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两篇策论完成之后,徐汉良便将书卷全部都收拾好了。
走出贡院之后,徐汉良便在门口发现了两个熟人。
“范老,韩老。”
徐汉良走上前去,恭敬的作揖行礼。
“你还真是一个狠人,前日一个时辰交卷,昨日一刻钟交卷,今日又是一个时辰交卷。”
韩老在一旁先行开口,笑着说道。
“感觉自己考的怎么样,要不然咱们来手谈一局?”
范老看着徐汉良,嘿嘿一笑。
对于徐汉良,他也是越看越觉得喜欢。
自家虽然也是有着子侄一辈,但是对于徐汉良却要差了不知多少。
“手谈一局便免了吧,不想破坏你的好心情。”
“至于今日这策论,若是能够登上乙榜,或许都是万幸之事了。”
徐汉良耸了耸肩,接着说道。
这句话一说出,却让两老微微一愣。
他们对于徐汉良可是信心满满,却不知为何,徐汉良自己居然都没那个信心。
“其实策论的两个题目,我们也是有所耳闻,本就不难吧。”
范老有些疑惑的问道。
“只要是按照标准的模式答题,你这徐解元的名声,便能叫出来了啊。”
韩老接过话茬。
“二老不用多说,我什么斤两我知道了,我还是先行告退吧。”
说完这句话后,徐汉良这才缓缓离去。
看着徐汉良的背影,范老和韩老,则是有些不解。
“听闻此番策论的批改,朝廷之中将章援派遣了下来,可有此事?”
范老沉默了两秒后,突然看向了韩老。
“听他们之前说的好像确有此事,章援这个小子在朝中似乎也待不了太久了,蔡京也盯上了他。”
韩老点头称是。
“如今蔡京已经是在肃清改革派中稍微正直一点的人啊,章援被赶出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范老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叹一声。
“听说这两篇策论也是章援这小子所提出的,似乎有些精彩啊。”
韩老看向范老,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
批改试卷的时间,再次来临。
不过今天除却主考官之外,还多了一位外援,工部侍郎章援。
这位工部侍郎在朝中,本就赫赫有名。
不过比这位工部侍郎名气更大的,应该是工部侍郎的父亲,章惇。
章惇嘉佑二年进士及第之人,当初熙宁变法之时便做出了卓著贡献。
如今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在朝中依旧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只要是拿出他的名字来,依旧可以算得上是整个改革派之中,响当当的人物。
即便是如今朝中正当红的蔡京,见到章惇之后,也都要恭恭敬敬。
但凡是有所争议的策论,都是可以拿到章援面前,请他一观的。
章援这次之所以来到两浙道作为乡试的考官,其实和朝廷任命没什么关系,也是他想要自己散散心。
毕竟现在的朝中也是蔡京掌权,而他却是处处被蔡京所打压。
蔡京手中的党羽对于他更是意见颇多,甚至还有着不少人联名上书要罢免他。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
就在章援思考着这些麻烦的事情之时,一个考官突然拍案大叫。
原本正在思考的章援,思绪被这一声给直接打断,不免皱了皱眉头。
“有何事啊?”
章援看着那位考官,接着说道。
“大人,我只是看到这篇试卷之后,感觉此人一派胡言。”
“治水这一题,首先应该考虑的就是如何赈灾,其次需要考虑的应该是水灾之后的防疫,但对于这两点,他却一点都没写。”
那考官气哼哼的说道。
听到这话,章援才明白,原来这位考官改试卷居然改破防了。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直接打入到劣等之内吧。”
心中有些烦躁的章援,这才慵懒的回答道。
“这篇文章确实应该打入到劣等之内。”一旁的一位考官闻言,同样点了点头:“修围、浚河、置闸,这些和治水有着什么关系呢?”
原本还在烦躁的章援,听到这三个词之后,精神微微一震。
下意识的问道:“什么?那篇文章你拿上来给我看看吧。”
那名考官依旧在喋喋不休:“此等劣质的文章,如若拿给大人的话,那也是污了大人的眼。”
不过在说话之际,他也是将那张考卷重新的递了过来。
章援在接过了考卷之后,便仔细端详起来了手中的考卷。
他本身就是工部侍郎,所以对于水利这一方面,自然也是有所了解。
如今的大宋虽然承平已久,但是水患这种东西却根本没办法避免。
就比如去年的时候,中原便又有着一次大水患发生。
仅仅是那一场水患就死去了,至少几万百姓。
不过像这样的一种水患,古往今来也是多了去。
在那场水患之后,他也是准备直接辞去工部侍郎的职位,认为自己实在是有些名不副实。
在看完这些对于水患的描述之后,章援已经坐直了身体。
相对于其他人那种千篇一律的答案,这个答案明显是十分的与众不同。
但是作为亲自经历了水灾,亲自经历了水患的他来说,其他考生所写的那些东西也只是一些基本功。
而且即便是按照试卷之上尽善尽美的做完,该受的灾还是一点都不少受。
不过这篇文章却是从源头做起,一开始便将笔锋直指水患的开始。
其中大量的修建一些小型的水利设施,更像是一种建设性的意见。
修围、浚河、置闸,则是需要大量的调研和大量的实践之后,才能得出的一种治水良方。
至于动用百姓的力量,更是他在其他的古籍之中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如果真的能够将这些事情给做到的话,或许水患真的是能够在整个神州大地之上,自此绝迹。
即便是不能够彻底绝迹的话,也是能够将损失大大的减少。
“大人,这种文章您还是别看了,我也看得出来,你越看越生气。”
“还有他后面这一篇文章,简直就是造反之文,里面居然明里暗里地说我们太祖有所不是。”
“而且这笔迹我也看得出来,似乎正是前两次甲榜第一之人,没想到在策论方面他居然如此之差,简直是徒有虚名。”
刚刚那名考官还在喋喋不休。
其实这名考官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要用自己的批判,吸引这位大人的注意。
一旦能够被侍郎市场看上的话,那么自己未来的官途,岂不是一往无前?
“闭嘴。”
章援昂头看向了那名考官,冷冷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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