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风云

    
    “将军，任务失败了，国师也牺牲了。”狼狈逃回军营的乌兹喝了一大口马奶酒，那颗因为受惊过度怦怦狂跳的心这才渐渐平缓下来。
    “我早就劝过国师，不要继续执行这个无聊的行动了，可他就是不听，浪费帝国的时间和金钱不说，还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沙哈将军冷冷地说道，“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军方靠得住，别说是一座小小的神庙，就算是一个百万人口的国家我也有能力夷为平地。”
    沙哈作为帖木儿帝国军方的优秀代表，其实早就对国师这帮人心怀不满了，仗着有几分本事就认为老子天下第一，把谁都不看在眼里，凭着那些潜伏暗杀的伎俩居然爬到了国师的位置上，不仅比自己的封号大，地位也更尊崇。“这是对我半生戎马的不尊重，也是对那些牺牲将士的不公平。”沙哈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尼罗部落的神牛，也就是打死国师的那个家伙让我回来传话，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看将军您敢不敢去。”乌兹没有刻意的添油加醋，那条神牛的确很嚣张。
    “敢不敢去？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地方我不敢去，那就是中华帝国。”沙哈傲然说道，“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一个国家我都没放在眼里，他们迟早都会臣服在我的铁蹄之下。”
    “将军，千万不能大意，骄兵必败呀！”乌兹深知沙哈的脾气，越是劝他小心谨慎就越能激怒他，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才更加容易打败仗。乌兹有这个想法一点也不奇怪，他是国师的心腹，如果军方轻而易举的获胜，那岂不是显得自己这帮人太无能了吗？
    “跟我斗？以卵击石，不自量力！”沙哈仰天大笑，不是自己轻敌，而是他确实有骄傲的本钱，这支铁骑战队全部来自沙哈的家乡帕米尔草原，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骑射之术冠绝天下，就连蒙古人也不敢与他们正面交锋，这些年来东征西讨战无不胜，灭掉的国家两只手也数不过来，从咸海一直打到波斯湾，帮助素丹建立了一个从德里（今印度）到大马士革（今叙利亚）的庞大帝国，尼罗部落虽然人数占优，但只是一群没有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打个群架斗个殴也许还行，若是真的上了战场，不把他们杀个精光都是一种失败。
    天边出现了鱼肚白，铁塔站在沙丘上注视着远方，清晨的沙漠是如此的宁静，如此的壮美，可惜这一切很快就要被惨烈的战争替代。
    “大哥，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部署好了。”骆驼一脸的兴奋，这是自己担任祭司以来的第一次战斗，一定要打得漂漂亮亮，“你确定敌人一定会来吗？”
    “已经来了！”铁塔淡淡地说道，奔雷般的蹄声早在十里之外就已经传入了他的耳中，紧接着沙漠尽头出现了一片乌云，把那轮即将升起的朝阳都掩在了地平线下。
    “奇怪，明明是旭日东升，怎么那里却是乌云密布？好像要下雨一样。”骆驼大感疑惑。
    “兄弟，睁大眼睛看清楚。”
    蹄声隆隆，黄沙漫天，骆驼惊得冷汗直流，这哪是什么乌云啊？分明是一排排杀气腾腾的骑兵。他们全身上下都是坚硬的盔甲，就连胯下的战马也披着厚厚的铁甲，弓箭对他们而言就是隔靴挠痒，没有任何的威胁。
    “怎么？怕了吗？”铁塔笑道。
    骆驼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如果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别担心，一切照计划行动。”铁塔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火！”
    骆驼用颤抖的手发出一支响箭，很快沙漠中便升起了一团团浓烟，将整个大地都笼罩在雾霾当中，这是干牛粪点燃后产生的烟雾。
    “报告将军，前方浓雾弥漫，视线受阻。”探子前来禀报。
    “停止前进！”沙哈奔上沙丘居高临下望过去，或许是那座小山挡住了烟雾的缘故，依稀可以看到神庙在浓烟内若隐若现。
    “全速前进，从那座山下穿过去。”沙哈果断地下令。
    “将军，会不会有诈啊？”乌兹有些担心，他倒不是怕沙哈兵败如山倒，而是害怕那条神牛说不定就隐藏在烟雾里的某个角落，一想起他犹如天神下凡大杀四方的情景，心里就有些发毛。
    沙哈冷笑一声，“就算有埋伏我也不怕，在一马平川的沙漠中还没有哪一支军队敢和我们正面交手，何况是一群平民？”
    猎物上钩了！铁塔脸上露出了微笑，笑容里还带着一丝冷酷。
    五万铁骑气势汹汹地朝小山扑去，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就进入了狭长的山谷内。忽然前方浓烟大盛，到处一片漆黑，冲在前面的几排战马坠入了陷坑中，后面的还在不断地涌来，一时之间人仰马翻，踩踏致死的人不计其数。
    这时两边山上的滚石檑木如冰雹一样砸了下来，在拥挤的人群中这玩意可是大杀器，随便丢一件下去就可以砸死十几个人。“轰隆隆”的响声中，又有不少大木桶从山上滚了下来，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一股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流了出来。
    “不好，是桐油！”骑兵们大惊失色。
    铁塔轻轻一抛，一个火把精准地落在油桶上，“轰”的一声火光四溅，大火熊熊燃烧起来，紧接着又有更多的火把丢了下去，山谷内一片火红，就连天际的那轮红日都黯然失色。
    往日幽静的山谷此时变成了一个惨不忍睹的屠宰场，无数火人在挣扎，在哀嚎，最终变成一堆堆焦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沙哈老泪纵横，自己引以为傲的铁骑战队连敌人的正脸都没瞧见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自己还有何面目回去见素丹呢？他拔出长剑横在脖子上，眼睛一闭准备自刎。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千万不要做傻事。”乌兹抢下沙哈手中的剑，“我们保护你离开。”
    乌兹害怕了，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他很清楚，如果国师和将军先后阵亡，以素丹火爆的脾气，所有参加此次行动的人都要处斩，当然也包括自己，所以救回将军是他目前唯一的生路。
    “离开？我们还走得掉吗？”沙哈望着身边所剩无几的亲兵，眼中充满了绝望，五万铁骑活下来的不足一万人，怎么走？又往哪里走？
    “将军，我在这里潜伏了几个月，多多少少熟悉一点地形，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就是神庙，只要破坏了圣像，就算败也败得没那么窝囊了。”乌兹劝道。
    “你说的有道理。”沙哈翻身上马，“孩儿们，跟我冲出去。”
    ……
    “这是咋回事啊？那边都快打完了，怎么还没有给我发信号？”雷神大为不满，自己按照铁塔的吩咐将四千多兄弟分为两组，分别埋伏在山谷的首尾两端，原本以为可以大显身手，没想到却让我们在这里看热闹，这不是瞧不起人吗？我早就告诉过他，打扫战场不是我们的特长，难道他忘了？
    一道清亮的长啸冲天而起，雷神精神为之一振，终于来了！他扬起四蹄朝前冲去，身后是两千杀气腾腾的水牛大军。
    “将军，前面就是了。”乌兹兴奋地叫了一声。
    沙哈心中狂喜，不把尼罗人的神庙夷为平地，实在难消自己的心头之恨。忽然他眼前一花，一头水牛迎面冲了过来，甩头一挑就把他挑落马下，没等他回过神来肚子上便重重地挨了一脚，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火光熄灭，黑烟散尽，狂风卷起黄沙，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贴木儿帝国的铁骑战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沙漠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仿佛他们从未来过这里。
    神庙前，铁塔正手脚麻利地救治伤员，骆驼在一旁打下手，其实以他的医术完全可以独挡一面。这次战斗尼罗部落总共有一千多人死伤，全部是被空中飞舞的乱箭所伤，相比敌人的全军覆没，这样的代价完全可以接受。
    “大哥，有没有兴趣参观一下神庙？”将最后一名伤员送走后，骆驼热情地发出了邀请，这是尼罗部落最神圣的地方，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会受到邀请，否则一律视为闯入者，等待他们的将是危险复杂的机关以及十几万尼罗人民的围攻。
    “荣幸之至！”铁塔在骆驼的陪同下走进神庙，墙壁上雕刻着许多精美的壁画，无一例外都是人身兽面，有的是狼头，有的是鹰头，当然最多的还是牛头，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看来尼罗部落非常崇拜那些拥有强大力量的动物。铁塔饶有兴趣地边走边看，当他的视线来到正中那座浮雕时，激动得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狮身人面，这……这不是自己梦中出现的那只奇怪的狮子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这是我们尼罗部落的守护神斯芬克斯。”骆驼一脸崇拜。
    “守护神斯芬克斯？你知道他的来历？”铁塔欣喜若狂，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开梦境之谜，他正在发愁不知该从什么地方着手去查，想不到居然在神庙中见到了他的雕像，更令人惊喜的是骆驼居然知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也许这就是天意，上天早就帮铁塔安排好了一切，而骆驼就是那个关键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