，更像一座耸立的山峰，不算对称，但绝对雄伟。
    不知是陵寝本身对外造成了影响，还是爱德华兹有做清理，它的表面没有长出一根杂草，也未覆盖山峰其余地方常见的那种藤蔓。
    西塞尔凭借着自己的支柱位格，轻松且直接地看见陵寝上铭刻的各种文字和符号，看见那扇似乎为巨人准备的，高近三十米的沉重石门，以及……
    堕落母神的污染。
    “黄涛，你晚年疯狂，就是因为堕落母神的污染吗？”
    西塞尔喃喃着，眼中流露出的，是遗憾，也是新的希望。
    “如果我早些摆脱核心被毁的阴影，早些苏醒，你的未来，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
    这可真是可笑啊，执掌“荒诞”的神明陷入荒诞，操纵“时间”的神明被时间戏弄……
    “不过，现在也还能补救……”
    西塞尔轻叹一声，但没有回头，他在一直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