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仕途之路

119.(已经替换)陈晈趁机挂在他身上,狠狠的皱着眉头,难过地说道:“大哥,你好看得我心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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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马不能驮着人走, 自然也不能驮着马车走,殷栩不得不下马车来, 纡尊降贵的同众人走在一处。如此一来,她同高昌允继续坐着也实在不妥,便也只得下驴车做样子,跟着众人牵着驴子走。
    陈晈与高昌允是从小就野惯了,走起来倒也不算吃力, 顶多是速度慢些,金绍堂与邵傅从小娇生惯养,那雪漫过膝盖,多多少少有些要被腿上的体温捂化, 走了几通下来, 他膝盖上的裤子就湿透了,贴在裤腿上又冷又湿,他们身体便受不得了。
    他身后的随从十分的苦恼, 却也手足无措。
    殷栩却依旧是淡淡的模样, 顶多是冷得不行皱皱眉头,无多余的表情了。一行人走至一座山头, 邵傅已经又冷又累, 指着一面山的山脚道:“不行了, 我走不动了,且在这里休息休息!”
    金绍堂沉默了片刻, 道:“我们还是走罢, 冰天雪地的, 我们总不能在这里扎营!”
    陈晈打击他道:“哟,你竟然好晓得扎营,好学识啊!”金绍堂转过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却难得没有理会她。
    一旁的高昌允拘了一捧雪放在嘴里咀嚼,道:“自从我出生以来,还是头一次见这样大的雪!”
    金绍堂不屑道:“孤陋寡闻。”
    陈晈道:“我记得下一个镇离这里有一天的路程,但是是以骑马来算,我们现在都是靠两条腿,肯定走不完,露宿是肯定的了,但绝对得继续走,我瞧着这山不太对劲。”
    金绍堂立马反驳道:“一座山还能有什么不对,我瞧着就挺好!”
    还没说完,突然听见远处黑沉沉的天空传来一声惊雷,陈晈心想下雪天有惊雷,还真是少见,突然才反应过来,转头望身后的山上看去,那半山处的沃雪被雷声吼断了个细线粗的细缝,她吃了一惊,紧接着见那细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撕裂开来,山体表层的雪就像筛子里的面粉,纷纷顺着重力滚落下来,且一路滚一路裹上周边的雪,从起初的拳头大小,眼看着就变成了岩石大小。
    陈晈脸色都变了,早前跟着梨大牛去山里打猎,梨大牛对她耳提面命,说山里可怕除了豹子老虎,还有雪崩,她当时还调侃这里又不是珠穆朗玛峰,哪里来的雪崩,这回倒是真的见了,此时他们处在一条围着山腰开凿出来的道路上,下面是斜伸到山脚,方才看见的那一面山不过是这条山脉的一个山峰而已。
    原本这样的处境也没什么出奇的,但若是发生雪崩就不同了,他们极有可能被滑下来的大雪淹没,又或者被雪球砸死,还有可能被雪流冲到山脚去埋起来,成为冰箱中的一块冻肉,陈晈脑袋一空,脱口大喊道:“快跑!”
    于是众人朝着一个方向拼了命的走去,但他们只有两条腿,随着又一声闷雷,一群人连人带马车都被淹没了。
    陈晈是因为脸上糙糙的触感给弄醒的,她甫一睁眼时,那头驴子正用热乎乎的大舌头不停的刮她脸蛋和脖子,她已经平整的躺在雪地里,高昌允躺在一旁,不远处还有一个大坑,想必是驴子将他们拖出来的。
    高昌允已经醒了,正在呼呼的喘气,一掉头,突然抱着陈晈大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抹眼泪,后来又抱着驴子狠狠的亲了几口。
    那驴子竟然还有些害羞,仰天嘶鸣了一声,掉过头去不给他亲。
    高昌允抹着眼泪道:“回去,回去我就给你找个年轻貌美的母驴,让它天天伺候你,给你生崽子,呜呜呜……”
    陈晈也没有心思管他,轻轻的动了动身子骨,方才发现浑身都跟闪了架似得,到处都疼,好不容易爬起来,借着月光一看,那不远处的雪坑里,似乎还埋着个人。
    她快步的走过去,果然见殷栩还埋在里面,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顿时就明白过来了,想必是那只驴子只认自己的主人,而这些天,她也时常喂它胡萝卜,所以它就只挖他们两个,其他的就不管了。
    真是一头精明的驴子,陈晈想,用手刨开周边的雪,将昏睡的殷栩拖出来。
    殷栩是被温暖的火光给热醒的,陈晈和高昌允正在烤一块黑乎乎的肉,金绍堂和邵傅脱光了,只用干草捂着重要的位置,他们的衣服被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正冒着热气。
    陈晈用小刀刺一下马肉,发现肉还冒着血丝,她饿得狠狠的吞了口口水,又把刀子放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那块肉。
    高昌允不晓得从哪里找了梧桐叶裹成碧绿色的小碗,用正放在火上小心的热着雪,旁边还放了竹筒准备装热水,见殷栩刚刚醒过来,就递了用竹筒装的热水给他。
    殷栩接过去,左右看了看,并没有见单余和另外一个侍卫的长盛的身影,不着声色的低下头去,吹着竹筒里的热水,低声道: “谢谢!”。
    他的睫毛尤其的长,白且直的手捧着碧色的竹筒,即便是头发有些凌乱,金冠也歪斜了,脸上还挂着彩,他却是淡漠得很。
    高昌允见他身上的衣裳也是半湿的,便道:“殿下,不若你也将你的衣服脱下来放在火上烤一烤……”
    殷栩像是没听见似得,专注的喝水。
    高昌允也不敢继续劝他,毕竟他身份不同,且金绍堂原本也是不愿意脱衣服,后来好说歹说才脱了,且堂堂一个的世子殿下,又如何愿意轻易的脱衣服。
    陈晈道:“你要不愿意脱,就坐进来些,咱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当心感染风寒!”
    殷栩顿了顿,又听她抱怨道:“主要是没有药,要是感染了,我们又善良,总不能把你丢这里!”
    殷栩捂着杯子看着面前的篝火,想了想,果然往前面坐得靠近了些。
    陈晈道:“你把两只手摊开!”
    殷栩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于是就将双手摊开成大字型。
    陈晈得寸进尺道:“把脚也张开!”
    殷栩犹豫了一下,稍稍的整理了袍子,把脚伸到火焰旁边。
    陈晈再道:“你把头也伸过去……”
    “……”
    他立马明白了过来,转过头去恶狠狠的瞪了陈晈一眼。
    陈晈捂着肚子笑着肯定道:“嗯,像唐老鸭!”
    高昌允憋了笑,并不敢附和她,惹怒了殷栩,金绍堂也是要笑不笑,倒是邵傅抱紧身上的枯草,哆嗦了一下,问道
    “唐老鸭是什么?”
    陈晈用棍子戳戳火堆,让那火燃得更加旺盛:“就是……蘸了糖浆的老鸭,炖起来可香了。”
    她说着就转过头去笑,那火焰差点将她手上的马肉烤糊了。殷栩却懒得理会她,拿了那穿着马肉的棍子,挪开半晌,等火焰低下去了,方才重新挪回火上,并轻轻的转动着肉块,使肉受热均匀。
    高昌允一看,他手中的肉渐渐溢出了油脂,而不是像在陈晈手中一样,熟一块,焦一块,定然都是不能吃的了——他是眼睁睁看着猪肘宽的马肉被陈晈烤得只剩下拳头粗细,多余的脂肪都进贡给火苗了。
    于是又赶紧的去拿了一块肉过来,自以为学到了手法,也放在火上轻轻的烤着。
    陈晈不喜欢做饭做菜,却尤其喜欢在野外烤东西,见了心就痒,非要伸手去夺高昌允手中的肉,高昌允经历方才的事儿万分不想将粮食给她浪费了,且他现在肚腹空空,在不吃东西,他真的会饿死,便说什么也不给陈晈。
    陈晈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再去拿了一块碗口厚实的肉,往火堆里一挤,把凡是有火苗的地方都占了,高昌允和殷栩都被逼到一边了。
    高昌允一顿,站起来道:“陈晈,你欺负人啊!”
    陈晈正要说,欺负得就是你,却见殷栩伸手问她要她手中的小刀。
    陈晈顺手递给他,他接过来,用拇指试了试刀刃,又用把它放在雪里裹了一道,方才仔细的刮去那块烤肉上焦黑的东西,刮得极其仔细,连那些细小的缝隙都给他刮了,那肉露出金黄色的外表来,他再将刀子往肉里一插,往外面一扳,里面胭脂色的熟肉冒着香气,大家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殷栩将肉递到她面前,冷冷道:“换!”
    陈晈立马明白过来,赶紧将手里的生肉递给他,顺带抢过了他手里的熟肉,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高昌允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泄气的坐回去,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希望陈晈能分一丁点给他。
    陈晈对他可怜巴巴的目光视若无睹,反而是转过身去,面对着大山惬意的吃起来了。
    高昌允心中咒骂了一阵,转过头,殷栩将许多小棍子递给他,然后拿了个削好尖儿的木棍晃了一下,他会意的将那些木棍都削尖了。
    一抬头递给他,正瞧见他嘴边溢着丝笑,不急不缓的将那大坨肉都分成小份小份的,放在干净的雪地上,用木棍穿起一坨,然后放在火上烤。
    高昌允见此也明白了,心中暗骂自己蠢,都给陈晈带偏了,她说一起烤了省事,省到现在,他确实觉得省事——等他们都饿死了更省事!
    金绍堂和邵傅见此,也哆嗦着也拿起棍子穿起肉来烤。只是要用一只手来捂住身上的枯草,一时间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连着几天大雪,所以今晚的夜空尤其的蓝,冬日里的星星也就格外的闪亮,陈晈打了个饱嗝,此时金绍堂等都吃得饱了,起身去拿了自己的衣服穿上了,许是肚中有食,故而有了起来,金绍堂穿了衣服,突然心中闪了一个疑问,扫了一眼,见高昌允正在剔牙,他默了一默,道:“你们打了多少只兔子?”
    高昌允下意识就回答道:“谁给你讲的这是兔子?”
    金绍堂打了个饱嗝,问道:“不是兔子,是什么?”他方才饿得很,又吃的急,并没有尝出是什么肉,现在腹中饱满了,倒是觉得肉的味道有点熟悉,且熟悉得他心惊胆战。
    高昌允方才反应过来,咳嗽了一声,用火棍子搅动着火堆中的烧得通红的木炭。避开他的问话。
    金绍堂见此,顿时心中的疑惑就更大了,一步走到陈晈面前,问道:“这到底是什么肉!”
    陈晈也咳嗽了一声,眼睛滴溜溜的转,好半天,方才问道:“好吃罢!”
    金绍堂心中越发不安,一把揪起陈晈的衣襟,怒道:“这到底是什么肉!”
    陈晈瞟了远处一眼,两只食指相对,咬着舌头囫囵地说道:“马肉……”
    金绍堂没听清楚,大声道:“什么肉!”他家中时常教导他,要喜怒不形于色,是以邵傅和他知交多年,从来就没见他气成这样,红着眼睛,咬着后槽牙,死死的盯着陈晈,但他揪着陈晈的衣领的手在微微发抖。
    陈晈感觉他的头同她实在太近了,于是将头往后稍稍伸出一些,握住他的两只手呵呵道:“也不是稀奇的,和兔子肉都是一样的,你还记得你第一天骑的马么?咳咳,它被雪砸断了腿……”
    金绍堂气得肚子疼,举起拳头就照着陈晈的面门来一拳。
    陈晈哪能吃这种亏,微微一侧身,绕到他身后照着他的腰背处一脚,两手插腰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你自己都吃了,有本事你吐出来再捏成一匹马,它说不定还能到处跑嘞!切!”
    金绍整个扑在雪地里,因为先前从山上冲下来,身体多少受了点伤,一下子爬不起来。邵傅见此晓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那匹马是前年金绍堂当御医的舅舅送给他的,是匹血统高贵的马,据说价格抵得上普通人家好几个宅院,金绍堂平日里爱得不行,除了他谁都不能碰一下那匹马,陈晈倒好,不仅给碰了,还给吃了。
    ——他好像也吃了……
    于是赶紧上去推开陈晈,去扶地上的金绍堂,并小声的对陈晈道:“你别说了,快走开!”金绍堂被他扶起来,陈晈此时才发现他的眼圈已经红了,他快速的抬起袖子捂住眼睛,一把推开邵傅,往雪地里的一处跑去。
    高昌允抱着手默了默,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别跑远啊,有狼!”
    又转过头来看陈晈,把两只手相互伸进袖子里,躬着腰道:“我觉得吧!他着实是小器,不过是一匹马而已,不过我们已经吃了,也就算了!”
    陈晈想了想,也是,遂不计较了。
    一旁当空气的殷栩默默的往火堆里添柴,那火更加旺盛了,他身后是黑色的高山和湛蓝的夜空,风拂过他凌乱的头发,他恍然不觉似得,正专注的烤着衣服。
    金绍堂一口气跑到小树林前,被一汪被封冻了的陂泽阻挡了去路,他大吼了一声,用力的踢起脚边的雪,他跪在雪里愤怒的大喊:“混球!陈晈你这个大混球!!”
    正坐在火堆前烤鞋面的陈晈猛然打了个喷嚏,
    远处的山峦里刮过一阵凉风,发出簌簌的声音,他颓废的坐在雪地里,泪水从他眼眶里流出来。
    野地里寒冷,他不过才坐了一会,方才从火堆里汲取的热度都被消散得差不多了,寒风吹过,他只得抱住自己,此时,那黑布隆冬的树林中,竟然发出一阵阵嗷呜的声音。
    他想起高昌允之前说的,莫要走远,山野里有狼。
    心中泛起了恐惧,但倘若要回去,他是不甘心的,倘若不回去,他觉得,他又觉得这样赌气,丧掉小命十分不值得,一来二去,犹豫来犹豫去都没能下个决策,此时却听见身后有踩雪的脚步声传来。
    他后背一僵,警惕的从雪地里抓出一根朽木,连贯的爬起来,一回头,来人不是什么凶猛野兽,也不是坏人,正是邵傅。
    邵傅见他微微前曲着双腿,手里拿着棍子,吓得停住了脚步,瞪着大眼睛:“金兄,是我!”
    金绍堂松了口气,把朽木丢在一边,转过脸去:“你来干什么”
    邵傅道:“这里不安全,陈晈叫我来喊你回去,免得你走丢了。”
    “呵!你何必为他说话,他是什么样的人渣我还不清楚?”
    “这个……绍堂,陈晈他就是嘴巴不饶人,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坏人,今日他还救了我们两个,倘若他是一个自私的人,他哪里还记得救我们,其实他也不是故意要动你的马,是因为那匹马不仅被砸断腿了,而且陈晈发现它的时候它都死得差不多了!”
    “休要再为他说话!”
    “我不是为她说话,你要是觉得我为她说话,你去看看那马,现在还在雪里埋着!”
    说着顿了一下,那匹马被高昌允划开了皮剜肉,现在的场面定然好看不到哪里去,要是叫金绍堂看见了,还不晓得如何伤心,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道:“绍堂,不是我为陈晈辩解,但他着实不是个坏人!再说了,这里没有火没有我们,要是狼来了把你叼了怎么办!”
    “……”金绍堂听他说完,顿时更不想回去了,但想不想是一回事,要是真的遇上了野狼,他就完了,同陈晈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报仇,并不急于这一时。于是顺着邵傅给的楼梯下来了。但他原本想等走过去时,要给陈晈脸色看,然而正在篝火一边的陈晈已经倦成一团,呼吸匀称,明显已经睡着了。
    金绍堂气得手都在发抖,转过去看邵傅,邵傅连忙替陈晈辩解道:“方才她正为你担心,这会子装睡不过是怕见了你,被你谴责罢了!”
    金绍堂自然晓得他这句话的真假,那人就摆在那里,哪里有半分的歉意,但他已经气得冷静下来了,知晓这深野里危险多,要是因为和陈晈赌气而丢了小命,多么不值得。
    毕竟陈晈曾经是跟了猎户学了些打猎的本事,因此大家都慌乱的睡不着时,唯独陈晈十分淡定的睡了一个好觉,但不须多时,另外的几个人也因为白日里的疲乏睡了。因是几个人挤着,陈晈也不觉得冷,但她习武,夜里有点风吹草动就醒来了,不过她以为她是因为挤着不冷,醒过来却发现她竟然独自一人睡在一旁,身边的火堆燃得极好,倒是原本独自睡一边的金绍堂不知怎地和高昌允滚在一起,邵傅挨着他睡得跟一头小猪一样。
    陈晈见身上裹着狐裘斗篷,且上面正散着檀香味,她心道怪不得梦里梦见一块蛋糕发着檀香的味道,倒是让她下不得嘴,比较檀香虽然香,到底不是食物的香味,勾不起食欲。
    她起身打了个呵欠,远处的天边已经泛起蓝色的微光,她一掉头,见殷栩独自睡在火堆旁,嘴唇已经冻得发青,正双手环抱,蜷曲着双腿,极力的维持着身体的温暖。
    陈晈觉得有点懵,她肯定是睡前是挨着高昌允睡的,且她睡相一贯好,不跟陈妞一样,扭来扭曲的,坐在原地回神了半天,她抱起斗篷往殷栩身上一盖,又往火力添了些柴火,将火烧得更加旺盛了些,火光照耀在殷栩的脸上,带去温暖,他果然没有方才抖得厉害了。
    陈晈想了想,丢了手上的火棍,把斗篷掀了个缝也钻了进去。
    殷栩睡得迷迷糊糊的,总感觉自己好像抱了一团冰,但那冰块渐渐的暖和了,倒是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他用头蹭了蹭,把暖和的冰块抱得更加紧了些。
    但他还没惬意多久,突然屁股一疼,他整个被踢醒了,迷迷糊糊揉着眼睛,正望着陈晈愤怒的瞪着他。
    大约是做梦,他想,陈晈明明已经被挪在一旁睡着了,此时应该正抱着斗篷打呼噜,如何同他睡在一起了,正折过身要去睡,他突然完全惊醒了。
    果然陈晈正愤愤的瞪着他。
    他吓得赶紧爬起来,被陈晈捂住嘴起身一压,又压回了地上去。
    陈晈翻身在他上头,也是迷迷糊糊的,道:“别动,跟陈妞似得睡相一点也不好,我忙着睡觉,你别吵醒我!”
    说着还哼了一声,整个人栽回去,呼吸立马就匀称了。
    殷栩深深吸口气平复胸腔里的那颗东西,方才赶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只能看见陈晈的后脑勺,她的肩膀正随着呼吸缓慢而又节奏的起伏着,他轻轻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却伸出手将斗篷往陈晈的脖子处掖了掖,半晌,也睡着了。
    金色的洒在众人的身上,火堆依旧还剩下一堆火星子,陈晈是被殷栩推醒的,她嘀咕道:“干啥呢!”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发出音节,殷栩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感受道掌心传来的湿润而温暖的触感,他的脸庞陡然都热了起来,连忙抱起斗篷坐到一旁,只留给陈晈一个后脑勺。陈晈早晨起床总是少根筋,并不追究他的怪异,只是把火堆刨了刨,弄些干柴进去,火又燃了起来,发出轻微的树干被烧爆的爆破声。
    金绍堂首先在这声音中醒过来,但是依旧没看陈晈一眼。也没有同她说话,但如何出去却是一个问题,原本几个人都是娇生惯养的,若是论书,谁都能说上一套——除开陈晈,但若是论野外求生本领,却是只有陈晈一个人独占鳌头了。
    因此陈晈喊他们做什么,他们并不反驳,唯独金绍堂脸臭了点。
    陈晈一大早烧了马肉做早餐,金绍堂自然是不吃的,无奈之下邵傅给他找了点野菜,巴巴的去问陈晈是否有毒,才敢烤来给他吃了充饥。
    陈晈因此打趣他道:“你看看你吃得都同那只马儿差不多了,再吃下去,你说不定就变成那匹马了!”
    吓得邵傅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警告道:“小祖宗,你不说话也行的!”
    陈晈使劲将他一推,妆模作样的拍拍袖子上因为夜里睡觉被压出来的折痕,道:“别对我动手动脚,男男授受不亲,你可别毁了我清白!”
    邵傅:“……”
    金绍堂:“……不要脸!”
    高昌允:“……臭不要脸!”
    殷栩沉默——……你瞅我干嘛!
    吃完了简单的早饭,一行人也有气力了,便都站起来用雪堆埋了火,陈晈还大刺刺的喊道:“走走走,来几个人跟我去拿马肉,我们还有一天半才能从这里出去,可不能没有吃的!”
    一再被挑衅的金绍堂终于忍不住了,撸了袖子要冲过去,被眼尖的邵傅拦腰抱住,他指着陈晈的方向愤怒的说道:“陈晈,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嫉妒我的马儿比你的蠢驴气派,你第一天见我的骏马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心肠歹毒的坏家伙!卑鄙无耻!”
    “诶诶诶诶!还真被你说中了,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骑着一匹马儿在一个贫困得只能骑驴子的穷人面前炫耀,你说我又不像你一样心胸宽广,肯定是心中不满啊,你傻不傻……”
    还没有说完,突然被人整个向后一扯,她正要骂娘,一抬头,正对上殷栩冷冰冰的脸庞。她深深将话咽了回去了,见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别!惹事!”
    陈晈两手垂在身旁,左右甩开,诞着老脸无耻地仰头看着他说道:“我惹了!”
    殷栩:“……”
    金绍堂已经挣脱了邵傅那个软面条,趁陈晈不注意,已经扑了上来,殷栩突然觉得脸庞传来一阵风,他拉着陈晈一退,金绍堂原本就是卯足了气力,打也是真的打,一下没打着,自己就被带得栽进了雪地里,如此场景,和昨晚的十分的相似,周围的几个人都瞬间安静了,只有陈晈突然掐着腰哈哈哈大笑起来:“偷鸡不成摔了个狗吃屎啊!金绍堂,你有本事啊!啧啧!”说着就要去拉他:“来来来,我看看哭鼻子没有!”
    一拽他,他还真红着眼睛,对着陈晈又踢又咬,完全没有风度,头发也都被他剧烈的动作弄乱了!
    陈晈有点傻眼,兔子一般蹦到殷栩背后,指着发疯的金绍堂道:“你,你别过来啊!”
    金绍堂从雪里刨了一根枯枝,哪里还将她的话放在耳朵里,什么也不管了,一边哭一边追着她打!
    殷栩眼角抽动了一下,绷紧了嘴角,没管!
    因在雪地里走路十分困难,到下午,大家也才爬了四座山,陈晈估摸了一下路程,觉得能见到人烟应该还有一天的模样,又见他们累瘫的惨状,便找了个地方扎营,决定明天再走。
    经过一天一夜,又面临着困死大山的危险,大家对尊卑已经看得淡了,谁也没顾得上礼仪,看殷栩便尤其的自然,到了晚上,大家紧密的围着篝火烤马肉,大山里除了她们,基本上是没有旁的人声,是以大家便都叽叽喳喳起来,讲述自己的过往。
    陈晈看柴火有点少,便想喊了高昌允同他去捡点柴火,但他因白日里走路时不小心被一截枯枝刮伤,陈晈觉得他也不方便,便打算拿了一截火把自己去了,邵傅听见了,要陪着她去,但她觉得邵傅去定然是要给她添乱的,便拒绝了。
    陈晈踩在洁白的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她四处望了一下,朝着一片小树林走去。
    那树林是一片白桦林,树叶都掉光了,繁多的枝桠伸得密密麻麻,相互交错,将头顶的天空划分成许多块,陈晈弯腰捡柴火,正抱了一抱在怀中,那柴火有点割手,她一松手,怀中的枯柴差点掉下去,此时突然伸过来一只修长洁白的手,帮她将柴火搂住了,并笨拙的往自己的怀里带。
    陈晈一抬头,殷栩正低着头仔细的拢着那些要掉下去的枯枝,似乎是自言自语: “我不太会抱,你且去刮些树皮来,我将它们捆起来,应该要好抱得多!”
    陈晈愣了一愣,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并未听见你走路的声音!”
    他面无表情的答道:“你,太专注了!”
    陈晈挠挠后脑勺,便捡了石头去刮树皮,突然视野里闪过一道黑影,她心头一亮,对着殷栩嘱咐道:“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着朝着那黑影跑去。
    殷栩还没来得及问她什么情况,便看见她从雪地里跃起,借着旁边一棵白桦树的气力跳得老远,落地时在反射着冰冷的月光的雪地里滚了一个圈,好似逮住了个什么东西,少顷,她略圆得脸蛋渐渐的在月光下清晰了,笑得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手里逮着个不断蹬腿的灰兔子:“啧!好肥得兔子!”
    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朝着他跑过来,微风拂过,身后小树林的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篡着兔耳朵将兔子放他面前显摆:“你亲手抓过野兔子么?不是用箭射的,你摸摸,还很软!”
    说着拿起他的一只手,放在兔子背上。
    果然很软,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那兔子似乎在不情愿的蹦了一下,那触感奇异得很,他甚至红了脸庞,垂下眼睑,掩盖住眼中异样的情绪,下意识地回答道:“没有。”
    她似乎活得和他一点都不一样——明明,是多么相同的遭遇。
    似乎是得了肯定似得,她笑得很明朗,把兔子耳朵往他手里一塞,说道:“你等等我,我再去捡一些柴火!”
    她显然已经忘记,方才要刮树皮这件事了。
    “嗯!”
    他应道,将柴火放在脚边,整整齐齐的码好,捡起她方才丢下的石头,自己去刮树皮来捆柴火。
    两人忙活了一阵,突然听见林子里竟然还有枯枝踩出来的咔嚓声,殷栩的反应比陈晈更快,声音凌厉地问道:“谁?”
    这是一种长期以来养成的警惕!
    金绍堂抱着柴火从树杆背后走过来,道:“殿下,是我!”
    陈晈小跑过来,他看见她,将柴火啪地扔在地上,也去刮了树皮来捆,只把陈晈当做空气。
    殷栩见是他,便放下了防备,两人各自背了两大捆枯柴,便叫了陈晈往回走。
    那些枯柴虽然不重,却咯人得很,十分不好背,邵傅和高昌允见两人过来,赶紧上前去给他们松柴火,高昌允又急忙的往他们身后望,只见陈晈一只手里拿着一只兔子,另一只手拿着两只枯柴,正蹦蹦跳跳的走来,倒是轻松得很。
    邵傅指着她道:“怎地你没有背柴!”
    陈晈道:“我拿了兔子啊,再说了,你没看见我这只手里也拿着干柴?”
    众人:“……”
    陈晈把兔子给高昌允,嘱咐道他去将兔子剥了皮,金绍堂其实一早就看见那只兔子,他其实有点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但是那兔子后来就一直被陈晈拿着,他便没有心情去逗弄了,听陈晈这样说道,他冷笑了一声,道:“残忍!也不晓得谁说那兔子还很软。”
    话罢,陈晈和殷栩同时抬头看他。
    他有点心虚的低下头——他又不是故意偷听他们说话的,不过说实在的,陈晈方才的马屁拍得真恶心,还说什么软软的,无非就是为了讨殷栩欢心,现在却要将兔子吃掉,还真的变得尤其的快啊!
    陈晈撑着下巴道:“我说的,难道不软?是没有你的脾气硬!”
    高昌允咳嗽了一声,抽出了一柄小刀,哼哼道:“哎哟,你们是一天吵三回,我还是去剥兔子皮吧!”
    说着便去剥兔子皮了。
    过得一会,兔子肉和马肉都烤熟了,发出袅袅的香味,虽然没有盐巴和辣椒,却惹得人食指大动,陈晈扯了一块马肉,大口大口的吃起来,邵傅虽然心有愧疚,但他已经吃了很多顿,便也背着金绍堂小口小口的咬下去,连吞咽都觉得很小心,高昌允也一边啃着马肉,一边将兔子肉递给正在吃野菜的金绍堂。
    金绍堂愣了一愣,转眼去看陈晈。
    陈晈迎着他的目光,夸张的舔了一口马肉,还发出啧啧的声音,表现出这马肉尤其的美味。
    气得他掉过头去,接过兔子肉啃了一大口。
    他已经连着吃了两顿的野菜,这点热量根本就不够御寒,更遑论他们还要翻山越岭,今日黄昏时他其实已经饿得没有气力,还好陈晈没让众人继续走,现在他不能矫情,否则,明日绝对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可没想到兔子肉太烫,他被烫伤了舌头,嗷呜的喊了一声,瞅着橙黄橙黄的兔子肉怨愤的捂着嘴巴,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倒是傻得很,几人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连殷栩,也难得的溢出了微笑。
    吃过晚饭后,众人便接着聊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陈晈认为小时候虽然有陈学年这个混蛋,但她其实过得也是尤其的多姿多彩,便捡了许多趣事来说,例如同梨大牛去打猎的经历,又或者去跟着陈妞陈田田去捉虾捕鸟的趣事,她讲得都是几位娇生惯养的少爷所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因此大家便都听得十分的专注。
    邵傅和金绍堂却是没有什么令人惊奇的,无非都是富家子弟那几样,从小便被灌输上进的思想。偏邵傅讲得津津有味,这其中便涉及到他家的家业。
    此时陈晈方才晓得,邵家原来是江南一带著名的四大家丝绸商之首,实打实的家财万贯,他们一家,代代出生的孩子,还不会说话,就会拨算盘了,偏邵傅是异类,说了话不会拨算盘,倒是会拿笔,令邵老太爷高兴了很多天,毕竟他们家世代从商,就没有一个能做官的,即便是有,也是花银子买来的,且都做不成什么气候,倒是折回来从商后,将银子一钵一钵的赚了进来,例如他大哥。
    金绍堂却是和外界的说得不错,出身于世代簪缨之家,父亲现在身居大理寺少卿,祖父则曾是礼部侍郎,另外几个堂哥也都身居官职。
    陈晈对这几个职称没什么研究,并不觉得惊讶,倒是高昌允听后,越发沉默了,众人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倒是金绍堂依旧兴致勃勃的说着,他三岁时就能默写三字经等一列的书,十岁学问已经十分了得,那名震江南的小神童便讲的是他。
    说完,他特地挑衅的望了陈晈一眼。
    但陈晈向来孤陋寡闻,又不懂得别人的眼色,并没能认真的揣测他话中的轻蔑,反而是敷衍的点点头,朝着他竖起大拇指,并且说道:“真了不得,我十岁才能默写三字经!你比我厉害!”
    金绍堂顿时觉得受到了侮辱,蹭的一下站起来:“陈晈你什么意思,你九岁就中了秀才,十二岁拿了解元,你给我装什么装!”
    刚刚一喊完,陈晈摸着鼻子笑了:“喔唷,原来江南神童还败我手下啊,这个消息令我我有点自豪啊!”
    “……”金绍堂才晓得她这是故意套话,气得吹鼻子瞪眼睛。
    树皮燃烧发出噼啪的声音,殷栩竟然也难得的开了尊口,大概是长期的口吃,使得他说起话要比别人慢,
    “小时候,并没有,可说的!”
    陈晈切了一声,他突然又道:“一回,得了,一只猫!”
    他抬眸,黑漆漆的眼睛里倒映着黄色的火焰,就像是即将被吞噬殆尽的光明:“有点小!”
    邵傅聚精会神地听着,认真的发问:“什么品种的猫?波斯的,还是纯种的花狸猫?”
    “不记得!”
    他回答:“送人了!”
    陈晈预感到这件事应该就这样结束了,便伸出手在火上娴熟的翻烤,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剩下三个人期待的望着他。
    果然,殷栩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三人等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说完了,但又抓不住这件事的意义到底在那里,感觉意犹未尽,倒是高昌允阔气,不纠结这个毫无营养的故事,问道:“殿下如何也要去京城。”按理说皇宫贵胄是不用参加科考,自然用不着跟着他们一起受背井离乡之苦。不过这个问题殷栩大约是不会回答的,但他今日愿意主动搭上一两句话,说不定多的也肯说的,高昌允钻得就是这个空子。
    果然见殷栩默然的往火里添柴火,添得半天,在大家都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突然道:“传召,任,祠祭清吏司!”
    此话一出,金绍堂顿时沉默了,祠祭清吏司不过是五品官职,且是掌管些吉礼、凶礼事务,虽然大多数皇亲国戚只空有爵位,没有实权,也有些脓包皇子,找了品阶低的官当着玩玩,但在他心中,殷栩担任这个职位,分明便是辱没人才了——殷栩又如何能与那些声色犬马的草包皇子相提并论?
    陈晈闻言,方才明白他果然不是去京城耍的,原来是去当官的,虽不晓得是什么官,但只要是官,她得多多巴结才好,心下有了主意,便想着对殷栩的态度要好很多才行。
    因此见殷栩起身不晓得要去作甚么?她赶紧也起身,笑呵呵道:“殿下需要什么,我代劳就行了,何须您亲自去!”
    金绍堂自然是一眼看穿了她的龌龊心思,不屑的哼了一声,掉过头去烤火。
    殷栩听罢,顿时有点脸红,看着她谄媚的笑意突然也有点不爽,竟然难得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似笑非笑道:“出恭,能代我?”
    陈晈隐没在刘海里的眉毛一跳,脸上神色却看不出什么变化,依旧是笑呵呵道:“这个我虽然不能代劳,却能守在你的身旁,要是有人来了,我替您赶开,要是有狼来了,我也替您赶开,准备您放心……”尿……
    “闭嘴!”他红着脸呵斥道,便匆匆的向黑暗里走了过去。
    将将走了几步,发现陈晈果然在后面跟着,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想,陈晈难道还真敢跟着他去尿尿不成,便也难得管,于是便直了脖子一直往前走。
    大约走了半柱香,陈晈竟然还没有退却的意思,倒是不耐烦道:“殿下,你尿个尿要尿到天边?再走我怕我们真遇见狼了!”
    月光下她朝着来得方向努努嘴,那篝火已经缩小得只剩下一点拳头大小了。
    殷栩觉得她的厚颜无耻果然没有度,冷笑着说道:“我无实权,对你,没有用!”
    陈晈一听,慢了三拍道:“啊!我以为,你当的是大官!毕竟是你皇家的人?”
    殷栩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却被他快速的掩盖了,随即便是对陈晈浓浓的厌恶:“不是,你不必!巴结我!”
    陈晈喔了一声,搓着手道:“但我头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面熟,我巴结你是我的愿意,你管得着么?”
    她想了想,形容道:“那种面熟,好像就在哪里见过,我看你一眼就能深深的记住!”
    她望着他一双略略斜飞的丹凤眼,那眼中似乎团着化不开的墨,眼白又分明的雪,像是不愿意被瞳仁污染了似得——陈晈已经忘记了,她从三岁就会对漂亮的男人讲面熟这两个词语。
    许多年不用,说出来都有点生疏了,也怪不得殷栩不相信。
    她眨巴眨巴眼睛,努力的使自己看起来真诚:“你可能不信,但这是真的!”
    殷栩迫于她灼灼的目光,轻轻的侧过头去,长且翘的睫毛闪动了一下,五指半拢成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听陈晈又自言自语道:“但是您身份高贵,哪里是我们这些下贱的人见得的!”
    陈晈说完,便只留下一个佝偻猥琐的背影,悲怆的走开了。
    “是见过的!”殷栩望着她失落的背影,嘴边溢出的话被风一吹就散了,他喊道:“你替我,守好。”
    陈晈转过来斜看着他:“算了,省得你说我巴结你!”
    他笑了,一语道破道:“本来,就巴结我!”
    陈晈哼了一声,甩开了步子朝前走,他快步跟上去,见陈晈还是不理会他,便好笑道:“你莫欺我,口吃!难以辩解!”
    陈晈还是撅着嘴!
    他便道:“你以后,不要乱说!”
    “您指我说觉得你面熟,抱歉,我现在觉得你面生得很!”
    他被逗笑了,道:“怎么,生气!”
    “没!”
    “巴结人,不好!”
    陈晈懒得回答他。
    他却极有耐心道:“如此,你还是,巴结我!”
    陈晈豁然转过头来,故意为难地问道:“巴结你,你罩着我?”
    他愣了一愣,陈晈以为他会拒绝,他却微微笑道:“嗯!”
    陈晈鲜少见他笑,但他每一次笑,都总是能让她说不出话来,有种被惊艳得不晓得如何开口,不晓得如何形容,好像春天里大片大片的梨花满山遍野的开着,蓝色的天幕下,一种极致的洁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身上那种干净到纯粹的气质,陈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气质,这是她以前班级上那位成绩渣到爆却颜高腿长的高富帅校草没有的,也是那位学霸所不具备的。
    陈晈捂住了心口,面容有点扭曲。
    殷栩见她面色不对,连忙伸手去扶她,问道:“你,怎么了?”
    陈晈趁机挂在他身上,狠狠的皱着眉头,难过地说道:“大哥,你好看得我心口疼!”
    “……”
    殷栩反应过来,气得将她丢在雪地里,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陈晈还在雪地里自导自演:“大哥,你别走啊,你别丢下苦命的我啊,大哥,我对你忠心耿耿啊……”
    他终于忍无可忍,低喝道:“闭嘴!”
    两人入座时,金绍堂依旧用那种不屑的,带着笑的眼神扫过陈晈。陈晈心情极好,并不同他计较,倒是喜滋滋的拿了斗篷,要同殷栩睡一块。
    殷栩看见那斗篷心思又不晓得转到哪里去,只说道:“今晚,你自己睡!”
    陈晈有点摸不着头脑,凑过去同他坐在一起,道“我们只有两个斗篷,我裹了一个,他们占了一个,你要冷死不是?”
    又想他今日好不容易答应罩着她,她便遂了他的心意:“那这样,我同他们睡,这个斗篷还是给你罢!”
    殷栩下意识皱着眉头道:“不行!”
    说完才觉得自己过激了,缓和下语气道:“和我睡,行!”
    他翻脸实在太快,陈晈一脸懵逼,但是更懵逼的是邵傅和金绍堂,没有人比他们更晓得殷栩不喜人靠近的性子,可现在他却同陈晈坐得中间挤不下一丝头发丝。
    金绍堂更是诧异,按理说,陈晈那点小九九他看得出来,殷栩没道理看不出来,且殷栩绝对不是个喜欢旁人拍他马屁的人,如何陈晈陪他出了一回恭,他便对陈晈的态度都好转了。
    陈晈定然是给他下了什么迷药!听说那些不踏实的农家人最喜欢用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丸,他心中恨恨地想,等脱离了困境,他一定要找个大夫给殷栩瞧瞧。
    大家又谈论了些有的没的,不知如何便提到了女人的话题,不过也是常事,男人大多都离不开女人的话题,就像女人永远会评判球场上哪个帅哥屁股最翘和腿最修长,高昌允对此最有发言权,并难得的用华丽的辞藻将沈凝玉好好的描述了一番。
    陈晈对此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在脑海中按照高昌允的话试着塑造了一下,发现没有半点像沈凝玉的,便打趣道:“我见过的沈凝玉不是这个样子!”
    高昌允正沉醉在暗恋的美好里,突然被打断令他很生气,一把推开她,道:“小屁孩懂什么?”
    朝着邵傅一扬下巴:“你有心上人没有?”
    邵傅想起那个贴身丫鬟挺翘、圆滑的胸部和细白的大腿,想起她嫣红的唇,贴着他睡时,那玲珑身段……
    他红着脸佯装着镇定道:“没,没有!”
    高昌允却看着他笑得猥琐,一把捉住他的双肩,笑道:“哈哈哈,你这个样子,怕是已经尝过女人的味道罢……”
    邵傅立刻反驳道:“没,没有!”
    高昌允指着他鼻尖怪笑着咦了一声,他又老实,蹭得一下站起来,道:“我,我大哥这个年纪都有三个通房,一个男宠了,我才一个,也没什么,且,且我也没动她!”
    高昌允用肩膀撞撞他肩膀,贱兮兮道:“真的没动过?我晓得通房都是要同睡的,你没摸摸她的……”他猥琐的用手像空中抓一抓。
    邵傅羞红了脸,别过头去,倔强道:“没有!”
    高昌允切了一声:“你害羞什么,大姑娘似得,照你说的也没有错,你这个年纪通房有几个是正常的,你这般藏着掖着,难道是你不行!”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他兔子一般跳起来,反驳道:“胡说,我,我有反应!”
    高昌允看他果然中了套,又细心诱导道:“你家世好,我们可没有你的条件,你倒是给哥几个普及普及一下,女孩子的胸,摸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诶,你要是不说就不够兄弟啊,不就是个通房么?又不是妻妾!”
    贵族间互相赠送美貌的暖床丫头算是朝代沿袭几百年来的风气,也就是说他们并不将通房放在眼底,但要换成妻妾便不行了,那便是正正经经的朋友妻,不可欺。
    邵傅抓耳挠腮,最后为难地说道:“你,你喜欢,我以后送你几个,她们的胸摸起来,就像……”虽然晓得野外就他们几个,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左右看了一眼,方才说道:“像上好的丝……”绸字还没有说完,一旁的殷栩却冷冷道:“早睡,早起!”
    说着便倒在枯草上,打算入眠。
    陈晈正听得关键处,突然被他打断了,正遗憾着,看着他睡下了,便小声地问道:“丝什么?”
    邵傅却也不敢说了,他摇摇头,殷栩又不晓得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用斗篷一把蒙住了陈晈的头,将她按在身边强迫性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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