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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晈佯装生气道:“赶打状元爷的手, 我看你小命是不要了了!”
陈田田一个爆栗击在她的头顶上:“你再说一句试试!”
陈晈捂着头烦躁地夺过陈妞要递过来的筷子, 找不到出气筒,只得拿空碗出气:“怎么还没有给我添饭, 想饿死我?”
陈妞和陈田田没有理会她, 高盛思起身去把凳子挪过来放好, 下人们都打发下去了休息了, 所有的事都需要亲自动手。
姜氏也不想让那些下人们参和下来, 这是她生得孩子们, 她要亲手给他们做好吃的饭。
陈晈终于得了饭碗,赶紧夹了一筷子肉,一边吃一边道:“新炒的?多麻烦,刚才那些菜热一热不就好了么?”
陈晈吃味地道:“娘怎么舍得,说你不喜欢吃重炒得菜, 非要新烧的!”
姜氏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扭了陈妞的软肉,低声警告道:“你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陈晈不敢叫出声儿, 只得闷闷地吃饭,吃得时候, 见陈晈得意地像她挑了挑眉毛。
陈妞很生气, 便把自己炒得菜挪到自己跟前,陈晈手臂没这么长, 只好站起来夹,陈妞便把菜护在盘子里。
陈田田见了低头说了一句幼稚, 高盛思在一旁只顾着哄孩子, 没注意, 姜氏却是有些生气了,一把把陈妞盘子里的菜抢出来,放在陈晈面前,并狠狠地掐了陈妞一眼,并狠狠地踢了她一脚。
陈妞很是委屈,心中暗暗打算,无论陈晈明日央告她做什么给她吃,她都不会做的,新学的菜式也不用做了,做了还不如喂院子里的那匹狼。
想着又有点难过,她帮陈晈喂那匹狼,狼都晓得她出去时要守在她身边保护她,还陪逛街,可陈晈就会刁难她,还不如那匹狼呢!
席间陈晈说了些在皇城中的经历,吃完后高盛思这才同陈田田回去了。
……
陈晈打了一会木桩后方才沐浴入睡,夜里听有人入房间里来,她起身披了衣服,见是姜氏,便主动往床里缩了缩,留出半个空位,姜氏掌了灯,沿着床榻坐下来,她瘦了很多,不过姜氏经过这一段衣食丰足的日子,脸上的皱纹越发地少了,脸蛋光滑润泽,以前的脸颊骨的棱角都看不见了,她原本是个爱美的人,如今吃的穿的都是顶好的,用的面脂半两银子一盒,描眉的螺子黛是陈皎托人寄回来的,陈皎贯会铺张浪费,那东西想必不便宜。
日子是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她现在算是实打实的阔太太了,如今她是状元娘亲,人人都道她有福气,下人们见了她都要毕恭毕敬的,她要是不不开心了,婢子们还紧张得跟亲闺女似的,变着法儿逗她开心,不用发愁饿肚子,想吃什么吃什么,大女儿得了上天眷顾,嫁了个好人家,女婿对她不错,对自己这个丈母娘更是不错,陈田田总算是没走了她的老路,可她近来却越发不安起来,尤其是陈皎中了状元后。
原本她想,陈皎拿了举人已经是祖上庇佑,那状元郎乃是独木桥中的竹竿儿搭的桥,万万中也挑不出一个,陈皎要去去走,准保丢水里去,到时候就会乖乖回了家中好好地当个举人,在县衙里寻个空缺填补了,当个几年官,便归隐起来,届时全家都搬离这里,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住下,陈皎再找个上门女婿,这一生便圆满了。
可陈皎偏偏过了这独木桥,成了万万中之一,消息传来是她又是悲又是喜,只觉得老天爷是在捉弄陈皎,捉弄自己的闺女,隐瞒身份是欺君大罪,她虽然是一介农妇,也晓得欺君是要杀头的,如今她必须得死守这个秘密,可这就意味着,陈皎日后万万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成婚生孩子。
一个女人,最终归宿不都是男人么?
姜氏眼泪吧嗒吧嗒掉,握住陈皎一双手,哽咽道:“孩子,是娘对不住你,是娘太自私了,当初为了自己撒了谎,才害了你啊!”
陈皎一见她哭哭啼啼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听了她这番话才明白过来,打了个呵欠翻身埋进被子里:“娘,你回去睡吧,我困得很!”
姜氏哭得跟厉害,把她从被子里刨出来,道:“如今,如今,可怎么办?你要是让人知道了身份……”她突然禁了口,紧张左右打量,陈晈不得不起身盘腿坐起来,道:“娘,你不说,不会让别人知道,当然,你要是说了,你仨孩子就没命了,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但是你这张嘴可得管严了,否则,死的不是我一个人。”
姜氏闻言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陈晈其实她不想这样吓唬她,但姜氏她不得不防,不是说她会对自己起什么坏心思,而是说,这是一种现象,蠢的人惯常都不愿意主动伤害别人,可她们的善良往往成为害死人的利器,有道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姜氏绝对能很好的释义这其中的意义,譬如姜氏如此犹犹豫豫,整日担忧她有朝一日会暴露身份而惶恐不安,陈晈敢打包票,倘若有人告诉她说,让她出来指出陈晈的身份,并愿意保她一家平安的话,姜氏是不太能抵抗这个诱惑,甚至会对对方感恩戴德,更不会有看穿,这是一个引君入瓮的计谋——她要是有这个心智,也不会这么多年了,还被陈学年欺压得翻不过身来。
其实陈晈一贯讨厌这种所谓处处为别人着想,却累得别人遍体鳞伤的人,可你不仅不能回头来骂她一顿,还得感谢她的担忧,并安慰她,其实这都是命。
去你妈的命!
偏这人是她的母亲,前世如此,今朝更甚,陈晈觉得她们到底是哪里来的福气,生了自如此聪慧的孩子,按理说基因是由父母决定的,基因突变的概率和中彩票也差不了多少了,突然就有点感谢前世那个爹来了。
她凝重了脸色,带着笑对着姜氏道:“娘,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事捅出来,就算是太上皇在世也救不了我,这是满门抄斩的重罪,我是要被车裂而死,车裂你知道么?用五匹马把我的四肢捆起来,同时鞭打他们朝着一个方向跑,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你就可以把我的身体捡回去做腊肉了!”
姜氏捂住了嘴巴,惊恐万分,陈晈继续道:“所以你都记住了,没有人能够救我,即便是当今皇上有心救我,可满朝的文武大臣也不会容我,他们都会逼着皇帝杀了我,你该知道开朝以来,是没有一个女人当官的,我走到这个份上,也不求什么人伦之乐了,毕竟什么都没有我的小命重要,娘,你要深刻地记住,无论什么情况下,不要信别人,只能信我,你儿子是唯一能护住自己的人,我都护不住自己,大罗金仙你也别求了,所以无论什么情况下你都不能说出我的身份,可你要说出来了,明儿你就领回我们一家的尸首罢!”
泪水泉水似得从她眼眶里冒出来,她喃喃道:“苦命的孩子,是我对不住你!”
她哭着哭着,太过伤心,脊背都弯下去了,紧紧地搂着陈晈。
陈晈能感受她咯人的骨骼,并且发现她在微微颤抖,一身的老骨骼都震动了起来,陈晈晓得这些日子她是担忧的,可陈晈并没有心软的意思。
因为这件事必须提前做了,否则后果不仅仅是姜氏承受不了的,也是她承受不了的。
再则说,姜氏以后不愁吃不愁穿,还有儿孙满堂,其乐融融,陈晈不觉得这一番话很残忍,反而想人家那些还挣扎在贫困线上的百姓都没她这样有福气。
陈晈承认,在这种事儿上,她从来不会拖泥带水的顾虑人情,毕竟没有了小命,还能有什么人情,最重要的是,姜氏别说听了一这番话哭哭啼啼,就算昏厥过去,陈晈照例是把她弄醒了,继续说,一遍听不进去,她不介意说二遍,说道姜氏从心底彻底的承认她是个男娃子,即便是她为此生了病也是一样。
病了可医,卧床了有丫头照顾,可她要是不长记性,死的不仅仅她和自己,还有陈田田和陈妞,她现在是门槛上的鸡蛋,门槛内是皇权富贵,门槛外是万丈深渊,好牌在手她为何要选着万丈深渊?无路可退只能进了。
其实在她的打算里,原本就没有退这一个选项,前世一死,她颇多感触,幼时经历过陈学年一事,她便再也不是那贪玩的混账了,这世间只有强者才能立足,弱者永远都是备受欺负的一方,上天一而再再而三不让她死,她要是不再这沉浮飘荡的世间扬名立万,威震四方,如何对得起上天的美意?
所以她不容许自己有任何的差错,就算是自己的亲娘也不行。
陈晈任由姜氏在怀中哭了许久,她目光平静而淡漠地望着油灯里的桐油烧得只剩下三分之一,姜氏这才消停了些,抬起头来道:“娘记住了,以后就算是娘死,也不会从这张嘴里说出半句关于你的身份的事来,你就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我姜梅娘只生了你这一个儿子!”
陈晈抬起手给她擦了擦眼泪,见她两个眼睛布满血丝,也不动容。
姜氏擦了擦累,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个长匣子来。
陈晈低头一看,是只洞箫,一头刻有玉屏两字,刻工不错,字迹写得很漂亮,还掉着个缀红苏的玉坠子,别的再是没有了,顿时眉毛一皱,这种东西她娘如何会有,便听姜氏道:“你还记得当年你差点被你爹打死的事不,这是那个救我们的小公子掉了的,我看着挺贵重的,当年我就想给人家还了回去,可病好了也没见那人再来寻,我又找不着人家,如今你已经大了,而且有了身份地位,我们家从来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把这东西拿着,要是找着当年的恩人,把东西还给人家,能帮忙就帮忙,好好报答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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