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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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点钟，薛艾从噩梦中醒来，就再也没有了睡意。
    她靠坐在床头，两边的太阳穴一下一下的跳着痛，令薛艾不适的皱起了眉。最近这几天她总是连续做噩梦，除了梦见母亲外就是姜晏，每一次她都是从梦中惊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
    薛艾揉了揉自己的脸，觉得头痛缓解了几分后才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有些兴意阑珊的上了微博。
    《四张机》已经全面杀青了，梁羽安裴玥和凌傲等人都在微博发了杀青的照片，薛艾刷了一圈，在@了自己的微博底下一一留下了评论，最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微博界面，一条一条的往下刷，一口气删了好几条无关紧要的微博。
    距离上一次她发微博已经有半个月了，薛艾想了一下，发了一条白天拍摄杂志封面时的照片出去，并留下了一条微博，说自己又失眠了。
    原以为凌晨三点多不会有太多人在线，可她的微博发出去没几分钟，底下就已经有了许多条转发和评论，她一一点开来，挑了些眼熟人的回复了几句，就又把手机丢在了枕头上，微微倾身，从床头柜里找出了烟和打火机。
    “明天去找姜晏吧，”她吸了一口烟，目光晦暗不明的从拉了一半的窗帘旁看了出去，手里的烟头，猩红的火光一闪一闪。“不能再躲了。”
    她轻嘲了一下，眼里的眸光却是平静的，自从发现了钢笔和姜晏的电话号码后她就一直刻意躲避姜晏，回国了也没有去医院找他，每天都忙着赶通告，也不敢去想他。
    薛艾一直都知道姜晏有很多优点，除了脾气很好从不发火外，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无条件的宠着她，哪怕那时候她年轻骄纵，总是有事没事就作妖，他也总是好脾气的一一受着，三天两头的就要哄着她的坏脾气，从来都没有过不耐烦。
    两人在一起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姜晏唯一对她发火的一次也是因为薛艾知道了介入自己父母的第三者是他的姑姑后，故意和他吵架，还提了分手。
    “薛艾，不管你怎么和我闹，怎么任性，我都可以无所谓。”
    “但是我不喜欢你拿分手来胡闹，也不想听到第二次。”
    第一次提出分手后，一向脾气好性格温吞的姜晏将她按在了图书馆的角落里，语气近乎冷淡和凌厉的对她发了火，就连脸上都带着冷意，刺得她难得的哑口无言，也暂时的消停了一段时间，再也不敢胡作非为，故意招惹他。
    可后来随着父母之间闹得越来越厉害，姜雅兰又不止一次的上门挑衅，薛艾终于忍耐不住，又和他提了好几次分手，还说了许多伤人的话，如今想来，薛艾只觉得后悔莫及。
    她把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又拿起手机后，凭着记忆输入了姜晏的电话号码，然后保存进了联系人里面，看着他的电话号码发起了呆。
    还有好几个小时才能天亮，可薛艾却丝毫睡意都没有了，她在床上又坐了会儿，才起身，走出了房间。
    姜糖的猫窝在客厅的落地窗旁，那是它最喜欢的位置，就连猫爬架也放在了那里。薛艾踩着拖鞋轻手轻脚的走到了猫窝，姜糖察觉到了她的靠近，懒洋洋的睁开了一只眼睛，看了她一眼后又睡了过去，但却转了个身，对她露出了肚皮。
    “真不知道你是猫还是狗了。”
    她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姜糖的肚皮。
    ·
    早上八点钟，将近一夜没睡的薛艾硬挨着等到了八点的上班时间后才换了衣服出门。怕被人认出来，她还戴了棒球帽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连妆都没有化，低调的穿了条黑色的裙子，手里还提了好几个大纸袋。
    从佛罗伦萨回来后她就搬来了陆离给她换的新房子，虽然离星海医院更远了一些，但还好交通很便利，她才等了几分钟就等到了计程车，报了个地址给司机后，她就一直低着头没说话，顺带发了条微信给小七，让她今天来一趟自己家，帮忙喂一下姜糖。
    早上八点钟a市堵车有些厉害，尤其是上了高架桥后，更是堵得水泄不通，好半天才往前挪一些。
    薛艾耐着性子看着前方的车流，等计程车在星海医院门口停下时，已经将近九点钟了，薛艾提着袋子下车，又把帽檐拉低了几分后，才快步走进了医院里。
    心胸外科正是早上交班和查房的时间，护士站也只有两个护士在，薛艾把口罩往上拉了几分，又压低了声音后，才和一个护士问起了姜晏。
    “你好，请问姜晏在吗？”
    “姜医生？”见她戴着帽子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小护士好奇的多看了她几眼。“他今天还没来上班，你有事吗？”
    “还没来上班？”薛艾皱了皱眉，“他今天是夜班吗？”
    “不是，姜医生这两天在休病假，可能要后天才能上班。”
    小护士轻声道，和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又低下头去整理病历夹了。
    “病假？你们应该有他家的地址吧，能告诉我吗。”
    听见护士说姜晏休了病假，薛艾顿时就有些着急了，说话时也忘记了要压低嗓音。虽然除夕那夜她因为喝醉了的确是在姜晏家留宿了，到第二天才离开，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当时她又怕被人认出来，完全就没在意过姜晏是住在什么路，什么小区，也只隐隐约约的记得，好像是十一楼。
    “你是姜医生的朋友吗？”护士不解的问道，“我们医院这边是不能给别人医护人员的地址的哦。”
    “我是……”薛艾愣了一下，然后又道：“我是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
    护士惊讶的看她，另一个正坐在电脑后面输入医嘱的护士闻言也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也有几分意外和惊讶。
    “嗯……只不过我最近才回国，本来想给他个惊喜的，没想到他今天不在。”
    “不好意思，但是我们还是不能给你姜医生的地址。”
    小护士为难的笑了笑，薛艾轻叹了口气，也就没有再继续强迫人家说出姜晏的地址，道了声谢后就离开了心胸外科。
    薛艾提着纸袋出了医院，正站在外面有些不知所措时，就看见陆昂陪着个女孩子下了车，正要往医院里去。
    “陆昂，”薛艾连忙走过去，追在陆昂身后叫住了他。“我是薛艾。”
    陆昂停下了脚步，见她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一下子还没能认出来是薛艾。
    “你怎么在这儿？也病了？”
    陆昂打量了薛艾一遍，也没看出来她是不舒服的样子，一时还有些疑惑。
    “能不能……告诉我姜晏家的地址，我听说他病了，想去看看他。”
    薛艾轻声道，陆昂却瞬间笑了起来。
    “可以啊，当然没问题。”他点了点头，眼尾微微上扬。“熏风路，海滨兰苑，b栋1102。”
    “谢谢。”
    薛艾和他道了声谢，才刚转过身去，准备去马路边拦车时又听见身后的陆昂，语气轻松的开口补了句话。
    “姜晏那个不怕死的家伙，这几天胃出血在家休养，你过去了以后，记得帮我骂骂他。”
    …… …… ……
    一番折腾下来，薛艾站在姜晏家的门外时已经将近十点钟了。她把脸上的口罩取下来塞进了包里后才按下了门铃，可是一连按了好几下都没有任何的反应，正当她以为姜晏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出了什么事，想给他打电话时，里面却又传来一些动静，门也被打开了。
    “……”
    门内的姜晏身上就穿着t恤和长裤，头发也没有打理，可能是刚起来没多久，还有些乱。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一看就是在生病中，因为没有戴眼镜，眼底的暗青色黑眼圈也有些明显，见到外面站着的人是薛艾时，姜晏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赶紧侧身，让她进门。
    “怎么忽然过来了？”他关上了门，又从鞋柜里找了双新的拖鞋出来。“你才来过我家一次，我以为你应该早就忘记了才是。”
    他笑了一声，说话时的语气有些轻，脸色也始终不太好。
    “我……”薛艾顿了一下，声音有几分哑。“我去医院找你，听护士说你生病了，就想来看你。”
    “我的确是不记得了，所以就想问护士你家在哪，可是她们都不肯告诉我。”薛艾轻叹了一口气，目光却仍旧还是落在他的脸上。“还好我在医院外面遇到了陆昂，我问的他。”
    薛艾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客厅的茶几旁边，两人在沙发坐了下来，姜晏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没什么大事，好多了。”
    他低声道，又看了薛艾两眼后才站起来，准备往厨房去。
    “什么叫没什么大事！陆昂明明说你胃出血。”
    他的语气太过轻松，好像就只不过是感冒发烧一样平常，听得薛艾猛地皱起了眉，说话时的语气，也带了几分怒意。
    “我的确没什么事了，胃出血只是少量。”他笑了一下，抬手理了理自己有些乱的头发。“也就只是主任大惊小怪，才会让我回家休养。”
    “……”
    他这么一说，薛艾倒是哑口无言了，只能一脸不满的瞪着姜晏，好半天都没说话。
    “要喝什么？我家有果汁和汽水。”
    似乎是没察觉到她的不高兴一般，姜晏还笑着问了一句薛艾想喝什么，同时也站了起来，准备往厨房走去。
    “不用了，”薛艾摇了摇头，连忙伸出了手拉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我什么都不喝。”
    “那你吃早餐了吗？”
    虽然已经十点多了，可想到她先是去了一趟医院，所以姜晏就觉得，可能薛艾连早餐都还没吃。
    “……还没有。”
    “正好，我也还没吃。”他笑着垂眸去看薛艾的脸，眼里满是温柔。“等我一会儿，我去做早餐。”
    “别别，”她摇头，拉着姜晏手腕的动作更紧了几分。“你生病了，让我去做吧。”
    明明就是来看他的，如果还要他做早餐的话，那不就等于给他添更多麻烦吗。
    “你好好坐着看会儿电视吧，我去做早餐。”
    薛艾站起来，推着姜晏的肩膀让他坐下后，还从茶几上拿过了电视的遥控器塞到了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