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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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的记忆翻涌而来，童年时期的陈珊由父亲独自抚养长大，几乎每天都被醉酒的父亲毒打。
    好不容易上了大学，逃离了那个禽兽父亲的魔掌，交往了以为真心疼爱自己的男友，不想男友每次和她吵架都会对她拳脚相加。
    直到遇到邹辉，她真的以为邹辉是个好男人，是她的真命天子。
    结婚前不可否认邹辉对她呵护有加，可结婚后慢慢的一切都变了，邹辉辞掉学校的工作，转行经商失败，不但倾家荡产还欠了一屁股债，自此之后整个人变得狂躁暴力，她从幸福的生活再次跌入地狱。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推移，陈珊的理智也一点点的土崩瓦解。
    她忽然变得暴跳如雷，披头散发的样子甚是骇人。
    这种时候，一旦刺况变得更加糟糕，顾砚倾深呼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
    明明心很痛，也很害怕，但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她必须撑住。
    趁着这个时机，顾砚倾试探般的轻声开口：“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不妨和我说说，说不定能帮到你。”
    陈珊颤搐的身子忽然停住，倏地盯住顾砚倾。
    顾砚倾被她盯得背脊发毛，强撑着忍住，没让自己表现出惊慌。
    陈珊像个迷惘的孩童，歪过脑袋愣了愣：“你能够帮到我？为什么要帮我？刚刚医生告诉我，我的癌细胞已经肺部转移，就算换了肾也活不到半年，医生都救不了我，你能救我？”
    顾砚倾一怔，脑海里浮现穆景霆向她讲述穆老太太肾移植手术的画面，索性哄骗陈珊，“我知道瑞士那边有专门治疗你这种病的专家，是目前全世界在治疗肾癌方面技术最一流的人物，如果你愿意，我会想办法帮你联系那位教授，教授和穆景霆关系非常好，我开口的话，他不会拒绝。”
    陈珊稍微扭动脑袋，觉得她这番话并不可信。
    “你又没得肾癌，怎么知道瑞士那边的医生？况且在我看来，你对穆景霆而言无足轻重，你求他帮我，他就会答应？他巴不得我死了才好。”
    顾砚倾听得心脏钝痛，可面上不敢露出半点感伤：“穆景霆的母亲曾经做过肾移植手术，正是从瑞士请来的那位教授帮她做的手术，所以我才会知道。至于我在穆景霆心中有没有分量，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我求他，还是有希望的。”
    就凭她现在怀了他的孩子，他不会不念这点血缘关系，只是这句话她没有跟陈珊道明。
    陈珊晃了晃脑袋，咧嘴笑开：“想利用你肚子里的孩子？万一他其实连这个孩子都不想要呢？”
    顾砚倾大脑轰的一声，怔愕的抬眸。
    陈珊眼神迷乱，晃动的脑袋忽然停住：“他要是在乎这个孩子，怎么会在知情的情况下，还把你送给我呢？”
    顾砚倾震住，两只手死死抠住桌腿。
    穆景霆曾经和她说过，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这句话是否出自肺腑的真心，她已经辨不清了。
    她劝自己不要被陈珊的话迷惑，但是当一连串应和逻辑的线索浮现出来，她怀疑了，犹豫了，更加不确信了。
    仿佛曾经穆景霆所说的那些话，真的就只是在哄她。
    顾砚倾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地下室回响，许久才尽力平和的开口：“不，我了解他，他一定会要这个孩子，那是他穆家的血脉，即便他忍心割舍，如果我告诉穆老太太，穆老太太也不会允许让穆家的未来孙子牺牲。你现在有什么想法，说给我听听，好吗，老师？”
    陈珊陡然变得烦躁：“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没空跟你磨蹭。”
    顾砚倾拧眉，心思快转。
    什么时间马上要到了？从陈珊刚才的话中可以推测出，她应该已经放弃了移植手术，那她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顾砚倾深吸一口气，缓重的启唇：“你……”
    不等她多说一个字，陈珊脱口打断，“对，姑娘，你果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既然我不能苟且活命，不如轰轰烈烈的死一场。”
    顿了顿，她狠狠盯住顾砚倾，“能给我陪葬，是你的荣幸，好歹黄泉路上不孤单，咱们还能做个伴儿，对不对？”
    顾砚倾的心倏地一沉。
    她猜对了，陈珊打算自杀，顺便把她这个垫背的一起带上。
    顾砚倾没想过自己能成功劝服陈珊，可现在从陈珊的反应来看，她连靠交谈拖延时间的机会都失去了。
    似乎早就看穿顾砚倾的心思，陈珊突然仰天大笑：“一起死吧，死了什么都一了百了，不用遭受毒打的疼痛，不必担心疾病的折磨，能彻底得到解脱！哈哈！你说是不是？”
    她倏地收了笑，走近两步，恨恨的盯着顾砚倾，“如果没有宋朝阳和你母亲，没有你的话，我现在一定活得好好的，说不定已经成为知名画家了。都是因为你们啊，我活得躲躲藏藏，苟且偷生，患上绝症，好恨……我好恨！”
    陈珊的眼底顿时涌起一片寒气，“不得不承认，刚刚差一点，我就真的要相信你了，不管怎么说，我可是害死你父亲的人，你怎么可能会想要救我？你跟穆景霆一样，都希望我死！”
    顾砚倾的心顿时沉没。
    陈珊冷冷的笑起来，“啊，对了，反正都要死了，不如临死前，我告诉你一件特别刺激好玩的消息？”
    “什么消息？”顾砚倾惊问。
    “我的反侦查干扰器被破解了，你猜猜是谁干的？”
    陈珊笑容冷凝，接着越扩越大，“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哦，咱们来打个赌吧，等这里被火包围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活人还是已经烧成了灰的你？”
    顾砚倾痛苦的闭上眼睛。
    越是这样，陈珊笑得愈发得意：“倒计时已经开始了，还有五分钟，我埋在附近的炸药就会点爆，当耀眼的火星落下，点燃那些装满汽油的桶，哗啦一下，大火四起，多么壮丽……”
    幻想般的闭上眼睛，她仿佛已经身临其境，张开双臂，对着潮湿的空气猛嗅一口，“这栋楼，包括我和你，都会和这场大火融为一体，灿烂的壮观的燃烧，逝去。”
    说完，她长舒一口气，“好了，就先到这儿吧，谢谢你，姑娘，在生命的最后陪我一起。”
    顾砚倾神色黯然，嘴角勾起嘲讽的笑：“陈珊，你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真的舍得就这么死去吗？”
    人对黑暗和死亡的恐惧往往与生俱来，
    “是啊，我舍不得。”陈珊转过身，朝台阶走去，“可是有什么用呢，无论那条路，其实我都会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你也一样。”
    陈珊的身影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小。
    “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姑娘，单纯平凡的人生本身就是种幸福，我没能早早的看透，揣着罪恶苟活太累太累了，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患上绝症吧。”
    时间差不多了，陈珊拿出电子计时器，盯着上面快速跳动的数字。(中文 a href=&ot; tart=&ot;_bnk&o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