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
边关风沙满天,军营中各营兵卒都在操练,营帐之外,站着一个身穿军装,身姿挺拔的男人,男人脸上带着一个遮住半张脸的银质面具,就算是只露出半张脸,亦挡不住男子那俊逸非凡的风姿。男人眼神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名小卒走到男人身边,“少将军,大将军让你去大帐。”
被唤作少将军的男人正是穆予安,他答应一声,“知道了。”语气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军中之人都知道他们的少将军寡言少语,不喜与人亲近,就算如此,也挡不住底下人对他的崇拜。八岁入军营,十二岁上战场,立功无数,这样的少将军是他们值得追随的。
不一会,穆予安就来到大将军的营帐,穆云泽虽才过不惑之年,可身体已大不如前,加上常年征战,身体早就受损。“父帅,找我何事?”
“予安,过来。”穆云泽向穆予安招招手。
穆云泽一身青衣,脸上的沧桑清晰可见,穆予安看着父亲如此操劳,心中酸楚,“父亲,您的伤还没有痊愈,不可过度操劳。”
穆云泽示意穆予安做到他旁边,“予安,你可怪我将你当作男孩将养,让你上战场,不仅要苦练武艺,随时受伤,甚至丢掉性命,而且每天都要隐藏自己,不能像平常人一样。”
“父亲说什么呢,孩儿怎么会怪你呢。对于孩儿来说,能上战场杀敌,可比在闺房中绣花更有意义,孩儿是穆家军的少将军,就该在战场上杀敌,护天谕的百姓无虞。”
穆云泽抚摸着穆予安带着面具的脸,神情伤感,“予安,让你毁容,从此日日带着面具,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是为父对不起你。”
“父亲,孩儿虽然带着面具,可也因此让敌人更加畏惧,岂不更好。”穆予安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对于他来说,就算有绝色的容貌,也只是一副皮囊而已。“父亲,您今日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一些感慨而已。”穆云泽收起刚才的情绪。
“父亲,我们穆家军驻守边境二十年,这二十年虽战乱不断,可每一次我们穆家军都将敌军击退,从未让他们越过我们天谕的边境线一步,也是因为这军营中的每一个人才护了天谕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予安,你想说什么。”穆云泽知道穆予安此话不是为穆家军请功。
“父亲,十二年前陛下有意让我进宫,虽说是陪皇子读书,可实际上就是打算以我为质,好以此牵制父亲。父亲为了孩儿抗旨,并制造了一场大火,让我毁容,父亲因此才将我留在北境。”说到这,穆予安又想起十二年前的那场大火,宫中的使臣来到北境,打算带他回宫陪皇子读书,当日来宣旨的公公甚至夸赞他的容貌,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父亲是何等不安,当天夜里,他的房间就起了大火,晚上起南风,火势之大,迅速蔓延,甚至祸及整个将军府,恰巧那日宣旨公公带来美酒慰问穆家军,父亲让府中的下人去军营帮忙,并未在府中,才逃过一劫。世间本就没有什么恰巧,只不过是世人的提前谋划。“当日父亲将府中之人全部安排到军营中,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受伤,事后将这场大火归结于敌人的报复。”那日他虽表面看起来伤的很重,甚至差点死掉,实际上他的身子根本没什么大碍。也是因为这场差点要了他命的大火,父亲将他带到军营,以此为家。
穆云泽听到予安提起当年之事,心下愧疚,若非如此,他本打算过个几年,让她假死,换个身份,也可不必日日隐藏,可世事无常,“予安,为何今日重提当年之事?”
“父亲,母亲死后,陛下有意为您指婚,被您拒绝,后来皇帝让我入宫为质,虽然一场大火,将我毁容,我也因此留下来,可陛下心中难免不满,父亲驻守边境二十年,手握大军,陛下怎会心安一个违逆自己命令的人驻守北境。”
穆云泽又怎会不知,可这是他作为大将军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他看着眼前自己的儿子,眼中有欣慰,也有愧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予安,你说的这些为父明白。”
“父亲,都中有传言,说父亲是天谕的保护神,只要父亲在,就可保天谕无恙。”穆予安言语中透露着担忧。
穆云泽知道依陛下的心性在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一定会雷霆大怒,到时穆家军和予安……
可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得做到底,“予安,为父知道你的担忧,我们穆家军护的是天谕的子民,这一点你一定要牢记。”
“父亲放心,孩儿明白。”
“早些休息吧。”
第二日,穆予安早早的起身,在操练场练武,一柄青云剑在手,招式凌厉,引来围观将士一阵喝彩。
军中岗哨来报,元国边境出现大量士兵,穆云泽召一众将士帐中议事。
穆云泽坐在首位,底下站着穆家军各营的将领。
徐将军:“大将军,元国只要敢来,我们一定打得他们路慌而逃。”
周将军:“徐将军,眼下我们军中刚经历一场战役,这个时候和元国打,我们……”
周将军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将军打断,“怎么,你怕了,不管什么时候,老子都能打得他们屁滚尿流,让他们有来无回。你要怕了就回家呆着去。”
“好了,两位将军,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吩咐岗哨的士兵,严密监视元军的一举一动,如有异动,随时来报,让底下的将士做好准备,随时备战。”
穆云泽又安排一番才让他们下去,只留下穆予安。
“予安,你怎么看这次元国屯兵境外?”
“父亲,前些日子我们刚打了一场战役,眼下将士还没有休养生息好,而且,几日前七王爷从湘城回康健,陛下下旨让我们派兵保护,算时间,许将军应该才刚到湘城。”穆云泽在听到七王爷三个字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只是很快就恢复原样,连穆予安都没有察觉,“目前我们的兵力和元国悬殊太多了,元国在这个时候进攻,是算准了我们兵力不足。而且元国能一下子如此大量屯兵,而我们之前竟没有察觉,一定是早有准备。”穆予安不惧战,可也不想让将士们白白牺牲。“我们的粮草弹药朝廷还没有送过来。”
穆云泽知道穆予安的担忧,“不管如何,绝不能让元兵进犯一步。”
很快,元国就开始进攻
两军交战,元国和天谕交战多年,元国主帅宋祁指挥大军,攻势迅猛。
穆家军营帐内
“大将军,敌军攻势迅猛,我军的将士伤亡不少。”穆予安纵使心有不甘,也无计可施,眼下,粮草弹药都不多,此时与敌人硬拼,实非上策。
“向朝廷请求支援的信可有回复?”
“没有。大将军,许将军带的是我军中精锐,他距离我们相比较朝廷更近些,让他妥善安置七王爷后,先回来支援,我们还可以撑到朝廷支援。”
穆云泽思考了一下,“好,让许将军先回来支援北境。”
“是。”
这场战役打了十日了,穆家军拼死守护天谕的边防线,不让敌军进犯一步。
穆云泽站在营帐外,连日硝烟弥漫的战场,他们被围在这整整十日了,粮草不足,还是靠着之前留存的粮草才不至于被饿死,将士们那低声呻吟的惨痛声充斥着整个军营。
消息传出去几日了,一直没有朝廷的支援,而且,早就该到的粮药补给也一直没到,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不会有援军来了。他们能靠的只有他们自己。
穆云泽召穆予安独自来帐中,穆予安这几日和敌军厮杀,身上也受了伤,“予安,伤势如何?”
“没事,小伤。”穆予安这几日和敌军交手多次,身上新伤垒着旧伤。“父亲,朝廷一直没有援军支援,眼下粮药不足,若是再这样下去,我们整个穆家军都会被拖死在这里。”穆予安知道此时穆家军的粮草最多只够吃一日的,而且此时元军将他们团团围住,派去向朝廷求救的人一直没有回复,前去求救的人在未被围住之时就已派出去,不可能被元军抓住,那为何一直没有援军,若是朝廷要弃他们不顾,可一旦元军越过防线,到时元军就会越过北境,深入天谕腹地,陛下就算心中对穆家军忌惮,可也不会拿整个天谕当赌注,那就是派出去的人在路上出了问题,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他们眼下能不能突围出去还未可知。
穆云泽原本伤势还未痊愈,再加上这次腹部又被砍伤,军中药草不足,此时伤口还在渗血,“父亲,您的伤口又裂开了。”
穆云泽连日忧心,早就顾不得伤口,穆予安唤来军医重新包扎好,军中现在连止血的伤药都没有了,一些草药还是军医在北境附近山上挖的,就算有军医,没有药,也无济于事。
待军医为穆云泽包扎好之后,便退下。
穆予安扶着穆云泽坐好,“父亲,眼下我们只有拼死突围,这一条路了。”
“予安,为父知道一条小路,在后山上,杂草遍布,道路崎岖,在外人看来就是一片荒山,根本没有路,趁着夜色黑暗,你带几个人从那出去,去找驻守江城的宋将军前来支援。”
“父亲,孩儿不走,让其他将领外出求救,孩儿要陪在父亲身边。”
“予安,其他人去,为父不放心,何况那条路稍有不慎就会掉落悬崖,也只有你的身手才可以通过,出去之后你快速赶往江城,为父等着你带兵来救。”
“父亲……”穆予安虽然更想陪在父亲身边并肩作战,可为了整个穆家军,他只能做那个逃兵。
“予安,我们整个穆家军就靠你了。”穆云泽突然抱住穆予安。
“父亲,您怎么了。”
穆云泽看着穆予安,眼中露着不舍,“走吧。”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回来的。”
穆云泽看着穆予安的背影,虽心中不舍,可也无可奈何,眼角滑落一滴泪,他心中明白,这一别,日后恐怕再难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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