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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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第一句话就是问穆景霆有没有醒，王婶神色哀伤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起床后立刻赶去重症监护室，他和昨天基本没差别，面无表情的躺在病床上。
    顾砚倾在门外守了很久，等来的只有医生的摇头叹息。
    王婶和裴易哲都劝她去休息，她乖乖的回去了，不为别的，只为肚子里她和穆景霆的宝宝。
    当天晚上，顾砚倾做了场很久的噩梦。
    第二天她在王婶的陪同下，又去了重症监护室，医生给穆景霆做完检查，出来时表情异常凝重，看得所有人心咯噔一下。
    “穆太太，穆先生的情况很不好，命是保住了，但要醒过来，恐怕……”
    主治医生是裴易哲和孙恒从国外请来的专家，连他都这么说，说明希望已经渺茫。
    接下来的第三天，第四天……第七天……
    顾砚倾每天都会去穆景霆的病房，在他床边一待便是一个多小时，每次王婶和其他人劝上两三次她才离开。
    只是顾砚倾每天这样过去，病房里的男人都未曾睁开过眼睛，失去了所有感官似的，躺那儿一动都不动，沉睡了一样……
    顾砚倾始终不肯医院，裴易哲等人没法，索性给她在穆景霆隔壁弄了间病房让她住下。
    两周后，顾砚倾勉强吞了些米饭，便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穆老太太。
    穆老太太整个人瘦了一圈，精神也不怎么好，像是长期失眠留下的症状。
    老人眼里布满血丝，盯着顾砚倾看了会儿，才走上前。
    决定见顾砚倾，是陶吟秋这些天思考后的结果。
    顾砚倾看到她，就要掀被子起身下床。
    穆老太太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拉了张椅子，神清沉重的坐下：“砚倾。”
    她悠长凝重的喟叹，“砚倾，这次我来见你，是有些话要和你谈谈，请你原谅我的自私，也许过个几年你会明白我现在的用心。”
    顾砚倾拧了拧眉，心莫名的随着穆老太太这段意味深长的话往下一沉，溅起大片的水花，难以平息。
    “妈……”
    “砚倾，妈有个不情之请……”
    顿了顿，穆老太太叹息般的出声，“为了景霆好，你离开他吧。”
    顾砚倾怔怔的坐着，陶吟秋说的每个字，如同刀尖往她胸口一片片割下。
    剜心蚀骨，茫然无措。
    怎么会这样……
    穆老太太为什么突然要跟她说这种话？
    顾砚倾望着穆老太太，立时红了眼眶，她不是不知道穆老太太昏倒的事情，这些天，她也有想过去见这位老人，可心里愧疚自责着不敢。
    直到这一刻穆老太太主动找来，对她说了这番话，她才发现自己的内心其实早有些类似不好的预感。
    顾砚倾深深的呼出口气：“我可以知道理由吗？”
    隐隐知晓，却还是这样问出了口，是因为不甘心么。
    穆老太太双手安置在膝上，心酸的看着顾砚倾，“你跟景霆不会有好结果。”
    顾砚倾一震，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抬眸望着穆老太太，攥着被面的手指用力。
    穆老太太眼角闪着泪光，眸光异常的坚定决然：“我已经知道了，你是宋家的女儿，这段虐缘太深太久，我遭罪就算了，为了景霆的幸福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
    “孩子，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景霆受苦受累，为了你一次次的置自己的性命不顾，他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够了，真的够了。”
    穆老太太神色哀戚，手指揪紧了膝盖的裤子，“身为母亲，我实在看不下去他这样，如果你一直留在他身边，这段孽缘永远都剪不断，危险就不会消除。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现在就当做你也为他做点儿好事，啊？”
    “我这次不是强制赶你走，算我求你。”穆老太太嗓音干涩，看着顾砚倾的眼神酸楚无奈，“等他醒来，我会慢慢让他接受你离开的事实，然后生活和工作会慢慢恢复正轨，平平安安的。”
    最后一层纸慢慢被捅破，顾砚倾比想象中平静，其实在穆老太太没说得这么明白之前，她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妈，我现在还不能走……”
    不等顾砚倾说完，穆老太太立刻打断，“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你既然当过我穆家的儿媳妇，一定不会亏待你，不会让你这一生在远方受苦。”
    穆老太太深吸了口气，眼圈通红的望着顾砚倾，想到自己的儿子为了这个女人变成了植物人，心就抽搐着疼。
    顾砚倾从老人眼里捕捉到一丝恨意，抿了抿苍白的唇，沙哑的开口，“在您看来，我最担忧的是离开后关于用钱的问题，可是您又是凭什么想当然这么认为我？我爱景霆，所以不想离开他，就算离开，至少等我见到他醒来的那天，到时候我一定会安安静静的悄悄离开晋城，如果这样真的能让景霆平安并且幸福，我会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
    穆老太太很快摇头：“等景霆醒了你再走的话，会更困难。”
    “……”
    “你放心好了，这边景霆只要醒了，我会让人通知你。”
    顾砚倾面无表情，漆黑的瞳孔深深又暗暗，唇角牵起讥讽苦涩的笑。
    不曾想到，有朝一日穆老太太会这般直白的和她捅破关系，甚至这样看待她。
    “钱我不会要。”
    “你现在硬气说不需要，可生活处处哪儿离开得了钱？就当做是妈给你的补偿，你坦然的收下吧。”
    “……”
    “妈！”
    顾砚倾闻声抬头，看到推门进来的穆敏。
    穆老太太立刻擦掉脸上的泪，怕被女儿瞧见。
    穆敏一直站在门外听到了现在，就担心顾砚倾突然告诉母亲怀孕的事，要是母亲知道顾砚倾怀了弟弟的孩子，肯定会改变主意！她绝对不能让顾砚倾这个女人继续留在穆家。
    不过几秒，穆敏到了跟前：“妈，医生他找你。”
    “景霆他醒了？”穆老太太腾地起身。
    穆敏睨了眼顾砚倾，继而冲穆老太太伤心的摇摇头，“没有……不过您还是赶紧过去吧，可能是跟弟弟有关。”
    像是怕穆老太太和顾砚倾多待一秒，穆敏立刻挽住母亲的手臂，快步离开。
    顾砚倾扫了眼从门口消失的两道背影，脸色憔悴灰败。(中文 a href=&ot; tart=&ot;_bnk&o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