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梦江湖

23.第八章 风雨栖迟(1)

    [] 最快更新!无广告!
    考槃宫。
    书案前,白衣女子缓缓抬头,杏目漆黑宁静,透过香炉里缥缈盘旋的袅袅香气望向空荡荡的大殿门口,晨会刚刚结束,众人都已退下,那里,只剩一片晨光,悠悠穿过廊柱,熹微清净地铺在地上。
    默默望了一会儿,又低下头看了看书案上一摞又一摞未看的公文,按了按额角,继续翻开下一本。
    殿外传来缓慢悠然的脚步声,她也不抬头,不消多时,清爽含笑的嗓音便传入耳中:“小师妹,感觉如何?整日埋在不计其数公文里的感觉很不错吧。”
    她执笔落下一行朱批,语气淡淡的:“如果师兄太闲了,师妹不介意把公文分给师兄一些。”
    令狐玄优哉游哉坐在下方方椅上,端起桌上茶盏喝了口茶,翻了一记白眼:“师兄我好不容易潇洒几天,你也忍心?”
    她又继续翻开下一本:“那就请师兄不要在这里炫耀你的潇洒。”
    令狐玄眼珠转了转,轻轻掀起杯盖拨弄杯中茶叶,意味深长地道:“听闻那个人的毒解了,有人在清城的选美大赛上看到他和南宫子珩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依旧俊逸绝伦,气度凌云,频频引来一众美人的秋波传情,哎呀呀,想想那画面,群芳逐英雄,真真应该画下来流传千古才好啊。”
    她落笔如游龙,又落下一行朱批,神色不变,淡淡说了两个字:“是吗?”
    立在她身后的阿芷却目光不善地瞪了令狐玄一眼,俯身轻声问:“姑娘,都看了一个时辰了,歇一会儿,喝口茶吧。”
    她点了点头,放下笔,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
    恰巧,殿外有人回禀称令狐玄的贴身侍卫有急事找他,令狐玄便闪身出去了,不消多时,又闪身回来了,然后坐在椅子上,眉目深沉地望着地面,许久许久不说话。
    她不禁纳闷,轻声问:“怎么了?”
    令狐玄抬头望向她,目光沉沉,许久,说了句:“天山赤寒石失窃了。”顿了一下,又道:“八十一道机关,全数损毁。”
    她心头震惊,沉吟了一下,道:“必须尽快找到,否则江湖又要血雨腥风了。”
    令狐玄说道:“失窃前,嗜血苍猊在山庄附近出现过,而且,墨封刚刚闭关,赤寒石就丢了,所以,现在整个江湖都认为……”
    她语气斩钉截铁:“不会是墨封。”
    令狐玄轻笑:“你就那么信他?”
    她合上公文,说道:“盗窃赤寒石必然是为了增进功力,一统江湖,然而,如今的墨封早已志不在此,他闭关也不过是为了恢复功力。至于嗜血苍猊,作为墨封武功最高最具雄心的左护法,不是没有可能做出这件事,但是墨封对待下属的惩罚极为狠厉,除非嗜血苍猊已决心背弃墨封,而且寻到更好的出路,否则,他断断不敢为之。更重要的是,如果墨封想要某样东西,断不会鬼鬼祟祟去偷。”她顿了一下,喝了口茶,又道:“他只会光明正大去抢。”
    令狐玄正在喝茶,闻言,噗的一声,口里的茶全喷了出来,哈哈大笑了半天,摇头道:“还是你了解墨封啊。”
    阿芷一脸震惊地看着令狐玄,不解地轻轻道:“公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能笑出来,公子果真不是凡人。”
    令狐玄挑眉:“如果我急得上蹿下跳赤寒石就会出现的话,跳上十天半个月,我都愿意。”
    阿芷撇了撇嘴,又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她目光落在杯中,淡淡道:“如今,唯有请观火阁出面了。”
    令狐玄似笑非笑地看她:“如何请?”
    她随手放下茶盏:“十万两黄金。”
    令狐玄瞬间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她不以为意:“可以破坏所有机关成功盗窃赤寒石的人,江湖上能有几个,如果是家贼岂不是更加可怕,这样暗处的敌人,师兄,你可有信心对付?”
    令狐玄忍不住叹了口气:“你确信他会出面?”
    她起身缓缓步下台阶,勾唇一笑:“这样的案子,除了他,还有谁敢接?何况,此等江湖大事,本是观火阁的职责所在。”顿了一下,语气不冷不热:“更何况,有时间看美人,没时间查案子吗?”
    令狐玄愣了愣,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哎呀呀,好酸啊。”
    站在书案旁的阿芷也急忙低头,抿着唇,偷偷笑。
    令狐玄转瞬又一副要哭的模样:“可是,我的十万两黄金啊。”
    她被他气笑:“好了,师兄,观火阁是不会收你银子的,如此行事,不过是以示诚意罢了。你的赤寒石救人一命,观火阁欠了你这么大一个人情,岂有不还之理,他们,最容不得欠人人情了。”
    令狐玄恍然大悟,笑得眉飞色舞起来:“还是小师妹你最有心眼儿了,这回我心里舒服多了。”又蹙眉问:“可是,师姐还在闭关,你也走不开呀。”
    她望向大殿外,梧桐树翠绿繁茂,清浅一笑:“清晨接到飞鸽传书,在外云游的三师姐已在归途,明日必到。”
    令狐玄起身盯了她一会儿,一字一句说道:“以权谋私,我都有些怀疑,我们家的赤寒石是不是你偷的。”
    她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身回到桌前坐下,继续翻看文书,语气平静:“师兄一向心态极好,不需师妹劝解什么,于师兄而言,毕竟是身外之物,不过因为灌注着先辈的美好寄托变得弥足珍贵;于外人而言,是修炼内功的稀世宝物,断不会暴殄天物,因此,赤寒石当极为安全,师兄不必忧心。若担心无聊生烦,大可同师妹一起批阅公文,定能受益匪浅,不致虚度光阴。”
    令狐玄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冷哼了一声,愤愤地闪身走了。
    她望向空空荡荡的门口,门外摇曳生姿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碎影,张牙舞爪,像鬼魅一样,轻轻叹了一声:“又起风了。”
    ————————————————————————————————
    落日熔金,天边彩霞扯着绚烂多姿的尾巴一点一点消失在山峦的另一头。
    崎岖的山路上,三匹骏马一路狂奔,身后追赶的马蹄声紧迫有序,烟尘弥漫一路,箭如流矢疯狂袭来。
    这样的追杀堵截,一路上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全部都是死士,丝毫线索都找不到。
    前方一片茂密森林,三人猛地勒住马缰,骏马扬蹄长嘶,马上三人长剑出鞘,飞身冲入紧追而来的无数死士。
    鲜血喷溅而出,染红夕阳,弥漫在璀璨的余晖里,血腥一片。
    曾经她最厌恶抵触的杀戮,如今却迫不得已卷入其中,为了生,拔出最不愿拔出的剑,做最不愿做的事,杀人。
    这,难道便是江湖人的宿命?
    血红的夕阳里,她看到两抹雪白身影自天边持剑飞来,潇洒飘逸得像两片纤尘不染的云,明明距离越来越近,却又觉得那么遥不可及。
    她愣愣望着那抹朝思暮想的熟悉身影飞到眼前,忘记了周遭的刀枪剑雨,所有的杀伐声在她的世界里瞬间消失,直至他的长剑飞到她身后,敌人应声倒下,随之传来他极其冷淡的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绪:“不要分神。”
    战斗很快结束,夕阳的余晖逐渐散去,朦胧暮色缓慢袭来,持剑的五人立在一地尸体里,前方山峦,后方密林,她望着近在咫尺的他,心头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还是曾经的模样,俊逸绝伦,清风皓月,只是,清瘦了许多,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再不似从前。
    从前,他看她时,无时无刻不是柔软深情的,如今,却是冷漠深邃的,像笼罩了千年不散的迷雾,望不穿,看不透。
    他的目光只在她面上顿了一瞬,便长剑入鞘,转开视线望向别处。
    她说不清心里的滋味,耳边听闻倦鸟归巢的声音,心中愈发凄凉难受。
    沉寂之中,后方密林隐约传来刀剑之声,还有一抹熟悉的冷漠声音:“就凭你们,还想杀我!”
    她心中一凛,持剑飞入密林。
    穿过树叶的零碎残辉中,全身是血的冷漠少年持剑倚坐在树下,周围死尸一片。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望了一会儿,目光越过她,望向她身后的方向,苍白唇角慢慢扯出一丝极冷的笑:“费尽心力还是杀不死他。”目光又转到她的面上,即便重伤之下,他的目光依旧狠厉决绝,这一点,真的很像墨封,他一字一句:“真后悔当时没有杀了你。”
    他俯身呕出一口血,面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握紧剑柄的手隐隐发颤。
    她蹲在他身前,伸手去触他手腕,他没有拒绝,只是极其冷漠地看着。她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微微抖了一下,收回手指,起身退后两步静静看着他。
    他抬头,依旧面无表情,冷漠的嗓音带着一丝讽刺:“是不是心里舒服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一点都恨不起他来,心中只是愈发沉重。他也中了食人鱼之毒,并且因为吃了太多的药物抵抗毒发时的痛苦,导致毒性侵入心脉,已是无力回天。
    他抹了一下唇角血迹,垂下眼眸,勾唇笑了笑,笑容却极为苦涩,冷漠的语气里隐隐约约透着一缕失落:“想来我是让主人彻底失望了,主人连找都不愿找我了。”
    她心中一片凄然:“流火,你以为墨封是真的找不到你吗?”
    他猛地抬眸看她,暗淡的眸子燃起一丝亮光,她叹了口气:“因为如果找到你,你便必死无疑。”
    他愣了愣,忽然笑出来,说不清是什么意味,摇了摇头:“亏我待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竟不如你了解主人,怪不得,怪不得主人对你痴心不悔。”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握紧长剑靠在树干上望着她,目光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语气恳切郑重:“请你不要再伤主人了,主人真的,很在乎你。”
    昏黄暮色中,他潇洒迅速地翻转手中长剑,挽出一道极美的剑花,然后,噗的一声刺进自己的胸膛,他一点一点笑出来,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生命里的最后一丝笑,终于,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结束。
    她看着他慢慢倒在自己的眼前,一时间,只觉无限悲凉。
    墨封虽然从来不提流火,可是她知道,墨封心里很在意这个陪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在他身边研制解药的那段日子,她会经常听到他无意间唤流火的名字,待察觉流火早已不在身边时,掩藏在目光深处的是无尽的黯然。
    这种感觉同她失去阿蓠的感觉是一样的,所以,她懂这种痛苦。
    转开视线不敢再看流火的尸身,慢慢闭上眼睛,还是不要告诉墨封的好,让他以为流火不过是在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逍遥快活,有点念想,总是好的。
    叹了口气:“葬了他吧。”
    ————————————————————————————————
    破庙里篝火旺盛,她和阿芷倚在佛像前休息,默默听火堆噼啪。
    门外,雪白衣衫的三人正倚在破门前闲谈。
    令狐玄贼眉鼠眼地问:“你们真的不会收我银子?”
    她默默闭上眼睛叹气,有这样一个师兄真的好丢人啊。
    南宫子珩一脸似笑非笑地摇着折扇:“信上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如果令狐兄执意付酬金,我们观火阁百般推脱不过,也只能却之不恭了。”
    令狐玄急忙摆手:“别别别,我们栖迟山庄哪有你们观火阁富有,再者说,金钱有价,情义无价,不可亵渎,不可亵渎。”
    南宫子珩笑意更深,却只是摇着折扇,没有再说什么。
    令狐玄又道:“我把赤寒石失窃过程跟你们讲讲吧。”
    南宫子珩摆摆手:“到山庄再说吧,不急,不急。”
    令狐玄撇嘴:“哎,没有酬金,就这态度。”
    立在一旁的轩辕一扬始终一言不发,目光幽深地望向夜色深处,冷峻的面容沉静如水。
    倚在佛像前的她默默望了他一会儿,起身走了过去,伸手去拉他手腕:“我见你气色不佳,让我看看你恢复如何?”
    他毫无情绪地抬手避开,目光依旧落在暗处,冷冷道:“不必麻烦了,子珩的医术也不差。”
    她的手僵在半空,慢慢垂下眼眸,收回了手臂,心里忍不住一阵一阵揪痛,原来被人拒绝的感觉,这么难受。
    令狐玄一顿唉声叹气:“人家根本就不领情嘛,我看啊,你还是多关心关心需要被你关心的人吧,比如为你亲身试毒的某位魔君,更比如为你千里送暖玉的某位师兄,那些人一定很领情的。”
    她抬手拢了拢鬓角发丝,语气随意:“前段日子看到冷血紫鸢了,看样子武功恢复得不错,而且,出落得愈发冷艳动人了。”
    令狐玄愣了一下,回身额头抵在门框上,一边捶打一边摇头:“这个人不是我师妹,这个人绝对不是我师妹。”
    南宫子珩啪的一下合拢折扇,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很长时间,直到笑够了,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酒壶来,递给轩辕一扬:“良夜怎可无酒?”
    轩辕一扬接了过去,刚刚打开酒塞,她几乎下意识一把夺了下来,然后,身边人都愣住了,她反应过来时也有些讪讪的,急忙解释:“赤寒石留在体内的热性不会短时间内散尽,一个月内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轩辕一扬垂眸冷笑了一声,语气极为凉薄:“好像管得有些多了。”
    她握着酒壶的手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面色一寸一寸白了。
    令狐玄看了她一眼,伸手取过她手里的酒壶,笑道:“恰巧我也喜欢喝。”
    话音未落,混乱的破空之声惊破漆黑夜色,带火的箭矢铺天盖地飞来,像漫天流星洒落,周遭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五人迅速拔剑,挥剑抵挡箭矢,向破庙后的山石群缓缓退去。
    火箭猛然消失,数不清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疯狂涌现,又是一场逃也逃不掉的血腥杀戮。
    黑衣人像似有目的地分为五组,分别困住他们五个人,刀光剑影间,她发现绝大部分黑衣人都在攻击轩辕一扬,而他虽未落下风,却也着实有些吃力。她顾不得太多,运足内力,横扫一剑,击退身前敌人,飞身掠到他身后,同他并肩作战。
    夜色中,战况极为惨烈,横尸遍野,血腥弥漫,不远处的破庙烈火熊熊燃烧,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
    纷乱的刀剑声中,她听到极轻微的破空之声,急忙高声提醒:“小心暗器!”
    暗器如密雨,密集迅猛地袭来,轩辕一扬剑势凌厉,疾如闪电,毫无遗漏地一一隔开。可是,敌人却像无穷无尽似的一波又一波冲上来,刚刚打开的缺口,又被疯狂堵死,分身乏术的时候,密雨般的暗器再次袭来,她只能靠近他后背替他抵挡身后的各种袭击。
    毕竟已经连续杀伐了三天三夜,此时的她极为倦怠,一时分神,近在咫尺的暗器已无法阻挡,只能下意识贴紧他脊背,用肩头生生承受了那枚来势凶猛的暗器,那一瞬间,她都可以听到箭头震裂骨头的刺耳声响,剧痛的来袭让她忍不住低呼出声,身后人的身子微微一怔,抬头望了一眼暗器飞来的方向,目光里是巨浪般弥漫开来的狠厉寒光,冷冷道:“抵挡一下。”
    然后,一道白色身影如游龙般掠向对面山林,不消片刻,林中传出三声聒噪的锣声,黑衣人瞬间消失在茫茫黑夜里,只留下身后一片滔天火光。
    她看了一眼肩上的菱形飞镖,心头沉重,这种暗器具有特制的镖头,镖头里藏有剧毒,拔出飞镖的同时,镖头断裂,毒|药溢出,见血封喉,唯一安全取出的方法便是割开皮肉,完好无损地取出飞镖。
    四人已经围在她身边,阿芷看了一眼她肩头上的飞镖,面色惨白:“是嗜血苍猊的独门暗器断头镖,难道是……”
    令狐玄接道:“不是墨封,这样的事情即便他敢做第一次,也断不敢做第二次。”
    轩辕一扬眸如寒潭,语气沉沉:“先取镖。”
    她抬头看他,想在他的目光里看出什么,可惜,除了幽深的迷雾,什么都看不到,她动了动唇想说话,他却已经避开了她的视线,望向夜色深处。
    阿芷握住她手臂:“姑娘,我们先去取飞镖。”
    她神色黯然地点了点头,令狐玄连连嘱咐:“疼就喊出来,千万别忍着,不要怕我们担心,反正我们无论如何都是要担心的,你忍着疼不出声我们更担心。”
    她又默默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山石。
    虽然割肉取镖的疼痛比不上食人鱼之毒发作时的疼痛,可到底是活生生地割开皮肉啊,她疼得面色惨白,冷汗如水,剧痛刺激得泪水不住流淌,竟还是硬生生挺住了,一声都没吭。
    包扎好伤口,阿芷抬起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方道:“可以了。”
    月亮惨淡地挂在漆黑的夜空里,像极了她惨淡的面色,令狐玄闪身到她身前,蹲下|身子用衣袖轻柔擦拭她面上的泪痕,满眼担忧心疼,叹了口气:“你呀,说什么都不听。”
    她勾起苍白的唇笑了笑,却已是一副疼到虚脱的模样。
    惨淡的月色里,轩辕一扬立在距离她一丈远的地方,目光毫无波澜地望着她:“不需要再为我做这些,真的不需要。”
    她怔怔望着他,原本惨白的面色愈发白得吓人,暗淡的眸子里一点一点氤氲出一层水雾,被她咬紧牙关死死攥着,一丝松懈都不敢。
    令狐玄瞬间暴怒,指着他大吼:“你能不能说句人话,如果不是为了你,她犯得着千里迢迢……”
    轩辕一扬冷笑一声,打断他:“我可什么都没做。”
    令狐玄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指着他:“你……”
    冷风袭来,她的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拼尽全力克制着轻声打断:“师兄,我有些乏了。”
    轩辕一扬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便飞上对面山岗休息去了,默默立在一旁半晌的南宫子珩也一脸不以为意地跟着飞了上去。
    令狐玄咬牙切齿了半天,平缓了怒气,方脱下外衫罩在她身上,柔声嘱咐:“你就在这里睡觉,什么都不要管,哪怕敌人再来袭击,你也权当不知道,只管睡觉,只要有师兄在,只要师兄还有一口气,断不会让那群王八蛋再伤你一丝一毫!”
    她紧攥着眼中的水雾,清浅一笑,默默点了点头,靠向身后石头,闭上了眼睛。
    令狐玄起身看了眼阿芷:“好好守着她。”又转头静静看了会儿紧闭双眼,面容惨白疲倦的她,方转身飞上了山岗。
    惨淡的月辉冰冷地浇在她的身上,她倚着石头慢慢扭过头,一滴清泪顺着紧闭的眼角无声滚落,重重跌在一缕单薄的叶片上,砸得翠叶摇摇晃晃,分外凄凉。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