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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杜丹想, 杜宇是一方县令, 又是自己的大伯,陈晈不看僧面看佛面, 现在她又领着陈晈罗亲自来接人, 陈晈就算是做个表面功夫, 也得糊弄过去。
可陈晈显然不这么想, 这个世界上自知之明是给大家用的, 正所谓你用我也用, 你都不用,我用我自然就吃亏了,我又没吃你家大米,为甚要吃这个亏?
就因为我是老实人?
陈晈似笑非笑地望着了杜丹一眼,本意是想好心的提醒她, 自己不是个老实人,将那一套心肠收拾些, 可似乎对方会错了意。
对面的杜丹红着脸低下头去了,还伸手勾了勾耳边的碎发, 羞怯的模样倒是令陈晈差点没后退一步, 好在定力够强,一抬头便看见陈晈罗扫过来的, 略带着敌意的目光。
陈晈有些乐了,人家说好吃不过饺子, 好玩不过嫂子, 她这一对爪子要是伸出去捏一捏嫂子那圆溜溜的屁股, 陈晈罗的表情怕是不得了。
杜县令见陈晈没有买账,脸色有过不去,笑着道:“我这侄女婿侄女也是热情了些。”
陈晈还了礼,道:“怎么会,陈某感激还来不及呢!”说着便朝着陈晈罗夫妇施了礼,陈晈罗和杜丹看见这样哪能啊,也赶紧还了礼,心中却在咒骂,陈晈这厮装傻啊,礼数什么的倒是周全了,可把自己同陈家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如今连县太爷的面子都不给,若是回了村,还不做那陈世美,为了权利富贵不认这些穷亲戚!
陈晈罗心中想,老天爷也不晓得开眼,竟然让他做了官,这般欺负陈家人,可也只得忍了,这几年来他屡次考试都失败了,读书又没有进账,反而是每年家中要倒添许多银子出去,陈学年这些年也做不动了,那几亩薄田没有劳动力,租给人家,人家又嫌弃租金太高,现在又添了孩子,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要不是靠着陈晈给那死老头子的费用,陈家现在只怕还要艰难些。
残酷的世事将他打磨得光滑了些,攀上陈晈,自然是求之不得。
于是只是脸上堆着笑,道:“好弟弟客气了!”
陈晈这回没有回他,反而是面上隐隐露着不悦,对杜县令情真意切地讲家中老母等候多时,不敢耽搁。
杜良纵横官场多年,是有眼力界的,陈晈的态度最清楚不过,原本他是打算做个和事佬,可现在的情况是做不得了,当年况且当年陈晈被身无分文地赶出来了,落难街头时他没能说一句公道话,现在跳出来,陈晈若是聪明自然会顾忌他的颜面,不会做得太绝,可心中是要埋一根刺的,穷人家的孩子要么成官后六亲不认,要么恩仇分明,陈晈这厮少年得志,面相精明,绝对不是个软柿子,今后人家对他礼遇有加,他却强人所难,实在不是智者所为,便也不好说什么,况且陈晈现在拿了家中老母做推辞,他又如何好在开口挽留,后面准备的一切话更是不能说了,只是拱了拱手,说那楼里的美味是陈晈是没口福了。
陈晈晓得他是玩笑话,笑着赔罪,只说改天定然做东,向他赔罪。
说完,陈晈上了马,杜良回了轿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县城走去。
进了城门,众多的百姓已经焦灼地候在那里,想一睹状元的风采,陈晈也不藏着掖着,连连抬手朝着他们作揖,那些小姑娘见她的模样更是羞红了脸,一个个的女郎带着帷帽,从窗户里把花朝着她身上过去,空中漂浮着的密密麻麻的花瓣弄得街道上的能见度大大降低,花香使得马儿连连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陈晈觉得很扬眉吐气,真想跑大喊一声:老子中状元了!
可此时只能端着温和无害地笑,骑着白马走过拥挤的人群,只是等快要走完了,突然回过味来,依旧没看见家里人的身影。
按理说不该啊,陈田田和陈妞总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心中困惑,回了村子,村中的人更是把她当着猴儿来看,恨不得摸上一两把,沾沾喜气。陈晈心想从小就在这个村里长大了,当了个状元还能多长个耳朵来了,可说是这样说,却挺享受的,老老实实的把从村头走到村尾,原本还想来回走一圈,叫屋子里没见着的小媳妇小孩子都看看,威风威风,可觉得不能太过,这时她才从村民的口中知道,原来是今日陈家派人来说,陈世光病危,叫了陈田田和陈妞去守着。
陈晈心中一顿,陈田田早就被陈学年认为是陈家耻辱,怎会把这事通知她去,这其中定然有鬼。再说,要是陈世光出了事……她得赶紧过去。
于是调转马头,急匆匆地朝着陈家奔去。
此时她不晓得自己牵挂太多,竟然中了计,等入了那道熟悉的院子,陈晈方才看见高盛思正扶着手里抱着个孩子的陈田田出来,陈妞也站在他们旁边,见了身披状元服的她,一时间尖声叫起来,飞一般的扑进她怀里,口中嚷着:“回来了回来了!”
而后又大哭起来。
陈晈:“……”
陈田田抱着孩子的手也有些激动,她承认陈晈是很适合这一身红色的官服的,那挺拔的身姿像是山崖上的那只挺拔的松树,她因为走路太匆忙,以至于虽然停住了脚步,可心口还在起伏着,陈田田想,陈晈总算是长大了,且比她盼望的,还要好。
小时候那个愿意开口喊她阿姐的孩子,终于长成一棵可以保护她们的大树。
陈晈快步走过去,拉着陈妞走过去,一把握住陈田田,问道:“怎么回事!爷爷呢?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说着要往里面冲,一旁的高盛思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去抓他,陈晈反手揪住他的衣领,怒气冲冲地问道:“问你话呢!”
高盛思道:“枸杞,没事,你等会再进去,爷爷天天盼你来看他,老是睡不着觉,现在才睡下呢!”
陈晈听此,一颗心方才放下来,见陈田田和陈妞都没事,也觉得是自己太过火了,松了手,这才把心思放在小孩子身上,伸手要去抱,陈田田便递了过来。
但陈晈不懂得如何抱,那个小屁孩还在包袱里蠕动呢,她有点害怕,想了想,还是算了。
陈田田看出她的顾虑,道:“没这么娇气,你伸出手来,别用太大气力就行,等会爷爷醒了,你抱进去给爷爷看看!”
陈晈点点头,只得笨拙地抱住孩子,高盛思见此有点激动,道:“我儿子真有福气,这么小就被状元抱了。”
陈晈心中埋怨他把陈田田陈妞带这里来,没给好脸色,高盛思猜透她的心思,看她盯着小孩,才说道:“原是打算去接你,可被你大哥摆了一道,诳到这里来了,你放心,有我在田田和陈妞没事,你快去看看爷爷罢,他等你等了很久了了。”
陈晈心中的气才有些顺了,陈田田见她臭脾气一点都没变,揶揄道:“原来是生气我们没去接你,都做状元的人了,恁是小器!”
陈晈反驳道:“人一生能有几个状元?我说别人都出来接我了,你们连个人影都没有,不晓得的还以为我有多招家人厌恶似得,再说了,我听说你们跑这里来了,还不是怕陈家打着爷爷的旗号,对你们不利!”
陈妞道:“爷爷在呢!他们不敢!”
陈晈冷笑了声:“要想整你还用得着上这儿来,半路就把你截胡去大院好好关起来狠揍了。”
陈妞红着眼睛,嘟着嘴不说话,伸手去拉陈田田,陈田田推了陈晈一把:“怎么跟你二姐说话呢!”
陈晈很不耐烦:“说她蠢!”
此时屋中突然老爷子喊了一声:“是不是,我宝贝孙子回来了!啊?是个人回话啊!”
陈晈听见这苍老的声音心中发酸,连忙应声道:“爷爷!我回来了,我考状元回来了!”
说着抱着孩子欢欢喜喜的进了屋子。
屋子的摆设还是同钱氏在时没有任何的变化,陈世光躺在床上,头发已经稀疏得只能看见头皮了,陈学时在他一旁伺候着,陈晈见了,喊了一声:“二叔!”
陈世光见她开口喊了自己,便也应了,陈世光则是笑得合不拢嘴,激动着要从床上挣扎起来,喊道:“乖孙,快过来我给看看!”
陈晈立马就把什么狗屁面子丢身后了,巴巴地摇着尾巴跑过去一把搂住他:“爷爷,孙子来了,孙子考中了,怎么样,给你争脸了吧!”
陈世光捧着她的脸,激动得手发抖,眼中逐渐蓄起了泪花,道:“争脸了争脸了,我们家就没出过状元,没人当过大官,好乖孙,我的好乖孙,你可给我陈家好好的长了一会脸,去祭拜祖宗了没有,快去,快去,快去叫你爹爹,领着你去告诉祖宗这个好消息。”
陈学时听这句话眼神一暗,下意识的地望向陈晈,陈晈却是面不改色道:“去,一会儿就去,可现在,我要好好陪着爷爷吃晚饭,孙儿好久没同爷爷一起吃饭了,爷爷不知道,孙儿在京城里一个人孤苦无依,孙儿想家想爷爷!”
老爷子一听,有些激动,下巴花白的胡须都颤抖了:“可怜的孩子,咱不怕,现在咱是状元了,你呀,要有些担当,别整日想家想家的,你是要做大事的人!”
陈晈受教的点点头,又把怀里的孩子放在床上,巴巴地把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乃是一盆绿牡丹,得意道:“瞧,爷爷,这是什么,孙儿可是花了大价钱找来送你的,你看看!”
陈世光有些感动,抬起袖子抹了眼角的泪水,狠狠地抽了抽鼻子,道:“果然是我的好乖孙,还记得爷爷!”
说着,又去逗弄旁边的小孩子,那小崽子见他终于转过来看自己,高兴得裂开没牙的嘴,乐得哟,陈世光看了心中欢喜,陈晈把孩子抱起来递过去靠着他怀里,自己也靠过去——陈世光是抱不动的,这样一来,便等于是陈世光抱了重孙和孙子,他高兴得不得了,晚上吃饭时,都多吃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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